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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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街的小巷裏,容冰在車旁來回走著,花九蹲在道邊,簡行非單腳蹬在車門上,正和簡豐通電話。
“我再說一遍,明天海宴前,我要的兩百個人必須來齊了,甭跟你兒子我來這套說辭,單沉安全了,那一摞東西我才會交給你!”
簡豐吼道:“狗崽子,你以為那東西放在身上是好玩的嗎?你現在在洪老二的地盤上,他要你的命,隨便找個借口就行,真他媽長進了,反過頭來威脅你老子了!”
“甭廢話了,就說你給不給人!”簡行非對著吼。
簡豐歎了口氣,緩和了語氣:“就算是想給你,明天也到不了,你以為那些人都長了翅膀直接飛過來呀?再說洪老二出貨的證據還沒到我手上,現在翻臉也不好。”
簡行非氣急反笑,幽幽道:“我說老爺子你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保守黨’啊。”
“什麼意思?”
“沒聽過那句話嗎?”簡行非道:“保守黨是一夥有組織的偽君子,在你的領導下,整個永幫也不用再打打殺殺了,坑蒙拐騙就夠吃幾百年了。”
“放屁!”
簡行非又道:“再問你最後一遍,給不給人我?要是你那邊的人來不了,就找鄰市山猴老頭幫個忙,叫他借兩百個人給我。”
簡豐為難的道:“那邊在評文明城市,最近省裏對那邊特別重視,恐怕是難啊。”
簡行非呸了一聲,吼道:“老家夥,等著給我收屍吧!”
啪一聲,手機一把摜出,砸在車門上,四分五裂。
容冰和花九立即圍了過來,電話內容大概也聽清楚了,三人站在一起,埋頭沉默著。
良久,容冰抬頭,直勾勾的看著簡行非,道:“他就這麼放棄單沉了?”
簡行非平息了怒火,語氣很冷靜:“放心吧,有我在,誰敢動他!”
說罷對花九攤開手,“手機給我。”
花九拿出手機遞給簡行非,見他撥了一串號碼,電話沒一會就通了。
“這邊的事你知道了吧?”
電話那頭是洪鴻,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東西呢?”
簡行非道:“東西在我手上,不想我死了東西見不了光的話,準備三輛越野,二十把槍……”
……
次日,天氣還是一樣的晴朗。
澎埠岩準確來說是一塊崖壁,約足球場那麼大,海天一色間,崖壁上能欣賞到絕美的海景,崖麵距離海麵七八米,周圍安裝了防護欄,以防人失足墜海。
岩上擺設了十桌酒宴,不遠處還有一口架在篝火上的大鍋,酒席上已經各依親疏坐滿了人,嘈雜的人聲伴著海風,熱鬧非凡。
洪爺在洪鴻的陪同下緩緩步入筵席,老頭子氣色不好,所有人看到他過來紛紛站起身迎接,他也隻是壓壓手示意大家坐下。
“把單沉帶上來,坐我旁邊。”
“好的。”
洪鴻立即叫人下去帶單沉過來。
沒一會,單沉在一左一右兩個人的‘陪同’下,來到席間。
“坐吧。”
洪爺示意。
單沉坦然坐了下來。
“怎麼,考慮了一個晚上,現在該交代了吧。”才坐下來,洪爺就問。
單沉道:“洪爺說的什麼?我聽不懂。”
洪老頭麵色赤紅,狠狠的盯了他幾眼,道:“看來你的老板已經放棄了你,從昨天到現在為止,最好的能救你的機會,都沒有人來救你,到了現在,嚴密的布控下,你也就別想著有人會來救你了。”
單沉不接話,目光投向海和天的交接處,半眯著眼睛。
洪爺接著道:“我和你無冤無仇,在這偏僻的地方做點小生意安生樂命,怎麼就惹著你單沉了?”冷笑一聲道:“你以為跟著姓簡的賣命就能有好結果,他可不是個好鳥,滿腹利劍笑中藏,你整死我,也不會有好報!”
單沉有了些反應,轉過頭和洪爺對視。
“怎麼,現在可以告訴我那些東西的下落了吧?”洪爺道:“我老頭子相信東西還在本市,我保證你的安全,所有消息封鎖,絕不會讓姓簡的知道東西曾到過你的手上。”
單沉看了他半晌,一字一句道:“我從沒想過會有好報。”
“你!”洪爺幾乎拍案而起,終於還是忍住了,麵沉入水,沉聲問道:“是誰告訴你保險箱裏的秘密?”
單沉張了張唇,卻沒說話,旁邊的洪鴻目光移了過來。
“是誰?”洪爺追問。
“是誰很重要嗎?”單沉輕描淡寫的說:“反正你注定躺槍了。”
洪爺眉心一跳,視線掃過本張圓桌上的各張臉。
“哼!我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死了也值得了。”洪爺瞥了單沉一眼,“何況還有你陪著我,聽說當年你就是爬上了老邵的床才有今天,那老東西吃了這麼多年的極品腱子肉,等下了地府,也該我好好享受享受了。”在單沉臉色的變幻過程中,猶自猙獰笑道:“你這類型的,老頭我還沒嚐過,是不是屁眼更有彈性些?”
話音方畢,洪爺眼前一晃,隨即肩膀一疼,已經落到了單沉的手裏。
一支筷子正抵著他脖子上的大動脈!
本張桌子上的人全站了起來,緊接著所有人發現了這邊的狀況,紛紛站了起來,場外的保鏢往裏麵湧,數十人舉起了槍,對準單沉。
“你可別犯傻,我手下的保鏢有幾個神槍手!”洪爺鎮定的警告。
“那試試看。”單沉道:“看看誰的手快,而且我剛說了,沒想過會有好報,這支筷子往裏麵輕輕一戳,你死,我賠命!”
說罷,筷子果真皮肉裏狠戳,洪爺憋紅了臉,死勁兒咳嗽。
“別別別,我們好好談談。”洪爺晃動著雙手,疾聲道:“年紀輕輕能活就不要想著死,隻要你合作,我保證你能安全離開本市……你你你自己看看,四周全是我的人,除了跳海,你是走不出去的滴!”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嘈雜聲,所有人在惶恐中放眼望去。
三輛軍綠色越野成一列,碾過崎嶇不平的岩石,亡命天涯般的向酒席間衝過來!
“不要開槍——”
惜命的洪爺第一時間高聲命令舉槍對準三輛車的保鏢。
那三兩車絲毫沒有減速的趨勢,一路向前疾行,撞翻數張桌子,還沒來得及避開的人紛紛慘叫著飛身避過,場麵一時間炸開了鍋。
洪爺驚恐的睜大眼睛,盯著直直朝他撞過來的越野車,叫出聲時聲音都扯破了音:“單沉,你他媽想死老子不奉陪!”
車子越來越近,單沉不動如山,洪爺開始掙紮,兩腳亂蹬。
撲麵而來的海風裏,帶著急速滾動的車胎焦味,讓人窒息。
“啊——”
洪爺慘叫的聲音,撕破了長空。
尾音還在回蕩,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車頭裏鼻尖隻有一厘米。
“哢”——車門被打開。
“啪嗒……啪嗒……”
腥臊的黃色液體,在洪爺腳下彙聚成一灘。
簡行非拔下墨鏡,第一眼就是準確無誤的越過洪爺的頭,看向單沉。
單沉沒有想到簡行非會來,可是他確實是來了。
就在那三輛車像坦克一樣穿越阻礙駛進會場時,還曾懷疑自己的眼睛。
在無數黑洞洞的槍口下,他看著簡行非,簡行非看著他,隻是匆忙一眼,卻好像滄海桑田。
這一眼是天涯明月,是海上極光,是拳頭撞擊的砰然音節,是並肩同生的際會風雲。
簡行非確定他沒有外傷,才將視線移至嚇得慘白,軟軟靠在單沉身上的洪爺。
洪爺的保鏢有條理的圍成了一圈,將簡行非帶來的十幾個人圍在中間。
洪爺一看,就這麼幾個人而已,而且已經自己的人給圍在了中間,氣勢立即又回來了,看著簡行非,道:“非少這是鬧哪樣?帶人來砸我的場子?”
簡行非似乎沒有心情跟他廢話,平時嬉皮笑臉的神色蕩然無存,直接道:“給老子放人!”
洪爺撇嘴一笑,“我是想放人呀,可你們敢走嗎?”
簡行非退後了兩步,拉開了西裝。
一排微型雷管,用膠帶綁在西裝內襯裏!
所有人大驚失色,全場嘩然!
“老子和單沉山無陵江水為竭,這裏沒有江,海也一樣!”簡行非仰著頭,眼睛在陽光下像又一片海,拍拍雷管,囂張的吼道:“來呀!有膽開槍,別讓老子笑你孬!”
洪爺下意識想後退,卻受製在單沉手裏。
全場一片死寂。
突然一聲槍響,所有人的心跟著那一聲槍響爆膛開了一般。
不遠處有人慘叫一聲,手裏的槍哐當落地。
後麵的花九吹了吹槍口。
“看來有人想我們同歸於盡嘛!”簡行非道。
洪爺和單沉幾乎同時發現了,場子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那個人。
單沉腦中一轉,開始覺得不妙,和簡行非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確定彼此心裏的猜想。
“洪爺,我們注定要死在一起了!”簡行非笑眯眯的。
洪爺一個眼神,立即有保鏢奔出場外。
簡行非將滿地的桌麵掃了一眼,未見異常。
這時腳下突然開始震動,就像地震的前夕,有感應快的人已經爭相逃命。
地殼似乎在震動,幅度越來越大,岩石表麵的出現條條裂縫。
“逃命呀——”
洪爺驚叫一聲,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瞬間掙脫了單沉的鉗製,反手一推,混進了人堆裏。
保鏢也顧不上火拚,掩護著洪爺往場子外麵跑。
“走!”
亂哄哄的人群中,單沉和簡行非的手準確的握在了一起。
“轟——”
岩石轟然坍塌的同時,沒來得及跑掉的人像下鍋的餃子,從崖邊唰唰墜落進海裏。
單沉緊拽著簡行非往前飛奔,跟腳後跟不斷斷裂的岩石搶時間,忽覺右手一沉,比他慢一步的簡行非身體一歪,整條右腿陷進了裂縫裏。
單沉回頭,用力拉簡行非,地表開始傾斜,單沉重心不穩,跟著倒地。
簡行非發出短促的一聲叫喚,好像是叫單沉放手,轟隆隆的震動聲裏,也聽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單沉第一時間抱住了簡行非,感覺簡行非似乎也同時在反抱他,兩人一起跟著斜坡往下滾,不知道滾了多久,不斷有人從他們身旁或者是身上滾過,驚惶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簡行非隻覺得眼前天昏地暗,他被單沉護在底下,整個頭部被他塞進懷裏,他能感覺到單沉胸腔傳來的陣陣悶哼,那是背部被撞擊發出的聲音。
滾動陡然停頓,簡行非還沒張開眼,整個人再次往下一墜,他抬頭,單沉的兩腳勾著一處斷層,頭朝下,兩手死死的抓著他的手腕。
腳下那塊斷裂的缺口漸漸下沉,形成一個陡坡,簡行非整個人掛在陡坡上,被單沉進拽的那隻手臂幾乎被扯斷。
“你放手,手要斷了!”簡行非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閉嘴,是手重要還是命重要!”
單沉的聲音被岩石激起的海嘯聲吞沒。
陡坡下開始快速下沉,水花噴湧,不遠處的海麵已經被落下的岩石攪起數十個大小不一的漩渦。
單沉一看心道不妙,要是跟著這斷岩一起滑下海,必然被漩渦吞噬。
他雙目一凝,緊攥住簡行非的手,跳了下去,慣性帶著簡行非一起跟著向大海砸下去。
“啊啊啊啊啊,草泥馬!”
花九背著大包正拔足狂奔,一邊倉皇回頭看後麵越來越大的裂縫。
他悲催的發現,自己跑錯了方向!
前麵是他媽的大海!
後麵是他奶奶的跨不過的橫溝!
“花九,這邊!”
有人叫他。
是容冰!
“我來啦——”
兩條腿邁的像無敵風火輪,他張開雙臂奔向不遠處的容冰。
迎頭撞了個滿懷,容冰叫:“快丟掉背包,跳海!”
“不!”花九擰眉看著大海,堅定搖頭,也不知道是不丟包還是不跳海。
容冰也管不了那些了,把人往懷裏一撈,兩手一舉——放!
呼嘯聲裏花九直線下墜!
身後有掠空聲響,似乎有人想伸手抓住她,然後隨後他便什麼都聽不見了,耳朵和鼻腔灌入鹹腥的海水,胸腔被擠壓得喘不過氣。
恍惚中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托住慢慢往上升,腦袋陡然一輕,他本能的咳嗽,將鼻腔裏灌進的海水用力咳出來。
“容冰?”花九睜開一隻眼睛,突然就覺得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好man,man到讓人想哭!
容冰沒時間顧及花九含情脈脈的小眼神,上方的岩石已經快墜海,得趕快逃命。
“容冰……”
十幾米外一聲呼喚,容冰轉頭,看到一處岩石凹陷裏,貼著岩壁的單沉和簡行非。
拉了花九,兩人使勁遊,單沉和簡行非遊出數米接應,將兩人往裏拉,還沒遊到岩壁凹陷,身後一聲巨響,浪頭躥出數米高,四個人被巨浪拍進岩壁裏,頭昏腦漲的半天緩不過勁。
單沉登上原來站立的地方,伸手將簡行非也拉了上去。
岩壁凹陷隻容兩個人站立,雙臂張開貼著岩壁保持平衡,人還不能站直,隻能含著胸垂著頭。
花九和容冰抱著兩人的腳踝喘氣。
“原來炸藥是通過岩壁下麵的小岩洞塞進去的。”簡行非騰出一隻手撈著耳朵裏的水,看著岩壁裏千奇百怪的小洞。
單沉用手摸了摸岩壁,道:“很有可能,從小洞裏把炸藥給塞進去,誰都不會去檢查這裏是否安全。”他抬頭看了看洞頂,“看來我們這次著了洪鴻的道。”
“她這是兩手準備,要是我不來,她就不會炸澎埠岩,等著洪老頭倒台就行了。”簡行非道,“這女人居然破釜沉舟,想趕盡殺絕,媽的!等老子出去先奸後殺她丫的!”
容冰抹了把臉上的水,道:“行了行了,能不能活著上岸還是個問題,現在討論奸還是殺,未免太早了點。”
“那怎麼辦?”花九泄氣的耷拉著腦袋,“上也上不去,難道在這裏做望夫崖?”
其他三人都不說話。
簡行非突然含笑睇向單沉,“反正不知道活不活得到明天,要不咱倆今天先把事給辦了?莫留遺憾呀……”
花九和容冰無語望蒼天。
下一刻,簡行非被賞了一記眼刀!
“什麼嘛,來一盤又不會懷孕,再說還有熒光黃杜蕾斯……”簡行非小聲叨叨。
杜蕾斯!?
三人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杜蕾斯,啊啊啊,杜蕾斯,哈哈哈!”
花九傻嗬嗬的大笑。
容冰二話不說,開始翻花九的背包。
“吹!”
一人發一個套套,容冰當先開始吹。
“呼呼呼……”
個個鼓著腮幫子猛吹某品牌熒光黃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