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隨他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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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慕心想誰叫老子是穿的?
    不過他還是不忘提醒道:“你還小,這種書最好不要多看。”
    梁念突然便有心思逗他:“我哪裏小了?”
    “你哪都小。”梁慕卻不上當。
    “你若覺得我小,也便不會和我分房睡了。”
    “。。。。。。。。”梁慕這下無話可說了。
    梁念的心情才總算是陰轉晴,便有心思走近了靠在他的肩上,慢悠悠地注視著梁慕的眼瞳道:“放心吧。。。。這些書我早就看膩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姚尹的小廝每個月都會拿著這些書來上供。。。”
    梁慕訕笑兩聲,心裏卻不住地吐槽:
    臥槽!原來這事不怪我,姚尹的小廝你別讓老子看見你,信不信老子分分鍾砍死你!
    正氣憤地磨著牙,便聽見秦葉在屋外喊他的聲音,梁慕以為是楚封白有事吩咐,便推開了靠在他身上的梁念,跨步邁出了門檻。
    誰知秦葉見了他,居然兩頰一紅,憋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梁慕明白過來,故意捧著秦葉的臉仔細端詳了一陣。
    秦葉別扭地揮開他的手,總算憋出一句話:“師兄,你做什麼?”
    “沒做什麼,就是太久沒見你,都快不記得你長什麼樣子了。”
    秦葉大窘,哭笑不得道:“你又胡說了。”
    梁慕看他這幅模樣,真就對梁念的性取向寬容了許多,他想,到時梁念若也如你一般叫一個女的迷得神魂顛倒六親不認,那我多虧啊。。。。
    正這麼想著,梁念便從房裏出來了,從背後摟著他的腰問:
    “說什麼了?”
    梁慕心理平衡了不少,想當初秦葉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他這個師哥,他飯桌上皺一皺眉他都得琢磨半天是不是哪道菜做鹹了,整天鞍前馬後地伺候著,仿佛這輩子就為了報恩一事活著,梁慕雖不願他活得失去自我,然而自從迷上了溫婉那個狐狸精,他就再沒拿正眼瞧過梁慕,前後反差太大,即便心寬如梁慕也不由得擠兌他幾句。
    “溫婉的事?”
    梁慕用腳趾頭略微猜了猜,問道:“你想想送她東西?”
    秦葉點頭如搗蒜。
    “不知道送什麼?”
    見秦葉點頭梁慕忍不住說了句實話:“這女人心高得很,你買什麼她都看不上。”
    秦葉立即漲紅了臉,仿佛自己也受了冒犯一般:“師兄,其實你們一點都不了解她。她所做的事,不過是為了生存。”
    梁慕心中暗道:“是我們不了解她還是你瞎了眼?當然是你瞎了眼啊。。。。”
    卻也無意和他辯駁,隻道:“你便買些女孩子家喜歡的東西便是了,什麼胭脂水粉,絲巾衣裳。。。。”
    秦葉聽到這立刻便雙眼一亮。
    梁慕又是拿腳趾頭猜到了:“是不是前陣子出門時買了?”
    沙成縣倒是盛產胭脂。
    秦葉便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盒子來,木質的盒上還刻著一個儀容端莊的婦人,做工確實精細。
    梁慕已經煩了,翻了個白眼道:
    “別來問我,你師兄也沒有談過戀愛,少年,自己去摸索她的喜好。”
    秦葉摩挲著那個精巧的胭脂盒子,委屈地嘀咕道:“甲乙丙說這禮物好,師父卻說這禮物俗氣,我隻得來問問你,你不是一向懂得多嗎?”
    梁慕懶得搭理他,你都不幫我做糕點了你還是我原來那個師弟嗎?一邊玩去。
    秦葉見狀無法,隻能摸著頭自己苦惱自己的。
    梁念趁機蹭蹭梁慕:“如今知道了吧?這些人都靠不住,隻有我能給你養老。”
    梁慕難得溫和地摸了摸他的頭,眉頭卻皺了起來。
    秦葉對於溫婉,算是滿腔熱情地一個猛子紮了進去,便是他們想攔也攔不住的。隻可惜溫婉卻絕算不上是一個清池,不過是惡臭衝天的泥潭罷了。
    這事梁慕和師父商量過,師父說一個少年若要長大,隻要遇見一個壞女人便成了。
    梁慕不讚成:“我好好養大的師弟,就這麼平白被人利用。”
    “他如今已經頭腦發熱,你此刻去攔他,反倒要生出間隙,不如放寬心,隨他去。”師父喝了口茶,看著梁慕深深皺著的眉頭道:“梁慕,這世上的事你都要操心,一定老得比別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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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慕確實是愛操心,就拿梁念性取向一事,雖他表麵看上去是雲淡風輕,似乎輕易接受了梁念的這個角色設定,幾日後得了空,他還是去找了周易一趟。
    周易一個單身漢,正在收屋前晾著的幾件衣服,見梁慕來了也沒空招呼他。
    梁慕靠在牆上雙手抱臂旁觀周易手忙腳亂地收衣服,天邊黑沉沉的大片烏雲壓過來,片刻就將他都籠罩在了陰影中,梁慕站在屋簷下開口道:
    “你對龍陽之好,斷袖之情怎麼看?”
    周易將滿手的衣物堆到了梁慕身上,迅速給了一個回答:“驚世駭俗,無傷大雅。”
    梁慕幫他把衣服拿進屋裏,隔著窗戶看周易手忙腳亂地支起擋雨的棚子,疑惑道:“無傷大雅嗎?”
    周易前幾日早就得了梁念的提點,此時回答的自然是斟酌了好幾日的說辭。
    他跑進屋裏,小院裏已經是狂風大作,他手上還抱著兩盆藥草,卻想都不想便答道:
    “我們這種身份的人,何必管世俗眼光,人倫五常。既然沒有所謂的大雅,便傷不到哪裏去。”
    他慢悠悠地疊著衣服,招呼梁慕道:“壺裏還有些熱茶,自便。”
    “殿裏這種事,你見得多了?”
    周易邪惡一笑:“我床下那個木箱子裏,還有一種藥草製成的香膏,專門用於男子之間的房事,三不五時我便要備上一些新的。”
    周易沒說的是梁念前幾日就拿走了一支。
    梁慕捧著熱茶,對著杯中沉浮的茶葉發了一會呆後說:“不覺得有一個正常的家更好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老婆孩子熱炕頭,這一行退休後的終極理想。”
    “喜歡男子,也可以娶老婆生孩子啊。”
    梁慕搖頭:“不行。”
    周易笑他思想迂腐:“兒女成群,一家和睦,這不是你的美夢嗎?何必強加給別人——再說,我這可沒有醫好龍陽之好的靈丹妙藥。”
    梁慕慢慢地啜了一口熱茶,道:“我家梁念,不愛女人,卻喜歡男子。”
    周易毫不驚訝,反倒看著他歎了口氣:“你這人。。。。總愛將別人的人生扛在身上,也不嫌累得慌。你不是梁念,怎麼能預料什麼樣的結局是合梁念心意的呢?”
    “煩心這麼多,遲早少年白。”
    最後,他還加上了這麼惡毒的預言。
    窗外刮起了陣陣大風,打得門窗哐哐做響,大雨傾盆而下,落到了每一處土地上,泥土的味道立刻便轉入了梁慕的鼻子裏。
    梁慕煩躁地揪了揪頭發,歎了口氣道:“老子不管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愛做什麼便做什麼,老子也管不了。”
    周易好笑道:“你還真把梁念當兒子養啊。”
    “什麼兒子?分明是個祖宗。”
    “聽說你還帶他去風月樓了?”
    “你聽誰說的?”
    “甲乙丙啊。”
    周易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著:“風月樓的男、妓也是一流啊。。。不如帶他去見識見識?”
    梁慕氣急敗壞地瞪他一眼:“滾。”
    周易感慨道:“剛進殿的時候他才多小,轉眼都兩年過去了,日複一日,我們倒是停滯不前。”
    梁慕聽著窗外的雨聲也跟著感慨:“我倒希望他永遠長不大,也不用像如今這般,生怕楚封白某天興起一道出刀令便發下來。我自己是髒了手,可我家梁念,一點血腥也不能沾。”說這話時他堅毅的眼神叫周易也跟著心顫。
    周易心想:你希望他永遠像個孩童一般受你庇護,他卻希望自己一場春雨下過後便長成一個英姿挺拔的大人,為你遮風擋雨。
    你也不可能護他一世。有的人終究不甘做弱者。
    遲早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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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慕趁著雨停回了院裏,遠遠便看見甲乙丙正在院裏的角落忙活,手裏還握著一把短柄鐵鍬,正奮力地刨得泥土四濺,大黑狗蹲在旁邊幫忙,兩條狗腿跟著瘋狂刨地,興奮得連連發出急促的喘氣聲來。
    梁慕懶洋洋地掃了一眼問道:“做什麼?”
    甲乙丙回過頭,滿臉黑泥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李三小姐給了我一籃桃子,我原想回禮的,她卻叫我把吃剩下的桃核埋了,說是再過幾年若是長出桃子再摘一籃子送還她。”
    梁慕聽罷嗬嗬冷笑兩聲:“虐狗。”
    師父在院裏閑坐著,腳尖一點晃起了搖椅,還不忘拆台道:
    “再過幾年,到時想必李三小姐已經嫁人了吧。”
    梁慕拍手笑道:“豈止啊,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
    甲乙丙憤恨地瞪了他們兩個一眼,似乎很想想說一句反擊的話,但他嘴笨,腦子也不靈光,嘴剛張了一張就放棄了,繼續埋頭苦幹起來。
    梁慕仰頭看看雨後清澈的天空,不由得心想:再過幾年,我應該大計失敗,死於楚封白的手裏吧。。。
    這麼想的同時,很奇怪的,他的心中又隱隱地生出一種僥幸的渴望來——未來的事本就沒有人能說得準,不是嗎?
    正因為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才這麼掙紮地活著,等著有朝一日老天垂憐,予他們所有人一個溫和的結局。
    那日的天空靜謐而高遠,似乎能包容人類的一切欲望。梁慕望著它的同時,它也靜靜地回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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