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教務處早就關了門，問了好幾個人，確定要明天才會開門之後，蔣慈突然有了那麼一絲懷疑，裸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們真的會給錢麼？坐一天就拿三百塊錢這種事未免是有點太不靠譜了。
    想著，蔣慈低頭看著那張工資條，心中越來越不安，圍著這一層樓轉了一遍，最後幹脆一屁股坐在教務處門口等著有人來開門。
    九點半，美院裏又黑又冷，保安拿著手電筒上來巡邏。
    “趕緊走，我們要關門了。”
    “可是我，我還沒領工資……”蔣慈坐了這麼長時間，腿都麻了，往上站了好幾都以失敗告終。
    “神經病，什麼工資，這是學校，不是工廠，快走快走。”保安大力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推搡著他把他往外攆。
    “等，等一下……”最終，在蔣慈重複了無數遍的“等一下”中，被保安推出了美院大樓。
    心神不寧地回了家，一回去就去了小孫那裏，求著小孫該小美打電話問問這事到底靠不靠譜，小孫聽了事情經過也是氣得不行，給小美打電話語氣也是有點咄咄逼人，沒一會兒，這小兩口就徹底在電話裏鬧掰了。
    小孫氣勢洶洶地把手機扔到一邊，抓起杯子猛灌一大口水道：“蔣哥，你別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他們要是敢賴賬咱們就舉報這學校！”
    聽了這話，蔣慈在感動之餘不禁也有些擔憂，能順利拿到錢還好，萬一他們真的賴賬，這樣不光搭上自己，小孫也得跟著受委屈，自己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是道義這種事情他也是明白的。
    一夜無眠，蔣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晚上，最終在天邊泛起魚肚白之時，他起身收拾好，獨自一人踏上了通往美院的道路。
    本就憔悴，再加上一晚上都擔心睡不好，這下蔣慈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病怏怏的狀態，幾乎是麵無人色，他依然攥著那隻粗布包，一大早就來到了美院樓下等著。
    隨著天色漸亮，越來越多的學生拿著早飯打著嗬欠慢悠悠地向這邊踱來。
    不遠處，楊芷正拿著一隻麵包咬著，另一隻手還拿著一瓶甜牛奶，和身邊的男生談笑風生，見到蔣慈，想著裝作沒看見走過去。
    但是蔣慈卻牢牢地記住昨天楊芷那句“交個朋友吧”，拖著一條腿向他疾步走過去：“楊，楊紙……”
    “你認識啊？”旁邊的男生用下巴指了指蔣慈。
    “哦，昨天畫室請的裸模而已，走吧。”楊芷隨手將麵包的包裝紙扔進垃圾桶裏。
    蔣慈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從遠處看去，這個極不和諧的畫麵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
    “昨天我來你們教務處，領工資，結果，沒有人，他們不會是……是不是真的會給錢啊。”蔣慈一直跟在後麵喋喋不休著，楊芷皺了下眉頭，加快腳步上了樓。
    九點，教務處總算來了人，一個隻有一米六不到的光頭老師看了看站在門口的蔣慈，打開了門，蔣慈忙湊上去，把手中的工資條遞給他：“昨天，我在畫畫的地方做模特，這是那個證明。”
    光頭老師冷漠地接過工資條，看了兩眼就掏出印章在上麵隨意蓋了下，然後從抽屜裏數出三百塊錢遞給蔣慈，自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
    “謝謝，謝謝！”蔣慈連連道謝，不停地鞠躬。
    光頭老師打了個嗬欠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蔣慈還在不停地道謝，然後一邊鞠躬一邊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