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第一章:請多多關照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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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生來就是不完整的,直到遇到某個人,然後他就成了我們的初戀。
    很多人都說:隻有得不到的,才最好。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初戀就是得不到的,所以它才最美好。
    就像陳奕迅那句高度概括的歌詞: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翻開厚厚的心理學詞典,然後可以看到蔡戈尼從一次次心理學實驗中獲得的冷冰冰的文字,還不等仔細再做研究,耳邊就傳來了一聲斬釘截鐵的聲音。
    “錯了!得到的初戀,也是最美好的。”於禮這麼說。
    的確,他最有資格這麼說,因為,他給我說了關於他自己的故事。
    納蘭性德曾經懊惱的感慨:“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我不同意這句話,如今的於禮也不會同意這句話。
    相反,如果在沒有遇見那個讓我們為之煩惱、茶不思飯不想的人,我們的人生就會一直懵懵懂懂下去,就像人生從未真正開始。而對於我們來說,那個人就是打開我們真正人生大門的鑰匙。
    12年前的於禮,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十七歲少年。他沒有計劃,當然也沒必要對自己的人生有任何規劃,和許多生活在這片國度的人一樣,父母的希望,就是孩子們(於媽媽義正言辭的說:“當然是孩子,就算你活到50歲,在父母眼裏依然是個孩子。”)為之奮鬥的目標,有父母在,孩子們還需要什麼人生規劃?
    即使有,在父母眼裏也是一樣的可笑和無用,因為他們“更”貼合實際的愛著自己的孩子,並用自己最大的能力為孩子掃清了一切障礙。
    這就是愛。
    而父母們也樂於用他們獨特的愛,來折磨自己眼裏永遠不成熟的孩子。而於禮12年前的夏天,就在為這種抗拒不了的愛,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於禮12年前說:自由就是一切)。
    當於禮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這所號稱全市升學率最高的複讀高中門前。對於剛剛從高三“書山題海”中爬出來的“孱弱少年”(後來肖某人就是這麼說的)來說,還有什麼事比再來一次“高三”更可怕?再複讀一年,真不如一刀殺了自己。(於禮哀嚎:最起碼那種流血而亡的痛苦,不會持續太久,肯定不會持續一年。)於禮再也不想麵對那些永遠做不完的試題和永遠缺眠的夜晚。
    “我不要複讀,不要複讀……”
    “你要是能多考4分至於重新複讀嗎?”於爸爸冷冷的口氣,讓於禮開始懷疑,父母到底是否愛自己還是麵子。於禮又想起了昨晚大姨夫來自己家裏時的語氣。
    “第二誌願怎麼了?我就要去……”
    “別想了,那所學校的通知書已經讓你媽燒了,複讀班的學費也交了!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盛夏,光禿禿的校園,垂柳無精打采的在太陽底下苟延殘喘,諾大的校園廣場上,隻有幾條像毛毛蟲的花壇,花壇中幾朵月季,勉強的開著,葉子和花一樣幹枯,明顯打理的人已經好久沒有來過了。
    走過花壇,眼前是一棟被白色瓷片粉飾一新的四層建築。於爸爸不自信的對著白色瓷片,正了正已經被壓了三年箱底的黑色領帶。
    於爸爸輕輕咳嗽了一聲,用不太出神的眼睛,瞪了一眼撅著嘴的於禮。繞過兩棵半死不活的鬆樹,通過一條狹長而且黑洞洞的走廊,爬到三層,聽完老爸和班主任寒暄之後,於禮深吸了一口氣,走進教室,在指定位置坐下。
    平心而論,這個位置還不錯,靠著南側窗戶第二列,倒數第一排,自己右側是過道,左側位置空著。但是於禮就是不開心,踢開自己的凳子,氣鼓鼓的把書包扔進課桌,把頭埋在胳膊裏。班主任也見怪不怪,很多複讀生來報到時都在賭氣,想通了自然會用功,所以微微一笑,也不搭理鬧脾氣的於禮。
    於爸爸什麼時候回去的,於禮當然也不知道,因為撅著嘴的少年氣得整個腸子都在肚子裏燃燒,連晚飯都沒吃一直趴在桌子上睡到晚自習下課。然後冷著一張臉跟著同樣冷著一張臉的班長回到自己的宿舍。
    一個宿舍四個人,自己的床位靠著窗戶。透過破了一角的玻璃向外望能看到學校兩米高的院牆和一片綠油油的莊稼地。於禮心裏默念“什麼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但還是手腳並用快速鋪好床鋪,洗漱完後,躺進被窩進入夢鄉。他雖然已經在家和父母賭氣睡了半個月,外加今天睡了一整天,可還是睡不夠,夢裏有一個空白的世界,那裏沒有惹人厭煩的父母還有被嘮叨個沒完的、該死的高考分數。
    該死的判卷老師,就不能多給4分嗎?與第一誌願也是父母的理想,就差4分!就那區區4分,要讓於禮搭上了整整一年光陰,更可惡的是“重新享受”(於禮做夢都要把牙咬碎了)黑夜般的複讀生活。
    於禮很普通,甚至能說平庸。相貌一般,劉海不高不低,恰好快要遮住眉毛;眼睛不大不小,正好能夠看清楚這個世界;鼻梁不高不低,能夠很好的呼吸著汙濁的帶著粉筆灰的空氣;嘴唇不厚不薄,膚色不白不黑……整體來說肯定不能說帥氣。但透亮的眼神,以及安安靜靜地性格,倒是給他平添了幾分秀氣。總體來說隻能算得上五官端正,扔在人堆裏,連親爹親媽都得挑上半天。就連身高都是,簡直造化弄人,說高不高,說矮不矮,正好達到全國男性平均身高170cm。體重倒不是正好,而是偏瘦(但於媽明顯覺得兒子太瘦,一口一個豆芽菜叫著自己的兒子),不到48kg,於媽為了能讓兒子長的更壯更有男子漢氣概,什麼偏方都試過,就差直接喂豬飼料了。
    兩周之後的某天,於禮終於不再鬧情緒了。因為按照於禮的想法,脾氣也鬧夠了,再說鬧脾氣也沒人看,爹媽毫無人性,串通一氣,狼狽為奸,燒掉了自己的通知書。既來之則安之,用功學習是不可能的,上課不睡覺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再抱有逃離學校的幻想!這就是進步!
    最後,不得不說,於禮其實連脾氣都很普通……
    更何況還有個表姐和自己同班,整天像個私家偵探,不停把學習狀態彙報給於媽,於是於禮發揮阿Q精神,說服自己懶得抗爭,一切順其自然!於禮的這個表姐叫郭曉蘭,人長的一般,160的個頭,胖胖的身材,圓圓的臉,留著一個上世紀80年代女文青的學生頭,頭發像一團幹透了的拖把,倒扣在頭上,右臉頰上還有幾顆像蒼蠅屎一樣的雀斑。
    “喂,於禮,幫表姐去打個飯!我要複習英語單詞”。
    於禮總是很困,早讀睡了整整一個半小時。這時候聽見聲音,抬起睡眼,看著自以為是的表姐,繼續把腦袋埋在胳膊鑄成的美夢裏。
    “喂,不去我給你媽打電話了啊!說你每天上課睡覺。”
    “說的好像我去了,你就不會告狀了一樣。”於禮沒好氣的站起來,伸個懶腰,拿起郭曉蘭扔在自己桌上的飯卡,朝食堂走去!
    食堂裏學生各個都像斯巴達戰士,橫衝直撞,擠來擠去,打飯阿姨拿著喇叭大喊“排隊、排隊”可是效果甚微!於禮本來就瘦,在人群中飄來飄去,像片樹葉!好不容易給郭曉蘭買到兩個蒸糕和一個雞蛋,就已經累得毫無胃口。
    回到教室把飯卡、皺巴巴的蒸糕、以及那個看起來像煮了一年的雞蛋扔到郭曉蘭桌子上,然後走向自己座位。
    於禮此時一驚,自己旁邊空了兩個禮拜的位置,終於來人了。是個男生,穿著白色襯衣,頭發碎碎的,看不清臉。(於禮:那家夥正在睡覺,頭枕在胳膊上,臉朝窗外。)
    於禮拖動椅子,那家夥也是一動不動。於禮猜想那家夥肯定也在賭氣,然後自欺欺人的作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後自己也把頭埋在胳膊裏接著睡。
    第二節課的時候,太陽明晃晃的照著於禮的眼睛,於禮努力睜開朦朧的眼睛,然後聽到“啪”“啪”圓珠筆掉在桌子上的聲音。
    於禮在身體雖然已經醒過來了,但是腦子還在沉睡的狀態中,就已經知道是新來的同桌正在邊看書邊轉筆,而且還轉的特別爛,爛到令人發指。於禮猛地坐起來,一把抓住同桌掉在桌上的筆,然後手臂瀟灑一揮,那支筆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朝窗外飛出。教室在四層,聽到“啪“的一聲圓珠筆掉落在水泥地上,於禮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於禮擦擦嘴角的口水,翻個頭繼續睡。
    可是沒過多久,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的後腦勺。
    於禮一邊聽著數學老師正在論證數列,一邊努力裝睡忍著不回頭。
    時間就像過了一個世界,於禮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差一點叫了出來。
    那男生長得比陽光還刺眼。
    那是一張讓女生抓狂,讓男生絕望的臉。於禮敢肯定,上帝肯定隻有這一幅佳作,雙眼明朗,鼻梁細挺,整個人就像是流川楓穿越電視機而來(後來經唐七公主分析,這句話是於禮一廂情願這麼認為的)。可就是這張帥的掉渣的臉上,正浮現出一個要殺了於禮的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於禮!
    於禮呆了一下,然後不知所措的又回過頭接著睡!
    於禮知道,那個要殺了自己的眼神,一直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後腦勺,仿佛眼神是把AK47,能夠一槍爆頭。
    謝天謝地,下課鈴終於響了。嘈雜的下課聲隨後響起,當於禮聽到自己新同桌踢開椅子之後,居然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而且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
    確定那家夥離開教室之後,於禮站起來,一腿跪在同桌的椅子上,一腿踩在同桌桌子上,整個身體趴在窗戶往下看,哪裏還能找到筆的一點蹤跡。但不可否認於禮是個膽小鬼!
    於禮其實十分害怕,自己這麼矮,肯定打不過對方,就算自己要真的和新同桌打架,估計也會被全班女生用目光殺死。因為這時候於禮能感到班裏女生,正在用刀子一樣的眼神剮著自己。
    於禮飛快的跑出教室,一口氣跑到樓底下,然後數著窗戶,猜測著那支筆的落腳點,飛速搜索著所有可能的區域。
    短短十分鍾的課間,於禮一無所獲!當他回到教室的時候,看見自己的新同桌已經坐在了位置上。於禮低著頭座下,像個罪人一樣,不敢看受害人的眼睛。幾次想說出對不起,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當這節課到一半的時候,於禮感覺自己快要把政治書看出個洞的時候,再也忍受不住對方淩厲的眼神攻擊。撕下一片紙寫道:“同學對不起,你那支筆多少錢?”慢慢把紙條塞過去,頭也不敢抬!
    新同桌接過紙條,先是聽到圓珠筆按動的聲音,之後是紙條重新丟了回去,隻見那個紙條上多了幾個字“用你的身體來陪!”
    於禮看到之後瞬間炸了毛,這不是敲詐嗎?也忘了自己有錯在先,而且還是上課期間。猛地回頭,大喊一聲:“你這是赤裸裸調戲,這是赤裸裸敲詐!”
    於禮的聲音仿佛一石擊碎了鏡子。所有目光聚集在於禮身上,幸虧這節課是自習課。
    “我叫肖岩!”新同桌笑著伸出了那雙修長且好看的手!以表示友好!
    “流氓!變態!啊,我知道錯了,輕點,輕點!”肖岩一邊笑眯眯的看著於禮,一邊加大手勁。
    足足聽著於禮嚎了一分鍾,肖岩才鬆開。
    於禮一邊揉著紅彤彤的手,一邊嘀咕:”長著天使摸樣的魔鬼!“然後回頭看著肖岩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馬上狗腿的說:“我叫於禮!請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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