第六章：
    “什麼！”周敏不可置信的瞪著兒子，半晌恍然明白過來，繼而雙眼通紅。“長樂，是娘沒用。”
    “不，這是長樂應該做的。”
    “長樂你還小，你……”
    “我不小了，二娘不是都說了嗎？二哥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軍隊裏服役了。我長大了，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幫助娘排憂解難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整天隻想著用自己的武力去殺光那些辱我華夏者。”
    周敏雙眼含淚的看著兒子，雖然這些天，她一直覺得兒子有些不一樣，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相信，自己的兒子不一樣了。也明白兒子昏迷的時候，大概並不是什麼都聽不到，而正因為聽得到，所以這個從小就十分敏感的孩子，才會這樣迅速的長大。
    可他畢竟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作為母親的她又怎麼能忍心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擔負起家族的重擔。而且就算能承擔，作為母親，她私心裏也不想自己的這個兒子承擔。
    “娘，我已經想好了。與袁世凱和左思成相比，章家或許更能成為我們袁家的靠山。章之野老爺子是一位有德之人。他的兒子章隼雖然傳言說野蠻無理，草莽氣息濃重，可不是有句話說什麼‘仗義多出屠狗之輩’嗎？
    哈哈，我如果有幸能被章啟山選中，那以後隻要我們袁家不犯大錯，肯定會受到莫大的庇護，而且我相信，這個庇護所要付出的代價，肯定比現在的袁世凱和左思成那邊要少的多。
    還有，外麵人說日本，英國，德國等國，現在要在我們江夏建立什麼什麼外務府，我們國家已經是什麼殖民地國家，就是別的國家的奴隸國。本來就已經被人欺負的要死了，現在變成奴隸國，我真不知道大清還能……”
    “長樂……”周敏出聲阻止。
    袁重修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繼續道：“好，我不說那些了。娘，兒子能力不大，國家大事，輪不到我參與，我做的再多，外麵人也隻以為我是個小流氓，小癟三。可是如果，如果這個國家……”
    “長樂，莫要胡言。”周敏再次緊張的出聲製止。
    袁重修倔強的一扭頭，那小模樣和剛剛他說那番話時嚴肅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周敏苦笑著看著眼前的孩子，雖然這孩子剛剛的一番話，的確讓她很震驚，但是此刻的表現，卻又讓她不得不承認這仍然是個孩子啊！
    畢竟是留過學的，周敏又何嚐不明白此刻國家麵臨的險境，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女人，就連她的丈夫當年那麼激情高昂也沒能改變什麼，更何況是她。
    可是袁重修話語裏麵的深沉意思她也明白。
    看著兒子好一會兒，周敏拉起兒子的手開口道：“長樂，為娘明白你的想法，可是為娘舍不得啊！”
    “那難不成娘親想要孩兒孤單一輩子。”
    “……”周敏忽然一愣，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麼似地，眼睛銳利的看向兒子，直把袁重修看的趕緊低下了頭。
    可這一低頭不要緊，卻是讓周敏完全誤會了，隻聽她道：“長樂，你，你和為娘說實話，你，你是不是看上章啟山了！”
    看上章啟山？這是哪門子來的道理？小爺根本沒見過對方，誰知道那小子長得什麼人模狗樣！
    等等，袁重修看向周敏，瞬間知道對方誤會了。心思電轉之間，笑道：“小爺看上他是他的福氣。”
    周敏怔愣半晌，忽然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了，這男人喜歡男人的事情，她也不是沒聽說過，可是自己的這個兒子，雖然身上異於常人，可是到底還是當做男孩子養得，這忽然之間說喜歡男人，她不知怎麼滴，就是難以接受。
    隻是轉念一想，如果兒子真的被章家選中，這喜歡上對方可比一直處於煎熬好多了！但如果對方不能和兒子成為夫妻呢？
    隻是短短的幾秒鍾，作為母親的周敏腦海裏就來回換了幾十種兒子受虐待的畫麵。
    要是這些畫麵被袁重修知道，他一定會驚歎：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這女人的幻想能力都是男人難以想象的。
    “娘？”看周敏半晌不回神，袁重修奇怪道，“你怎麼了？”
    “沒。”周敏笑的不是很自然。好一會兒才語重心長道，“長樂，為娘不管你是不是愛上了對方，為娘隻想告訴你一句話。”
    “……”
    “先愛上的先輸。所以你要記得，你也是男人，就算是……，你也是男人，不要被人作踐。”
    “啊？”袁重修一臉傻樣，心裏卻是在嘀咕：明明都是中國話，為啥咱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長樂……”
    “娘，您是不是想多了？”袁重修看周夫人一臉悲戚，猛然醒悟，繼而大笑起來，“我先聲明啊，我剛剛就是和您開玩笑的，我根本不知道那章啟山長什麼鬼樣子，說什麼喜歡。再說，咱們現在說的那都隻是假設，那章家的大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啊！”這下輪到周夫人傻眼了。虧得她老人家剛剛還在為兒子擔憂，原來這小子故意消遣她呢？
    “哈哈！”
    “你個臭小子，你是消遣你娘啊？。”
    “嘿嘿！不過，娘，我覺得不管怎麼樣，您啊還是做下心理準備。我已經十六歲了，就算這次老爺子和老太太沒成功把我送出去，院子裏的那群也會想千方設百計的給我添堵。”
    “……”
    “娘，您真的確定，當年的事兒，隻有您和父親以及接生的人知道？”
    “老爺子和老太太的確是知道了。”
    “……”果然。他說呢，怎麼老爺子和老太太那麼古板的人會那麼積極，把自己的一個孫子送出去給人做老婆，要知道這在如今的社會，一個男人給人做老婆，那是絕對被人搗脊梁骨的。原來是那倆老東西早就知道他的情況，說不好人家現在還在心裏高興，他們養了十幾年的廢物，終於有了用處。
    “長樂，你別擔心，為了袁家，這件事他們是斷然不會往外說的。”
    他們當然不會現在往外說，以後會不會說那就是兩碼事了。
    袁重修向來就是行事果決的人，既然想好了，那麼他就一定會計算好對自己有利的一切。章家那邊他已經打聽好，如果章家的人真像外麵傳言的那樣，那麼去章家，肯定比繼續留在袁家強。
    並且作為一個商賈世家，袁重修以為，現在的袁家對於那些官員們來說就是一塊大肥肉，就算有袁魁撐著，未來也隻有被人吞噬的份兒。
    隻是，如果他真嫁出去，他又不甘心被人利用，做人家的跳板。之前他就擔心袁家有人會以他的身體情況要挾他，現在看來那是肯定的了。
    “娘，孩兒問你一件事。”袁重修壓低聲音，“你說，要是孩兒以嫁過去這件事為要挾，讓老爺子分家，他們會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