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行嗎？”
    “不喜歡！”於禮看著導購遞過來的屎黃色羽絨服搖了搖頭。
    “那這件呢？”導購又遞過來一件藍色的羽絨服。
    不等於禮搖頭，肖岩已經皺了皺眉頭，手指在衣架上劃過，最後挑了一件黑白撞色羽絨服。
    “我去試試！”
    於禮轉身進入試衣間，等出來的時候，肖岩已經結完帳了。
    “你什麼意思？老子還沒說要買呢！”於禮不滿。
    “囉嗦。”店員已經微笑著把於禮的舊衣服打包好了。
    “是老子要穿的，憑什麼你這麼霸道？”
    “就憑你穿著是給老子扒的。”
    肖岩拖住於禮的下巴，要吻過來，店員臉色不變，恭恭敬敬送上肖岩的銀行卡。
    於禮臉瞬間變紅，說話結結巴巴：“這麼多人……看著呢！”於禮心裏想著這一次恐怕躲不過去，所以幹脆心一橫，閉上了眼睛。
    一秒，兩秒，三秒……那個吻等了好久，睜開眼，看著肖岩一臉嘲笑。
    “王八蛋！臭流氓！死變態……”於禮邊罵邊跳著，要撓花肖岩的臉。
    “走了，賣屁股的！”肖岩揮揮手。店門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路邊堆著還沒化掉的積雪。
    “看車！”肖岩一把拉住橫衝直撞的於禮。
    “想死嗎？過馬路不看紅綠燈。”肖岩罵道。
    “那麼多人看著呢！”於禮掙脫肖岩的手。“大庭廣眾之下，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肖岩甩開於禮的手，扭頭就走。“想死我不攔著你。”
    於禮追過去。“生氣啦？”肖岩不回頭，越走越快，臉越來越冷。
    “真的生氣了嗎？”肖岩還是不回頭。
    “我以後過馬路，先左看，後右看，紅燈停，綠燈行，黃燈亮起等一等總行了吧！”於禮扯著肖岩的胳膊。
    肖岩甩開於禮的手，還把左手裏的舊衣服扔在了馬路上。
    “王八蛋！”於禮撿起衣服袋，追了過去。
    這時候於禮的電話響了起來。“催催催，有人死了嗎？”於禮氣洶洶的接了電話，對曲別說。
    “不是有人死了，是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是體育課，而且今天考試？”
    “什麼？”於禮聽完臉色慘白。“你幫我請個假吧，我後麵還疼著呢！怎麼跑五千米？”
    “放屁，快滾過來，不想畢業就繼續和肖岩逛街吧！”
    “啊啊啊啊啊……我今年怎麼這麼倒黴，真是流年不利。”
    於禮把衣服袋扔給肖岩。“我今天考體育，5000米。”說完一路狂奔而去。
    肖岩拎著袋子，慢慢走著，看著於禮的背影皺了皺眉。塑膠跑道上，大家都已經做好了起跑姿勢，等著體育老師一聲令下。
    “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於禮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曠課20分鍾，你不用考了，直接不及格。”
    “老師，我隻是拉肚子，上了趟廁所。”
    體育老師看著於禮的新衣服，無所謂的笑了笑。“也好，看在你拉肚子還要堅持考試的份上，老師就批準了，無論你用多長時間，跑完5000米就算及格。”
    一聲令下，四十多個同學狂奔而去。
    於禮從街上跑回來，最起碼已經跑了2千米，讓他再跑5000米，於禮現在才深深體會到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第一個同學已經衝過1000米了。”體育老師興奮的掐著秒表，大聲報數。
    於禮隻感覺腿不是自己的，屁股也不是自己的，後麵從開始的疼，變成了酥酥麻麻的癢。
    “同學，還有4000米。”於禮最後一個跑過了1000米。
    “第一個同學已經衝過了2000米，他已經超過最後一名同學已經整整一圈了。“聽著體育老師興奮的叫喊，於禮心裏直罵娘。於禮感覺到自己已經到極限了，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還行嗎？”曲別超過了於禮。
    “別讓老子說話！”於禮氣喘籲籲。
    曲別搖搖頭，瀟灑而去。
    “同學，恭喜你，終於完成了2000米。”體育老師嘲諷，不過於禮感覺到自己身後，第一名又狂奔而來。“第一名已經超過你3圈了，你落後了一千米。”
    於禮什麼話也聽不進去，感覺天地都在打轉，他模糊看見肖岩將衣服袋子放在台階上，坐下來，看著自己。
    於禮感覺雙腿在打顫，咬咬牙，堅持跑。
    “還撐得住嗎？”曲別看著於禮臉色發白，當然曲別此時也已經氣喘籲籲。
    於禮雙目呆滯，望著眼前的塑膠跑道，一步一步捱著。
    曲別跑過肖岩時停了下來。
    “他好像要不行了。”曲別對肖岩喊了一聲。
    肖岩皺了皺眉頭，罵了一聲“白癡！”說完，站起來走向跑道內側，看著於禮跑過來，肖岩伸出了手。於禮看了一眼，打掉肖岩的手，接著跑。
    又跑了一圈，於禮還是打掉肖岩的手。
    此時天空陰雲密布，並且飄起了細碎的雪粒兒。
    “第一名同學已經跑到了終點。”體育老師大聲報數。
    “你還有兩千米。”體育老師看著秒表。
    於禮再次經過肖岩時，兩腿打顫，充分發揮了軍訓時順拐的“天才運動平衡性”，摔倒在肖岩麵前。
    肖岩拉著於禮的胳膊，把他扶起來，替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於禮眼神呆滯，白色的氣息在空中打著旋兒，像個蒸汽機車一樣。
    “還要繼續嗎？”肖岩問。
    於禮臉上汗水四溢，像是剛洗完澡一樣。於禮沒有說話，又開始慢慢挪動步子。
    曲別這時候也已經跑到了終點。
    雪越來越大，雪在於禮的呼吸中改變軌跡。肖岩看著於禮，他第一次見於禮這樣堅持，也許這是他的固執，也是他的堅強。肖岩心裏一陣心疼，一陣高興，一陣難過。
    心疼他的傷，高興他的堅強，難過他的固執，也許日後會讓自己以及身邊的人劇痛不止。
    當於禮再次經過肖岩時，肖岩一把抓住了於禮的手。於禮再也沒有力氣擺脫肖岩。肖岩拖著已經踉蹌的於禮！
    “於禮！加油！”肖岩輕輕的鼓勵於禮。
    “於禮！加油！”操場上恢複過來的同學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嗓子。
    “於禮！加油！堅持就是勝利！”曲別也啞著嗓子喊。
    又一圈下來，女生的呐喊聲此起彼伏，而且此時下課經過操場的學生越來越多。
    雪花鑽進於禮的脖子裏，於禮的靈魂似乎已經不在的身上，而是隨著肖岩搖曳。
    “還有最後1500米。”體育老師喊道。
    “加油！加油！”路過操場的人，在雪裏停下來，好奇的看著操場上肖岩拉著於禮跑步。再加上於禮同班同學的呐喊，受氣氛感染，那些不認識的女生也加入了進來，操場上的人越來越多，喊聲越來越大，認識的人大喊“於禮，加油！”不認識的人，也大喊“加油！加油！”
    “還有最後三圈。”肖岩緊緊握著於禮的手，輕輕的說。
    曲別加入了進來，他拉著於禮的右手，圍著操場外圈跑著。
    孔東也來了，孔東慢慢跑在於禮身後。
    “於禮，加油！”孔東大喊。
    操場上一片沸騰，呐喊的人越來越多！
    最後兩圈。
    時間真是漫長啊，上課鈴聲響起，一圈，300米，肖岩拉著於禮已經跑了一圈。
    寫作課何老師經過操場時，還以為操場上在冒雪開演唱會，當看清場中的人時，何老師大喊：“於禮，加油！肖岩，加油！”體育老師回頭看了看自己同僚，微覺差異，但是看著肖岩拉著於禮，心底莫名蕩起一陣騷動，也情不自禁的加入呐喊的音浪。“於禮，你跑到終點，體育就是滿分！”
    最後一圈。
    操場上人山人海，雪越來越大，操場地上已經薄薄的一層白色。白色的呼氣，盤旋在每個人頭頂，呐喊聲也越來越大。
    於禮感覺到天旋地轉，但是咬牙堅持。
    溫度從肖岩的手上傳過來，心就像一個馬達，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喘息。
    當於禮到達終點時，瞬間癱軟。肖岩一把將他抱在懷裏。肖岩坐在地上，於禮躺在他的腿上，密密麻麻的雪，從無盡的天空中落下，於禮的世界極致寂靜。
    人群中充滿了勝利的喜悅。
    於禮的淚，早已化在臉上。
    “肖岩，我愛你！”於禮在心裏呐喊。
    十分鍾後，於禮開始呼吸順暢，雪染白了肖岩的頭發。
    於禮閉上眼睛，等著肖岩的那個吻，輕輕落下。
    操場上，雖然大部分已經散去，可是於禮的世界突然沒了有了聲音，他聽到了很多人的尖叫和鼓掌。
    體育考試無論多少分，都已經和於禮沒有關係了。
    從那一天起，於禮開始享受著肖岩的每一次牽手，不管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