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講道理,我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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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歡的寬慰並沒有起到作用,殷諾反而因為他的話而更加難過。他覺得既然冥夜不能享受人間的話,他自己也不可以自私地去享受人間,至少短時間內他接受不了,看了冥夜的信以後,他覺得冥夜對待這場異地戀比自己要難以接受得多,他比自己難過,也更想念著自己。這讓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每次發出笑聲的時候都在心裏隱隱地覺得內疚不安。
因為他知道,在地府的冥夜,他的臉上,絕對不曾存在過笑容。
後來這種感覺愈演愈烈,因為他收到了鬼差帶來的海螺。冥夜溫柔的聲音叫他心疼。
他說:“你要開心點。如果你再難過下去的話,我怕自己忍不住到人間去找你。”
殷諾對著海螺大聲喊:“我好想你啊!可是你不要來人間,你要乖乖等我回去。。。”
他喊得那麼大聲,叫俞歡聽見了也跟著難過。天帝忍不住摟緊了安子丘,心中暗道:幸好我們還在一起,幸好我們每天都可以碰觸到對方。。。
被貶人間以來天帝第一次覺得上天寬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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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諾被困在人間的第三個月,白冽找上了門來。
俞歡不敢自作主張,便問殷諾見不見。殷諾看著桌上的盆栽發了會呆,點點頭道:“我和他單獨說說話,你們在外麵等。”
俞歡很擔心白冽又要出什麼幺蛾子。殷諾卻搖搖頭:“我知道他無計可想了。所以他才堵上自己的性命留下我。像他這種人,本來是絕不可能把決定權交給別人的。”
寬大明亮的客廳裏,白冽和殷諾時隔三個月第一次見了麵。白冽覺得驚訝,他以為自己要硬闖才能見到殷諾。
俞歡在門口守著,殷諾便一副主人模樣地幫白冽倒了杯茶。白冽看著他圓潤的手指頭,突然便冒出了一句:“你變胖了。”
殷諾點點頭:“過得輕鬆,自然就胖了。”
他抱著一桶爆米花邊吃邊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白冽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他現在已經熟悉了殷諾的這幅模樣,但不知為何此時突然覺得陌生,片刻後他笑道:“沒什麼事,隻是想你了。”
殷諾無動於衷:“以後沒事我們不要見麵了,冥夜會知道。他會不高興。”
白冽也無動於衷:“我在旁邊買了一套房子,以後天天都會過來敲門的。”
“隨你。”
殷諾的反應不在白冽的預料之中。
爆米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裏,茶水的熱氣也升騰了起來,陽光暖暖地灑在寬大的玻璃桌上,空氣中一些細小的顆粒漂浮著,張揚著這裏的靜謐。仿佛沒有人會因為白冽的這些話心緒起伏一絲半點。白冽的怒氣便在這樣的靜謐中升騰了起來。
殷諾停下吃東西的動作,認真地看著白冽道:“我不想說傷害你的話。但如果說出來能讓你死心,或許我應該試試。”
“死心?”白冽歪起了嘴角,他的不屑幾乎寫在了臉上。
“我認為我沒有對不起你。你覺得呢?”
殷諾打算好好和他講講道理。
白冽將手肘支在了膝蓋上,雙手五指並攏抵在下巴上,他輕輕一笑,眼裏卻帶著讓人害怕的光芒:
“不。我覺得你欠我太多了——殷諾,你背叛了我。而我願意原諒你。”
殷諾不耐煩的神色寫在了臉上:“我覺得你應該找一個心理醫生。。。。你可以說說看我欠你什麼?”
“你欠我三千年的孤單相守。”為了煉化你,我整整花了三千年。幾乎著了魔。
“哦?”殷諾道:“我倒是覺得你欠了我。”
白冽的笑停在了臉上:“我欠了你什麼?”
“你欠我一句話,由始至終,你隻是欠了我一句話——你忘了問我,願不願意。從撿起我煉化我之時,你忘了問我願不願意為人,和冥夜討回我時,你忘了問我願不願意留在地府,囚我在人間時,你忘了問我願不願意過這種生活。一直以來,你忘了問我,願不願意愛你。”
白冽看著他沉靜的臉龐,一瞬間眼前模模糊糊地看見了殷諾原來的麵容,他長長的睫毛載不住自己的深情,於是那些美好落地成珠,砸了滿地韶華。碎了白冽冰冷如磐石的心。他竟不知怎麼回答。
“白冽,讓我來教你一個道理。並不是你愛我,我便一定要回報同樣的愛。我不愛你。即使沒有冥夜也不愛。以前沒有愛過,今後也永遠不愛。”
以前沒有愛過,今後也永遠不愛。
白冽怔怔地跟著呢喃。他終於失去了來時的從容,無盡的瘋狂像是烈焰灼熱了他的身體,疼痛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於是他嘴角的笑容便越發地妖冶豔麗。
他失去了和殷諾辯駁的興趣。恍惚間看著麵前淺綠色的茶杯,上麵漂浮著的茶葉幾次沉浮,他的記憶便也去到了遙遠的從前。
“姻緣本該如此。。。。。如火炙熱,如血滾燙,傷人魂魄而令人心甘情願。。。。。。姻緣線的顏色,是血的顏色。因為它既有血的豔美,又有血的腥臭。。。。”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白冽的腦海中響起,揮之不散——誰說割不斷?
帶著淒涼和可怖的恨意,那個聲音說:
誰說割不斷?
以骨鍛刀,以血浸養,灌入靈力,喀。。。。。。。
他比著手勢,神誌不清般笑道:“這不就斷了嗎?”
“什麼斷了?”殷諾疑惑地看著白冽自言自語,仿佛在看一個執迷不悟的病人一般。
白冽搖了搖頭,手上還維持著那個舉刀割線的動作,他看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求而不得的最愛,終於入魔。
仿佛有人在勸他:姻緣天定,割線之罪比之逆天道之罪還重千倍萬倍。
然而他已經聽不見了。
我名白冽,白冽二字,早該淩駕於天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