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你不就是喜歡肖岩嗎？我告訴你，肖岩喜歡那個姓於的。你沒機會，肖岩喜歡男的。”於禮突然聽到別人在背後這麼說起自己，心裏瞬間有些不舒服。“肖岩是個變態，連他爸爸都管不住他，你趁早給我回來。”
    肖岩突然聽到唐叔叔這個稱呼，有些憤怒，也有一絲悲傷。畢竟，唐叔叔是看著他長大的。
    於禮伸出手，碰了碰肖岩。肖岩低頭看了一眼於禮，握住伸過來的手，十指相扣。
    屋裏傳來了唐曉曉的哭聲，那種號啕大哭的聲音。
    “我是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去找我媽！”門砰的一聲打開，破舊的防盜門還在身後來回顫抖，唐曉曉卻止住了。
    還是那張小圓臉，還是那張娃娃臉，眼睛也依然明亮，可是臉上塗滿了淚水。還是那一頭的漂亮頭發，可是沒有紮著辮子，一絲散亂的頭發，甚至被淚水牽扯的粘在臉上。
    “你給我站住！”唐明言一把拉住自己女兒的同時，看到了眼前站著的肖岩和於禮。畢竟是長輩，隻是一晃，驚訝便一掃而過，冷冷的、不容抵抗的聲音再次怒不可遏的響起：“給我回來。”
    唐曉曉右手一甩，誰也不看，跑下樓梯，轉眼樓道裏落針可聞。
    “唐叔叔再見！”肖岩臉上看不出喜怒，說完後拉著於禮離開。
    兩人出了小區門，一眼看到唐曉曉，披頭散發蹲在地上抽泣。
    於禮拉起唐曉曉，唐曉曉一把抱住於禮，將腦袋擱在他的肩頭，有一氣沒一氣的打顫。
    肖岩原本打算接了唐曉曉，一起去自己小窩的。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依然還是拉著唐曉曉回了自己的兩居，隻不過場麵稍顯尷尬。
    於禮又是倒水，又是安慰，活脫脫像個主人。可惜肖岩一聲不問，直管一個台一個台的換過去。
    到了晚上，唐曉曉眼淚流幹，也不再抽泣，隻是蒙著被子胡思亂想。肖岩叫了於禮兩次，於禮才進廚房，煮了一些速凍水餃。肖岩吃了幾個，於禮沒怎麼吃，唐曉曉一個沒吃。
    窗外前幾天下的雪，沒有融化，厚厚的鋪了一層，染白了世界。天上一輪月亮，隻有一半，與雪光耀相輝映。
    空調開的足夠暖。
    “你聽到我爸爸怎麼說你們的吧？”唐曉曉開口說的第一句。
    “聽到了，沒事！我們做都做了，還怕這個嗎？自從我打算和肖岩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這種話要聽很多遍。”
    “你不要怨我爸爸，他隻是被我氣急了。”
    “不怨！就算他不說，也會有別人說。我們過我們自己的，不管別人怎麼說。要是別人說一次，就要生一次氣，恐怕我這輩子會很快氣死的。”
    “我不想去學醫。”於禮沒有問為什麼，因為唐曉曉語氣平靜的繼續說了下去。
    “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死了。那時候我們家還住在東北，那個地方離我們這很遠很遠，遠到我都忘了我媽的樣子。那時候，我爸爸還是鎮裏防疫站的醫生，因為我媽得的病，死的時候很痛苦。於是我爸爸就自己奮鬥，自學了很多很多的書，想著有一天能夠成為手術台的醫生。再後來，我爸爸因為自學文憑比較高，就評了職稱，沒兩年我爸運氣來了，就成了鎮衛生局的科長，之後是副局長，最後成了局長。平步青雲，又成了市衛生局的副局長。”
    “我爸運氣真的很好，沒過多久，就成了衛生局局長。最後，因為人事調動，我爸就來了這裏，先是衛生局局長，直到現在的副市長。我爸一步一步走來，別人說是運氣，可是我知道，我爸是一步一步學習得來的。可是到了這裏之後，遇到了我爸爸的同學——肖哥哥的媽媽。再後來我爸爸就認識了肖哥哥的爸爸。小的時候不懂事，長大了，上了初中，上了高中，我才知道，我爸爸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完美。”
    “我爸爸也會收禮，而且收肖叔叔的禮，幫肖叔叔壯大公司。有一次我沒忍住說了我爸爸兩句，讓他好自為之，我爸爸罵我胳膊往外拐，養了一隻白眼狼。不知道為什麼，我越來越不想理我爸爸。我知道我爸爸讓我學醫是為了什麼？他隻不過是想讓我學了醫之後，由他安排，然後再一步步平步青雲。可我不稀罕這些。”
    “我媽死的時候，你知道有多疼嗎？那時候我雖然隻有幾歲，雖然我已經忘了我媽媽長什麼樣子了，可是我卻記得，她一晚一晚，一聲一聲，哭著喊著熬到了最後。那種疼，真的有那麼疼嗎？於禮，你說我爸爸是不是已經忘了。”
    月光一轉身，躲過了窗簾的阻攔，輕悄悄的落在唐曉曉臉上。再一轉身，照在了於禮蘸著淚水的手指，眼淚不住的在於禮眼裏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