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與暴君同行（三）
    這三年四處奔波的生活讓溫特對野外生存的技能掌握得越來越熟練，明明彌夜這三年來都是在鐵壁大本營好吃好喝，但這家夥生起火來比他還要熟練，更別提把山雞的毛拔幹淨用泥土裹起來挖個坑烤這種看起來隻會發生在電視劇裏的生存技能。
    “你還記得你以前是誰嗎？如果你還記得你的名字的話，你應該知道自己是誰，對嗎？”溫特坐在火堆旁，他們的火沒有敢弄得太大以免吸引到行屍或者是什麼人，現在除了要躲避行屍以外，還多了變異行屍那檔子事情。
    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溫特盡量離火堆近一些，除了讓自己感覺到更暖和以外，這些炙熱的火光短暫地給予他些許慰藉，希望之光，生命之光，隨便什麼意思，總而言之這能讓他感覺舒服很多。
    “彌夜，我知道你能說話，拜托，既然你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別讓我覺得我還是一個人一樣。”
    溫特微微歪著腦袋瞅著坐在他旁邊一直在認真看火的年輕男人，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彌夜是個非常英俊而且有吸引力的男人，這家夥冷酷打鬥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英國電影裏有模有樣的特工，詹姆斯邦德之類的超級特工。
    英俊，多金，且多情。
    “真巧啊，我們居然又碰到了，你怎麼一個人離開了鐵壁大本營？”溫特試探性的說道，這一次彌夜果然開口說話了。
    “為什麼離開？”依然是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像傍晚吹過樹林的風，葉子沙沙的作響。
    溫特聳了聳肩膀：“我為什麼要留下來？”
    比在鐵壁大本營的時候講話膽子要大很多，畢竟這裏可沒有一堆彌夜的崇拜者，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溫特，失去了彌夜的鐵壁大本營會不會亂作一團？
    “你就這麼一個人離開了，他們怎麼辦？”溫特問道。
    雖然鐵壁大本營的防禦能力不錯，裏麵的人也分工明確如同一個小型的社會，可彌夜在鐵壁大本營是精神與力量的雙重支撐，這根支撐鐵壁大本營的柱子不見了，如同搭建金字塔的積木一般被抽離了最重要的一塊核心積木，大概很快就會慢慢崩塌。
    彌夜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那樣子就像是在說：和我有什麼關係？
    在鐵壁大本營的時候，作為“帝王”一般存在的彌夜就始終遊離於人群之外，即便身在一個人數不小的幸存者大本營裏，看起來也像是一個獨來獨往的和世界隔離的陌生人。
    彌夜用刀把埋在土坑裏的山雞給挖了出來，流竄在空氣裏的噴香勾引著溫特的食欲，他已經有一段日子連肉渣都沒碰過了。
    眼睛盯著彌夜手裏的烤雞，溫特問道：“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他把後半句話給藏在了心裏，那就是：我沒打算帶著你。
    盤腿坐在地上，彌夜好像不知道燙一樣把一隻烤得噴香的雞腿給撕了下來，溫特砸吧砸吧嘴巴看著，眼睜睜地看著彌夜咬掉了雞腿上的大片嫩肉大口大口地吃著。
    肚子不爭氣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響，溫特一臉煩惱地齜著牙閉了閉眼睛，見彌夜還是一個人抱著烤雞啃來啃去似乎沒有分給他的意思，沒好氣的說道：“喂，你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吧……”
    彌夜撕下了另外一隻大雞腿拿在手裏，看了看坐在他對麵的溫特，把雞腿朝溫特丟了過去，後者穩穩接住，嘴巴一下子就咧開了。
    “算你有良心。”溫特張大嘴巴就啃了起來，也不知道是餓得慌還是彌夜手藝好，覺得這雞腿是真好吃。
    過了傍晚以後天越來越冷，林子裏的風也越來越大，層層疊疊的烏雲籠罩在上空，溫特把火給熄滅了，又用一些土和枯樹葉掩蓋燒過火的痕跡。
    剩下來的一隻烤雞他們給裝在了袋子裏作為儲備糧，在下雨之前又回到了車子裏。
    漆黑的一片，盡管車玻璃可以擋住光線溫特也沒有開燈，越是在資源稀缺的時候就越是要減少資源的浪費。
    以往也不是沒有過像今天這樣的遭遇，漆黑的夜裏，有時候四周一片死寂，有時候在大半夜會因為路過的行屍群而驚醒。
    車外，冷風呼嘯，豆大的雨珠淅淅瀝瀝地從天上砸落下來。
    砸在坑坑窪窪的泥土地上，砸在茂密的樹葉上，砸在他們的車頂上……
    他討厭下雨天，更討厭下雨天的夜裏。
    溫特抱著膝蓋蜷縮在後車座的角落裏，用一床毯子把自己給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但他還是覺得很冷，這股冷像是細小的用冰做成的線一樣刺進他的腳心，一針一針地紮著他的血管，從腳底到後背直至心髒，冰涼刺骨，驚恐不安。
    他朝車廂裏的某個陰影瞅了一眼，伸腳過去輕輕踩了踩彌夜的小腿。
    “喂，我們來聊天吧。”
    雙手抱在胸前閉眼休息的彌夜像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見彌夜沒什麼反應，溫特也沒有再吭氣，拉了拉被子試著讓自己努力睡著，突然一股力量猛地靠近把他拉了下來，溫特瞪大了眼睛看著在他上方的彌夜，這家夥的眼睛像是野獸一樣在夜裏發著冷酷的光。
    手沒閑著，彌夜開始扒他的衣服和褲子，溫特動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任由彌夜對他的衣服褲子做手腳，也沒有像鐵壁大本營裏一樣去引導彌夜。
    車外的雨越下越大，車廂裏又悶又冷，他像是掉進了冰冷的深不見底的海水裏，每一次呼吸都是溺水者的掙紮。
    溫特瞪大了眼睛看著車頂，總有一些糟糕透頂的畫麵不停在他腦海裏重複播放，在雷雨夜裏，翻倒的車，和泥水混成一潭的血水，親眼目睹父母慘狀的孩子……
    有時候溫特會在想，如果他的父母還活著會不會為他感到失望，他們引以為傲的孩子是一個孤獨又脆弱的失敗者，習慣性的在陰雨天裏用酒精和女人麻痹自己的感官，紙醉金迷，用身體上的刺激來逃避心理上的孤寂和絕望。
    這份孤寂和絕望像是一個看不到底的黑洞，在末日之後變得愈演愈烈，甚至是和一個男人，他心裏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在做什麼，但他還在給自己找借口，比如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和彌夜做了之類的。
    可歸根結底，他隻是在放縱自己，麻痹自己，為了熬過這個糟糕透頂的雷雨夜讓一個陌生男人壓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
    向一個男人張開了雙腿，任由對方粗暴的橫衝直撞，這份粗暴的疼痛感帶來了吸食大麻一樣的麻痹感。
    從極限運動、酒精、大麻、女人到男人，在末日裏愈發墮落。
    他知道這種行為不合適，但這可是末日啊，一個社會崩潰，文明倒退，每天都有可能麵臨死亡的如同地獄一樣的末日世界。
    反正，他們又不談感情。
    ……
    ……
    這雨到第二天還在下，其實他們可以一直等雨停了太陽出來了再繼續走，但溫特始終覺得停在一個地方太久會不安全，城裏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提高了他的警惕性。
    隔天早上把東西收拾好了，收起掛在樹上接了一晚上雨水的瓶子，溫特開車換了一個地方，把車子藏進了山裏，用樹枝樹葉把車子稍作偽裝以後，溫特和彌夜兩個人背上行李選擇步行前進，這一片地方山多人少，行屍病毒爆發以後不少生活在大城市的幸存者不是往北方寒冷的地方遷徙就是往人口密度小的南邊走。
    沿著大路走不太安全，溫特和彌夜沿著田間小路行走，這附近應該還有人居住，雖然大部分的農田都長滿了野草，但是偶爾也能看到栽種著土豆之類比較容易生長作物的田地，田地旁邊有一些吊腳樓。
    溫特注意觀察了一會兒，這些吊腳樓的下層用水泥石頭造的矮牆給圍了起來，沒有用一般的樓梯而是用繩子編織成的梯子，如果遇到了行屍的話人類可以順著繩梯爬上行屍夠不上的吊腳樓，再把繩梯收上去的話可以保證住在吊腳樓裏的人安全。
    天下著雨，外麵沒有一個人，溫特隻能感覺到偶爾有人在吊腳樓裏偷偷打量著他們，在這個糟糕透頂的末日裏有時候人比行屍還可怕，每個人能自保就算不錯了，溫特從不指望會有人主動伸出援手，況且主動伸手援手這事情也挺讓人不安的。
    盡管如此，溫特還是決定去找人問一問，這附近有沒有廢棄的房屋可以讓他們暫時歇一歇，避一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