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禮終於熬到了寒假。雖然複讀班的寒假假期隻有一周，但是這足以讓他興奮到忘乎所以。
    “唉，肖岩，你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於禮很無聊的翻著《高考零分作文》。
    “我爸！”肖岩拿著步步高英漢電子詞典玩遊戲。
    “你爸希望你的性格像岩石一樣冷嗎？你的名字聽起來就像窗外呼號的狂風。”於禮純屬無聊，把筆夾在嘴巴和鼻子之間。
    “無聊！”
    “bigo，答對了，本少爺就是無聊。”
    “我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也許等到有一天我會告訴你！”
    “你家好像很有錢！你爸幹什麼的？”
    “你知道那麼多對自己沒好處！”
    “操！你家該不會是黑社會吧！”
    “我家要是黑社會，早把你剁碎喂狗了。”
    “那你家是幹什麼的？“
    這時候王璐扔過來了一個紙條。紙條在於禮頭上跳了幾跳，最後滾到了桌子底下。於禮早就習慣了王璐扔過來的紙條，於禮看也不看，鑽到桌子底下幫肖岩將紙條撿起來，扔給肖岩。
    肖岩打開看了一眼，眉毛稍稍歪了歪，似乎是笑了一下：“該幹正事了。”
    肖岩順手奪走於禮手中的《高考零分作文》，挑了個空白多的地方，刺啦一聲，撕下一片紙。然後寫了一句話，示意於禮扔給王璐。
    “你真殘忍，居然讓我給我的前女友扔紙條。”
    “給你報仇！”
    “什麼給我報仇？”於禮半信半疑，抬手將紙條扔出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正好落在王璐桌子上。一分鍾之後，於禮就明白了肖岩的意思。
    王璐打開紙條看了一眼，先是愣了三十秒，然後趴在課桌上抽泣了三十秒，真的隻有三十秒，最後披頭散發的跑到肖岩跟前。“為什麼分手？”
    “玩膩了！”肖岩手裏轉著筆，不過還是那麼爛，轉兩圈落在桌子上，撿起來重轉。
    “不是才34天嗎？”
    “當真你就輸了，我一開始就說過就是閑得無聊，玩玩。”
    王璐淒然一笑，於禮心裏閃過一絲報仇後的痛快，不過感覺肖岩真是惡劣。為了事態不向更壞的方向發展，於禮認為自己作為王璐的前男朋友，有義務讓雙方和平分手。
    “那個……那個……有話好好說……”
    “白癡，閉嘴！”肖岩那張帥氣的臉一瞬間扭曲，狠狠地瞪了於禮一眼。
    “好心當做驢肝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於禮唧唧歪歪，看著肖岩冷冷的臉，越嘰歪越小聲。
    肖岩踢了於禮一腳，於禮乖乖的閉嘴。
    “肖岩，你是不是同性戀？”王璐突然大吼。
    肖岩蹭的一下站起來，手中轉著的筆扔在桌子上，狠狠地瞪著王璐。
    “不要太過分！”肖岩咬著牙，狠狠地甩出一句話。
    “你不是，那於禮是嘍！”
    於禮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什麼，“啪”的一聲脆響，王璐吃了肖岩一記耳光。
    “不要以為我不敢打女生。”肖岩吼了一聲。
    王璐開始嚎啕大哭。這一切來的突然，教室裏所有人都盯著這邊。於禮感覺每個眼神都是釘子，不停的在自己、肖岩、王璐中間移來移去。
    班長眼看事態嚴重，站起來準備去找班主任。
    “你要想死，就去把班主任找過來。”班長個子隻比於禮高了那麼一點點，而且是個名副其實的書呆子。被肖岩一聲咆哮，嚇的心膽俱裂，乖乖重新回到位置上。
    “以後，你們要是玩得起就來找我，要是像王璐一樣，玩不起，就別來煩老子！”
    整個教室靜悄悄的，沒人敢惹這個祖宗。
    “你家就是黑社會吧！”於禮不合時宜的嘀咕了一句。
    肖岩冷著眼看了一眼於禮。“白癡，給我閉嘴！”
    直到放寒假，肖岩都沒有和於禮說過一句話。無論於禮怎麼道歉，怎麼耍賴，肖岩都不看於禮一眼。放假那天，肖岩把於禮叫出教室，來到教學樓頂的天台上。
    於禮臨走時扔給郭曉蘭一張紙條：“我今天要是死在天台上，凶手就是肖岩。一定替我報仇。”
    郭曉蘭拿過紙條，順手扔進了廢紙簍。
    於禮雙腿不住打顫，肖岩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眼神重新冷了起來。
    “於禮，你可想好了，你如果還想再複讀一年，下個學期還天天睡覺！”
    “你腦子燒壞了？”於禮不敢相信的盯著肖岩。
    “白癡！”
    “我叫於禮，不姓白，也不是蛇妖！”雖然肖岩冷著臉，但是於禮敏銳的察覺到肖岩的無名火氣終於消了，他原諒自己了，於是於禮又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xx大學分數線不低，如果你不想複讀，就好好複習。”
    “腦子短路了？完了，肖岩變白癡了！”於禮踮起腳，用右手摸著肖岩的額頭。
    肖岩打掉於禮的手，扭頭走向了教室，無論於禮在身後如何大喊大叫，肖岩也沒回頭。
    “知道了！老子讀起書來，十二個肖岩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於禮追過去。當天下午下雪了，陰沉的天空，雪花洋洋灑灑，世界在一個中午變成了銀白色。
    肖岩看著於禮像白癡一樣，被父母接走。而自己坐在教室裏，想了很長很長時間。肖岩看著窗外，想起於禮扔出去的那支筆，想起於禮因為害怕而顫抖，想起於禮晚上睡覺扭來扭去而且大呼小叫，自己不得不抱住他，否則他會掉下床去，最後想到於禮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的輪廓，肖岩歎了口氣，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窗戶倒映出肖岩的臉。對了，還有於禮拿著筆，在自己臉上劃來劃去。
    那些印記似乎真的不好祛除，因為那些筆畫好像已經劃在了自己心裏。
    “我怎麼會喜歡上這個白癡？”肖岩在空蕩蕩的教室裏自言自語。
    十五分鍾後，肖岩站起來，整了整白襯衫，走到王璐的座位麵前，一腳踹翻了她的書桌。墨水瓶碎裂和木頭斷裂的喀拉聲，伴著雪花在空無一人的教室中回蕩。
    “肖岩，這裏！”一個中年人向肖岩招手。
    肖岩抬頭看了看空中飛舞的雪花，坐進了車裏。
    “似乎自從記事起，沒有哪一年的雪，這麼漂亮。”肖岩看著飛舞的雪花，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