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旁觀爭如入局 九、陰謀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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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風送爽,又是旭日東升,一日清晨。
西京的元帥府中卻是徹夜掌燈,亮如白晝。府內眾人如臨大敵,侍從們上下奔忙,不可開交。不知是誰將失蹤多時音訊全無的水天南愛徒杜思圓送返,但送至時人已昏迷且身負重傷,氣息奄奄幾近陰曹。一盆一盆的血水自水天南房中不住地端出來,直至天明方歇。
此時水師父默然獨坐床榻前,怔怔地望著昏睡中的徒兒,不由歎氣。
“唉——”
“師父……因何歎氣……”
思圓不知何時悠悠轉醒,麵色蒼白地看著水天南。
水天南:思圓你……不說也罷啊……
他既想說你何苦回來,又欲問是何人將你重傷至此,但心念百轉能在此時此刻拿住杜思圓並打至重傷的除了穎王彭瑞則還有何人?!至於為何而歸,更是一目了然啊!
杜思圓:想來師父已經知曉是何人傷我……哈哈……
思圓苦中作樂,哈哈一笑。
水天南:我即可進宮麵見聖上,定將穎王嚴懲!
水師父嚴辭厲色道。
杜思圓:師父不可,萬萬使不得!啊呀……
她急忙起身欲攔阻,不想牽動傷處又倒了回去。
水天南:莫要亂動!
水師父抬手扶了一把,狠狠瞪她。
杜思圓:師父且聽我一言,嘿嘿打的真狠~
思圓輕倚在榻上,吐舌一笑。
杜思圓:穎王早有反意,此時發難必定兩敗俱傷。而且我本是戴罪潛逃,穎王私設牢獄將我拿住拷打,即便告至禦前亦無甚要緊。師父……
水天南:那又如何?欺人太甚!我水天南還怕他反了不成?!況且隻要思圓你坦承身份,穎王便是謀害皇嗣的重罪!有何可辯!
水天南聞說不由得出言打斷,他早知彭瑞則有反心,多年來打壓他們師徒不就是為了謀奪兵權?隻是今日讓他有機可乘罷了!
杜思圓:師父!您可知穎王為何幾次三番與我們為難?他從前不曾反卻為何今日要反?您可曾細想?
水天南:這個……
水天南卻是不解,未曾深思。
杜思圓:那穎王膝下是否有一女,正適宜婚配?
思圓略緩後繼續問來。
水天南:似乎確有一女,十分寵愛……難道?!
水師父思來想去,確實如此。穎王育有一女,十分寵愛且適宜婚配,那此時與其愛女最相配者莫過於遣使求婚的西京新王!
杜思圓:正是,穎王覬覦西京後位已久,此時若反,必投向西京。我坦承身份雖可洗清罪名,但……必會逼反穎王使西京獲利,此乃兩敗俱傷!
思圓斬釘截鐵地說道。
水天南:難不成就讓那老匹夫白白地打你?!
他憤恨不平。
杜思圓:……嗯,且容我再想罷……
思圓費力說完這番話,神思倦怠,略顯疲態。
水天南見此亦不欲吵擾,便打算離去,臨行時自其懷中摸出兩樣物什遞予思圓。
水天南:此乃送你來此之人留下的,雖不知是何人但想來無有大礙,你自收好罷。
思圓隻一眼便認出那正是自家丟在肖府的紅玉束發還有……另一張則是……當票!至此思圓睡意全消,直把拳頭握緊。
杜思圓:多謝師父。
水天南見她神情,是欲言又止,最後隻搖頭而去。
“好一個肖府東家!”
思圓恨恨地想,自家何曾吃過這種悶虧,不過嘛要怨也是怨自家稀裏糊塗地撞上去,還自以為得計。真真聰明反被聰明誤,一世英名盡毀啊!隻不過……那人又為何搭救自己然後送回師父府邸呢?還有當票,三月期限將至若不去贖回玉劍怕是難以善了……她思來想去難有頭緒便迷迷糊糊睡去了。
再敘昨夜肖千朔自穎王府地牢救出重傷昏迷的杜思圓,一路不停直向水天南的元帥府急急而奔。待到門口時,府中漆黑一片早已熄燈,門前亦無人值守。
“速去叫人!”
“是!”
肖千朔懷抱浴血的思圓驚惶不已,一低頭便是那人血衣斑斑的淒慘模樣再不複往日灑脫身影。蒼白的麵容上眉目慘淡,濕漉漉的血水猶自往下從千朔指縫間滴落。幾次相喚卻是毫無所應,千朔始知事情不妙,七兒危矣!若此時此刻能在東洛救其性命的也就隻有杜思圓心心念念的師父兵馬大元帥水天南了!
千朔顧不得身份敗露隻遣人使力拍門,欲喚醒府內之人。果然不多時,便聽得人聲喧嘩,府內有人掌燈來看。
“東家快走!”
見著有人來應門,千朔身旁烏衣護衛急忙喚他。可千朔是無動於衷,隻怔怔地望著懷中之人。眾人正要再喚時,卻見他已悄然踏上門階,將思圓輕輕置於台階之上。
千朔從懷裏摸出思圓當初典押玉劍換來的那張當票,又伸手捋了一把蓬亂的青絲,不知怎的就取下一枚紅潤透澤的發束,卻正是杜思圓失落在肖府的那一枚!
肖千朔:……七兒定要來取回玉劍……朔…朔……
他麵露哀戚,眉目皆悲,既悔又恨一時哽咽。千朔將此兩物合放於思圓手心,便再也放不開了。
“東家!”
“東家快走罷!”
烏衣衛是越催越急,雖然語調甚輕恐驚他人,但語氣急促甚為無奈。
“吱呀——”
來人開門時隻見一青衣少年背向而立,青絲微曲在夜風中颯颯飛揚。側首回望那地上之人後即抽身而去,隱沒在茫茫夜色中。
這天東洛早朝,上傳水天南覲見並官複原職,不再追究其失察之責。另有前左將軍杜思圓實係遭人構陷,又有軍中眾人證言作保,一並官複原職!
至於穎王,據說自那日被強人放火燒毀府邸後,便接連數日稱病閉門不朝,竟是門庭冷落車馬鮮啊!
反觀水天南官複原職後,那大元帥府門前可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前來道賀的百官那是絡繹不絕。帥府門前相遇了不免寒暄一番,探探風聲。
“啊呀!黎大人好巧好巧~”
“薛大人可曾投了拜帖?”
“這個……還不曾啊,黎大人您呢?”
“嗯——投是投了,隻不過……”
“隻不過如何?”
“隻不過……大抵…是投河裏了罷……”
“……”
二位大人摸摸下巴,又抬頭望望排在前麵的長長人龍,無奈地相視而笑。
水天南自官複原職後那是忙的焦頭爛額啊!軍中事務本就繁雜,他被革職後無人打理便積攢許多,不肖徒弟杜思圓身負重傷自顧不暇亦是無法從旁協助。這才幾日不見,水師父那是脾性見漲啊!
“不見不見,統統不見!”
水天南一身絳藍便袍立於書房中,甩手就砸了一副上好的青瓷茶碗。一旁榻上安坐著的思圓見此是心痛不已啊!
杜思圓:師父……
她尚在養傷,麵容略顯蒼白,內著一件水白素衣,外罩一方輕薄的青紗短褂,發挽單髻很是素雅大方。心生七竅曰玲瓏,運籌帷幄決勝中。
杜思圓:師父不必傷神,待徒兒來見罷。師父自去安排軍務便是……
思圓支撐病體正欲下地走動,不想起的甚急一陣恍惚。
水天南:哼!思圓你可是別折騰了,如今怕是連劍都提不起來了罷?
水師父沙場曆練眼神甚毒,早看出思圓被傷及要害,不修養個三五月怕是好不齊的。
杜思圓:這……師父英明。
被師父他老人家戳穿了,還能如何啊?思圓隻好苦笑連連。
正在此時,又有侍人來報,卻是西京使者派人送來拜帖。
水天南:西京來使?哼!一概不見!就說我在軍中處理軍務,少不奉陪!
水天南一聽來人是西京使者,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氣哼哼地拒絕。
不過待水天南言畢,來報的侍從卻不離去,隻偷著抬眼去瞧水師父身旁的杜思圓。
水天南:怎麼,還有何事?
裝作不曾見到那二人眉來眼去。
侍從:這、這……西京使者指名欲見、見…少主人……
來人心說千萬別砸我要砸也輕點砸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水天南:甚麼?!
水天南回頭猛瞪杜思圓,直把個思圓瞪得渾身一哆嗦。
杜思圓:……那徒兒,見是不見?
思圓小心翼翼地問直欲把她盯出一個窟窿的水師父。
水天南:不許見!!!
他吼聲震天,毫不留情地否決了。然後自顧往前廳急急奔去。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再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