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壯懷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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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陣地,戚繼光在指揮明軍進攻。
明軍高聲喊著,向倭寇陣地衝去,但稍一交接便敗退下來。
明軍陣地,戚繼光再次組織士兵進攻,繼美站在隊列之首,戚繼光站在隊前,拔劍:“弟兄們!倭賊是虛張聲勢!外強中幹!隻要大家奮勇向前,就一定能攻下岑港!”揮劍,“進攻!”
牛角號吹起,明軍再次撲向倭賊陣地。繼美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麵,明軍士卒勇氣大增,跟隨繼美奮勇向前——
倭賊漸漸有些招架不住,眼看明軍就要衝上陣地,靜海王慌了,大喊:“快扔財物!快扔財物!”倭卒急忙將一些珠寶首飾朝明軍扔去,明軍士卒看見珠寶,轉頭蜂擁去搶,繼美阻止不迭。靜海王趁機舉刀,倭寇猛然殺下,明軍大敗……
戚繼光拍案而起:“傳令!臨陣交接,聚搶財物,一律軍法處置!”
一侍衛:“報,參將大人,帳外一士卒執意要見大人!”
戚繼光略一停頓:“宣上!”侍衛喊:“士卒進帳!”
士卒提一顆血淋淋的首級進帳。跪拜:“小的參見大人!”
戚繼光:“爾係何營?姓甚名誰?為何提著首級見我?”
士卒:“小的是胡守備營左哨長三隊五甲吳機,特來見大人報功請賞啊!”
戚繼光:“報功?功在何處?”
士卒舉首級:“小的斬殺倭匪一人,首級在此,請大人驗看!“
戚繼光眉鋒一挑,審視地:“斬殺倭匪?本將問你,我師出擊不利,難以接敵,而你如何殺的倭匪?”
士卒:“小的奮勇殺敵,一馬當先,左衝右殺,銳不可擋,衝入敵陣,手起刀落!”
戚繼光懷疑地:“你說殺入敵陣,為何身無刀傷,甲無戰漬,如何又能從強倭陣中得以生還?何人為證,何人眼見?
士卒:“小的——”
親兵上:“報,又一士卒大哭欲見大人!”
戚繼光:“嗷?”對侍衛,“宣士卒進帳——”
士卒哭上,跪於帳前。士卒:“小的有冤,請大人做主!”
戚繼光:“軍帳之中,何冤之有?”
士卒指先來的士卒哭訴:“吳機所殺,不是倭賊。是小的同胞兄弟李小二。我兄弟因殺賊受傷,還沒斷氣,就被吳機割下首級,冒充倭賊——”
士卒瞪眼:“胡說!”
後士卒:“確實是我兄弟李小二,請參將大人查驗,要為小的做主啊!”
士卒:“這是倭賊!你血口噴人!”
戚繼光:“住口!吳機,首級究竟何人?”
士卒順口而出:“李小二——不——”
戚繼光喝:“大膽刁卒!奸猾懦賊,嗜利貪功,殺我同類,軍法難容!來人!立刻差人查驗,接軍法處置!”
士卒軟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被兩親兵拖下。
戚繼光頹然於座。
總督府,總兵俞大猷、參將戚繼光、把總劉英戎裝征塵,匆匆進府。
工部待朗趙文華與總督胡宗憲站在上首。
三人行禮,趙文華展開聖旨:“總兵官俞大猷、參將戚繼光、把總劉英聽旨!”三人急忙跪拜。
趙文華宣旨:“奉天呈運,皇上詔曰。岑港一戰,久攻不克,倭賊合流,徒增氣焰,皆為爾等將官作戰不力,貽誤戰機,故免去總兵俞大猷、參將戚繼光、把總劉英之官職,責令爾等戴罪立功,五日之內,務必收複岑港,若過期不複,押赴京師問罪!欽此。”
三人叩首:“謝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戚繼光營帳,案上,墨跡未幹。《滿江紅》幾個大字如刀飛劍舞。
戚繼光佇於帳門。帳外電閃雷鳴,大雨如注。戚繼光似自語:“安得嶽家神兵在?痛斬倭賊喂魚鱉!”
突然,他倏然拔劍,捋劍起舞,口中輕詠:“怒發衝冠,憑欄處,蕭蕭雨歇……”
帳篷裏,窗外蕉葉輕搖。王鵑輕撥琴案,琴聲由輕而重……
戚繼光去衣酣舞,劍光寒影,咄咄逼人。邊舞邊誦:“抬眼望,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王鵑奮力撫琴,琴聲奔湧,漸成兵馬之勢……
戚繼光劍鋒所指,電閃光寒。誦道:“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闋!”
海上,倭寇船隊與明軍水師接戰。
雙方用鎢統、佛郎機、煙罐等火器交戰,後短兵相接,高聲撕殺。兩條倭隻被明軍焚燒,其餘的倭船衝破明軍封鎖,駛向岑港——
明軍再度強攻岑港。戚繼光、俞大猷、劉英在指揮作戰,明軍又被倭賊擊潰……
營帳內,戚繼光戎裝按劍,在營帳裏來回走著,龔漢進來:“大人,您找我?”
戚繼光停住,對龔漢:“來,坐下,本官有一件事想托付於你——”
龔漢不解地:“事?什麼事?”
戚繼光從案幾下拿出一個錢袋:“這是一些銀兩,都是本官平時積蓄,如果本官陣亡——你想辦法把它分發給陣亡士卒的家屬。”
龔漢一驚:“大人,你——”
戚繼光按劍怒目:“我要與倭賊決一死戰!”
龔漢激動地:“大人,龔漢追隨大人,願與大人共生死!”
戚繼光皺眉:“龔漢——”
突然,侍衛進來,拱手:“報告參將大人,俞大人請您去一趟。”
戚繼光對龔漢:“就這樣一言為定!”說罷朝外走去,“走,我們到俞大人那裏去。”戚繼光和侍衛走出營帳,龔漢:“大人!大人——”他喊著,朝戚繼光追去。
龔漢前腳剛走,秀兒後腳便闖進營帳,發現營帳裏空無一人,她正要出去,偶然間瞥見了案幾上的錢袋。她朝營帳外走去,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停下來,再次朝案幾看去。她定睛地看著錢袋,突然,她象觸電一般,撲了過去,把錢袋一下子拿到手中,反複地驗看著——
看著,突然,她把錢袋放到案幾上,從口袋裏又掏出一個錢袋。她把兩個錢袋並到一起,兩個錢袋居然一模一樣,毫無二致!
她頓時愣住了,握錢袋的手慢慢地鬆開,鬆開……
錢袋哐吃一聲掉到案幾上,她似乎也全然不覺,眼前出現幾年前的情景:
冰雪寒夜,秀兒母親躺在床上。
秀兒挎一個籃子,攜風帶雪地進來,徑直撲到母親跟前:“媽,你好點了嗎?”
秀兒母親勉強支撐著,笑笑:“秀兒,你繡的花賣出去了嗎?”
秀兒遲疑地:“媽,我不怕的,我明天再去賣,一定能賣出去的。媽,你等等,秀兒給你做飯吃。”
秀兒說著走進廚房,她拿起麵袋,麵袋是空的;她揭起麵缸,麵缸也是空的。
秀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秀兒母親問:“秀兒,是不是沒吃的了?”
秀兒掩飾地:“呃,媽,有——我這就給你——”
秀兒母親歎息:“秀兒,你別撒謊了,我算計著,那個好心人送的糧食也該吃完了。”
突然,門外一聲響動,秀兒聽見聲音,急忙衝出屋子。院子裏,一個人影蒙麵,看到秀兒出來,一楞,然後翻牆而去。
秀兒低頭,看到門邊放著一大一小兩個袋子,她過去,打開袋子,大袋子是糧食,小袋子是錢幣,她抬起頭,茫然地盯著院牆的冥冥之處。
屋內秀兒母親問:“秀兒,剛才是什麼動靜?”
秀兒象緩過神來:“奧,沒什麼,是那個好心人又來了,他送來——”
秀兒母親:“他又送糧食來了,是不是?他總是算計著日子。”
秀兒將糧食和錢袋拿進屋裏:“媽,這回,他不光送來糧食,還有——”將錢袋遞給母親,秀兒母親看著錢袋,激動地:“秀兒,這是老天爺的恩德,讓咱母女碰上這麼個好人。”母女抱在一起……
夜裏,秀兒母親躺在床上,兩目微閉,呼吸微微。
秀兒提著一包藥闖進家門,她撲到母親的床前,抓住母親的胳膊:“媽媽!媽媽!秀兒把藥抓回來了!你醒醒!你醒醒!”
秀兒母親慢慢睜開眼睛,看著秀兒:“秀兒,媽媽……不行了……”
秀兒哭著:“不!媽媽,你不會的!不會的!吃了藥就會好起來的——”
秀兒母親輕輕搖搖頭:“秀兒,你別騙媽了,媽知道,得了這種癆病早晚要死的……”劇烈咳嗽起來,秀兒:“不!你不會!媽媽,你不會——”
秀兒母親喘息著:“媽死了,沒什麼擔心的,就擔心你——”
秀兒大哭:“媽!你不要說了!你不會死!不會死的……”抱住母親。
秀兒母親使盡力氣,顫顫抖抖從床邊拿出那個錢袋,錢袋裏的錢嘩嘩啦啦掉了出來,秀兒放開母親:“媽,你要幹什麼?”
秀兒母親喘息著:“秀兒,媽媽還有一件事……要對你說,媽一直教你做人要……知恩圖報……以後你倘若能找到……那個好心人,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她頭一歪,倒在秀兒懷裏,秀兒大喊著:“媽!媽!媽……”
樹林裏,寒風飛雪,枝頭嗚咽。
樹下一個嶄新的墳頭,秀兒跪在墳前悲慟地哭著。秀兒哭了一會兒,慢慢止住哭泣,她緩緩地站起來,從懷裏掏出那個錢袋,她眼前又出現母親臨終時的畫麵:
母親:“秀兒,媽一直教你做人要……知恩圖報……以後你倘若能找到……那個好心人,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
秀兒看著錢袋,咬住嘴唇,突然,她哭著向遠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