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村民們情緒激昂要上山的時候，老王騎摩托在門口嘎地刹住，老王拿下頭盔，向大家揚手：“大家不要動！也不要激動！我老王代表鎮政府向大家保證，三天內土地分紅一定發到大家手裏！大家一定相信我老王，相信政府！如果到時不能兌現，你們把我老王五馬分屍！”
    村民們看著老王，麵麵相覷——
    村民們逐漸散去。蘇佳駿，杜秀芸坐在那裏，垂頭喪氣。老王開玩笑地：“怎麼了？就這麼點小事就嚇倒了？我看，是不是尿褲子了？”
    蘇佳駿苦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老王：“什麼時候了？天塌了？還是地陷了？天塌地陷還有黨中央頂著呢，不就是分紅十幾萬塊錢嗎？”
    蘇佳駿又苦笑：“十幾萬塊錢咱也拿不出來呀，何況三天之內——”
    老王：“先穩住大夥再說嘛，不能眼看著事態擴大——”
    蘇佳駿：“可是三天之後如果還發放不了——”
    老王：“有了時間，咱就可以想辦法呀！剛才在路上我已經想過了。中遠公司三天之內肯定是來不了錢了，隻有咱自己來想辦法，我反複琢磨過了，目前的辦法隻有兩條，一是由我出麵，協調一下鎮政府，看能不能先借點錢過來，二是由村委會合作社負責，想辦法籌點錢，先把土地分紅這塊窟窿堵上，等中遠公司的錢到位後再還上，你看怎樣？”
    蘇佳駿無奈地：“可惜村委會合作社一分錢也沒有。老王握住蘇佳駿的手：“我也知道，可車到山前，有路要走，沒有路也要走，咱們盡量想想辦法吧。”
    蘇佳駿坐在沙發上，低著頭。
    蘇長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還想跟我借錢？不借不借！別說我沒錢，有錢也不借！你小子先前借的錢還沒還呢？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你先把以前借的還我，再跟我談現在的事？”
    蘇母：“佳駿哪有錢還你，要有錢還不跟你借錢了？”
    蘇長嶺：“那就免開尊口，你跟我借錢？我還沒跟你要錢呢！我的地也入社了，你給我土地分紅款啊？你不給我錢，還跟我借錢，你拿我的錢去給他們分紅，那我的分紅呢？誰借錢給我分紅？要不幹脆這樣吧，我借5000塊錢給你，你再把它分紅給我，我不再給你要錢了，就當是我借錢給你了，你再打個借據給我——”
    蘇佳駿與蘇母一時目瞪口呆，蘇母：“你咋那麼會算賬，你不借錢給兒子，還讓兒子打借條給你——”
    蘇長嶺：“他本來就欠我的錢嘛！”
    老王在給鎮領導彙報情況。
    老王：“目前月繡灣村民的情緒很不穩定，由於前幾年他們曾經與當地酒廠簽訂過葡萄收購合同，由於酒廠沒兌現，讓村民造成了很大損失。他們擔心這次會不會也像上次那樣，所以逼著合作社立刻拿錢兌現，否則就收回土地拔掉葡萄苗。我的意見是，月繡灣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鎮政府能否幫助他們解決一部分資金，先發給村民，等中遠公司錢到位後再償還——”
    鎮領導：“我完全同意老王的意見，所以臨時召集了這次會議，我看這樣吧，鎮財政所錢不多，可以先借一部分給月繡灣合作社。另外，市裏為了發展葡萄酒產業，設立了一項葡萄種植獎勵基金，咱們可以立即跟市有關部門聯係，講明特殊情況，看能否將這筆錢提前領出來，做土地分紅發放給村民，大家看怎樣？”
    另幾位鎮領導一致點點頭。
    蘇佳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爬起來，打開燈，穿上衣服。另一個房間裏，蘇母被驚醒，起來披上衣服，拉開燈，問：“佳駿，你咋了？”
    蘇佳駿：“哦，我睡不著，想起來走走——”
    蘇母歎了一口氣，低頭看蘇長嶺睡的正香，用腳蹬他：“起來！快起來！”
    蘇長嶺朦朦朧朧的：“啥事？啥事？”
    蘇母：“兒子睡不著，你倒睡得跟豬一樣，起來起來，別睡了！”
    蘇長嶺：“他睡不著關我啥事，關燈，睡覺！睡覺——”
    蘇母：“你要借錢給他不就睡著了？起來起來，不借錢就別睡覺！”
    蘇長嶺爬起來：“當初他就不該種葡萄！不該當村長！不該搞啥合作社！這好了，叫葡萄咬著了吧？叫村長咬著了吧？叫合作社咬著吧？你以為劉順、花司令他們是好惹的？你給他錢他跟你叫祖宗，你不給他錢他罵你祖宗！這回嚐到滋味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哪……”
    蘇母：“你廢話少說，借不借錢？”
    蘇長嶺：“不借！”
    蘇母：“那咱們分家，存款二一添作五，把我那份錢給兒子！”
    蘇長嶺：“小樣兒！分家就分家！分家一分錢也不給你！”
    蘇母在廚房做飯。”
    蘇長嶺起來，發現衣服不見了。”
    蘇長嶺喊：“哎！我的褲子呢，我的衣服呢？”
    蘇母進來：“以後別哎哎的，我有名有姓，叫我張愛菊，咱們分家了，以後嘴裏尊重點兒！”
    蘇長嶺懵懂地：“分家了？啥時候分家了？”
    蘇母：“昨晚上分家了，你同意了，以後咱們就各過各的——”
    蘇長嶺：“你少說夢話！我的褲子呢？衣服呢？快拿來——”
    蘇母：“對不起，你的褲子是我買線織的，衣服是我花錢做的，我都收起來了，你不是有錢嗎？你自己到商店買去——”
    蘇母將一個被單扔給他：“今天你是沒啥穿的了，櫃子裏的衣服和褲子都是我做的，先披著床單湊合一天吧！”
    蘇長嶺大怒：“胡鬧！簡直是胡鬧——”
    蘇長嶺不知從哪找來年輕時候的衣服穿在身上，褲子一條腿長一條腿短，上身一件長褂子，外麵套了件剛到肚臍眼的小背心。他坐到餐桌上，沒好氣地：“開飯！”
    蘇母把一個泥盆端到了餐桌上：“對不起，老蘇大哥，咱們分開過了，存款你霸著，那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隻好歸我了，這屋裏裏裏外外都沒有你的東西了，隻有這個喂雞的盆好像是你買的。”
    蘇長嶺揭開泥盆蓋子，一股酸味撲麵而來：“你——哎！”
    蘇母：“我也不計較了，先給你用吧，裏麵還有點麥糠豆餅，吃了也能墊墊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