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一條船水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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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夢揚跑出教室時,正好碰上了吳經緯。吳經緯見喬夢揚有些異樣,便叫住了她,詢問劉宇宙打碎玻璃的事,喬夢揚把前後經過說了。雖然這事與她沒關係,但畢竟劉宇宙是為她打了哥們,哥們才踢碎了教室玻璃,便替劉宇宙求情,請求老師不要處理劉宇宙。吳經緯看了她一眼說:“你明不明白,把社會上的人引到學校就是違紀。”
喬夢揚點點頭說:“我知道,可我想請老師原諒他這一次。”
吳經緯問:“為什麼?如果這次原諒他,下次再違紀怎麼辦?”
喬夢揚抬起頭:“我保證,他下次不會再犯了。”
吳經緯疑惑地看著她:“你憑什麼能保證他不會再犯?”
喬夢揚信誓旦旦地:“憑——我不知道,反正保證他——”
班級正在提高積分,以求參加職業技能大賽,吳經緯也不想把事情弄大,他看了一眼喬夢揚,將了她一軍:“既然你能保證,那你能替他做擔保嗎?保證以後不再違紀,不再扣分!”
沒想到喬夢揚想了想說:“為了能參加大賽,我願意為他擔保。”
於是喬夢揚做了劉宇宙的擔保人,但劉宇宙好像並不領她的情。當時吳經緯說出來的時候,劉宇宙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木已成舟了。第二天上午,他在走廊裏攔住喬夢揚,不滿地質問她,你為啥要當我的擔保人?
喬夢揚看了他一眼,反問:“難道你不知道為什麼嗎?”
劉宇宙哭喪著臉:“就好像我犯了大罪一樣。”
喬夢揚瞪大眼睛:“違紀難道不是犯罪嗎?”
劉宇宙又是出師未捷先告退:“好好,我犯了錯,不該引哥們到學校裏來。可你知道不知道,我爸都不敢擔保我,你擔保得了嗎?”
喬夢揚眼光慍怒地看著他:“劉宇宙,你不要再犯錯好不好?不要因為你影響班級參賽好不好啊?”
劉宇宙隻好再後退一步:“好好,你做你的擔保人好了,我還做我的劉宇宙。”
這回喬夢揚眼睛裏射出憤怒的火焰,把劉宇宙的不滿都嚇了回去:“好好,我不說了行嗎?”
喬夢揚是個說話算數說到做到的人,既然做了擔保人就要履行擔保人的職責。上課的時候,劉宇宙一玩小動作,喬夢揚就用尺子捅他。聽課的時候劉宇宙分神,喬夢揚也要用筆敲敲桌子。甚至劉宇宙打個哈欠,喬夢揚也要用曲別針紮他一下。讓劉宇宙哭笑不得,不堪其擾。劉宇宙惱怒了,握緊拳頭,喬夢揚便拿出提前寫好的一張小紙片,上寫著:我是你的擔保人,我得為你負責。下課了,劉宇宙覺得這回自由了,兔子一般衝出教室,可是他想錯了,當他一腳踩向花壇的時候,隻聽一聲斷喝:劉宇宙!劉宇宙受到驚嚇,抬起的腳懸在了半空,扭頭一看,喬夢揚站在他身後虎視眈眈,順著喬夢揚的眼光,劉宇宙看到了花壇上的一塊小木牌,上寫:小草很乖,不要踩踏。廁所外麵的白牆上,印著很多髒乎乎的鞋印。劉宇宙不甘落後,也想印上一個。當他飛起一腳,還沒觸到牆麵的時候,隻聽背後一聲尖叫,劉宇宙下意識地回頭,腳印沒印上,自己像口袋一樣摔到了牆角下。旁邊的喬夢揚捂著嘴,麵無表情地舒了一口氣。
就在劉宇宙覺得喬夢揚像蛤蟆跳進腳背上,不咬人卻討厭人的時候,事情意外出現了轉機。喬夢揚做劉宇宙的擔保人一事,雖然吳經緯應喬夢揚請求,要求在場的楊帆和郭單霞不要說出去,但沒有不透風的牆,加上喬夢揚總跟隨著劉宇宙的反常行為,逐漸被眼尖的同學看出了端倪,隻要劉宇宙和喬夢揚一起出現在同學視線裏,大家便眼光曖昧地朝他倆看去,嘻嘻哈哈說些怪聲怪調的話。喬夢揚似乎早想到了這一點,為不引起同學的誤會,她用紙板做了個牌子,上寫:劉宇宙的擔保人喬夢揚。隻要遇到有人嬉笑,她便從身後拿出紙板,舉得高高的,把劉宇宙的擔保人喬夢揚幾個字送到嬉笑人的眼裏,也塞住了他們蠢蠢欲動的嘴巴。效果雖然不錯,但劉宇宙生氣了,斥責喬夢揚:“你不覺得這樣,跟耍猴差不多嗎?”
喬夢揚回答:“你這樣覺得也行,但耍猴的不是你,是我喬夢揚。”
劉宇宙說:“你的意思是說你是耍猴的,我是猴?”
喬夢揚:“這話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劉宇宙徹底沒脾氣了,每次與喬夢揚交鋒都是他折戟沉沙,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定律。好在失敗者不會永遠的失敗,老天自會幫他翻牌變局。事情很快傳出了旅遊三班,傳進了其他班級學生的耳朵裏。劉宇宙想不到,喬夢揚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課外活動,劉宇宙照例抱著籃球來到操場,喬夢揚也照例跟隨劉宇宙出了教室。操場上已經有別班的學生在打籃球,劉宇宙脫了上衣,徑直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喬夢揚跟著劉宇宙來到籃球架下,準備一邊監督劉宇宙一邊看書。當劉宇宙搶到一個籃板球,正要起跳投籃的時候,一班的一個男生突然大喊:“劉宇宙,你媽來了!”
劉宇宙手一軟,球被截了去。他轉過頭:“你喊啥屁話?”
一班男生笑嘻嘻地:“不騙你,看,在籃球架下麵!”
劉宇宙抬頭看去,喬夢揚端正地站在籃球架下,手裏舉著紙板。
劉宇宙怒不可遏:“媽個*,你媽才來了!”
一班男生不服地:“她老跟著你,不是你媽是誰?”
劉宇宙上去抓住男生的衣領,“是你奶奶——”說著兩人便扭在了一起。
喬夢揚看到了這一幕,也聽到了他們的對罵,自尊心受到衝擊,丟了手裏的紙板,捂著臉哭著跑去——
事情又鬧到了學生處,劉宇宙又被扣了分。吳經緯了解了事情經過,把劉宇宙從學生處領了回來。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都沒有說話。吳經緯覺得這次劉宇宙與人打架扣分,與他對先前的處理不當有關,不能全算在劉宇宙的頭上。他讓劉宇宙在他對麵坐下,想了想說:“劉宇宙,你覺得這次打架扣分,是誰的責任?”
“當然是我。”劉宇宙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吳經緯搖搖頭:“不對,不完全對。”
“那誰還有責任?喬夢揚?”
吳經緯又搖搖頭,認真地:“我也有責任。”
劉宇宙奇異地看著吳經緯一眼,吳經緯接著說:“是我先前處理不當。這樣吧,既然咱們交朋友了,不能光嘴上說說,得有點實質內容和形式。”
劉宇宙有些懵了:“什麼叫內容和形式?”
吳經緯說:“怎麼說呢,咱們認可是朋友了,這是心交。可光心交不行,還得有個形式。為了密切咱們朋友之間的關係,這一段時間,咱們得盡量在一塊。象下課、自習、課外活動什麼的,你都跟著我,咱們一起好不好?”
劉宇宙大驚:“啥?”
吳經緯:“怎麼,想反悔,不想和我交朋友了?”
劉宇宙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這回他才意識到,自己拋出的一根繩子,套在了自己脖子上,這繩子就像孫悟空的緊箍咒,想拿掉也來不及了。
先前是喬夢揚跟著他,現在是他跟著吳經緯。吳經緯在辦公批作業,劉宇宙在對麵桌子上寫作業,像個乖巧的娃娃。吳經緯辦一會兒公,監督性的看一看劉宇宙。劉宇宙寫一會兒作業,也表演性的看看吳經緯。高鵬上課回來,見到劉宇宙,好奇地問:“劉宇宙,你啥時當老師了?”
劉宇宙一臉沮喪,痛心疾首地歎了口氣。都是因為那個神經質的哥們,調戲喬夢揚不說,還打碎了教室裏的玻璃,讓他成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地位與大熊貓不相上下,真是可喜可悲啊。
另一教師開玩笑地:“劉宇宙升級了,享受特殊待遇了!”
幾個以前被劉宇宙整過的老師,這回逮住機會,不失時機地添油加醋:
“現在成了吳老師的保鏢了,吳老師走哪兒他跟哪兒。”
“看緊了,不就不犯事了嘛!”
“還是吳老師主意多啊。”
“難怪人家說,一物降一物啊。”
劉宇宙停下筆,真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吳經緯看他走神了,嗬斥道:“劉宇宙,集中精力!”劉宇宙哼了一聲,又低下頭去寫作業了。
教師們總是不忘展示嘴皮子功夫,見狀又是另外一番調侃:
“你看人劉宇宙多聽話,叫幹什麼就幹什麼。”
“就是,還說人家調皮搗蛋,我看比誰都乖。”
“可不,老實得連話都不說。”
劉宇宙瞥了一眼幾個無聊的夫子,終於忍無可忍,幹咳了幾聲,鄭重地回敬道:“身為師長,如此諷刺學生,真大逆不道也!”
老師們大笑起來,沒想到劉宇宙也能說出文縐縐的話來,正想繼續調侃,上課鈴響了,隻好遺憾地拿著講義走了。等幾個老師走了,劉宇宙鬆了一口氣。他捧著吳經緯給他的書,很快翻完了一本,放到了桌子上。
“唔?看完了?”吳經緯問。
“看完了。”劉宇宙回答。
“看完了?這麼快就看完了?”
“那還不快,我練過快速閱讀法!如何在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如何讓閱讀速度提高十倍?請用快用快速閱讀法。用了快速閱讀法,從此學習不再難,耶!”劉宇宙背起廣告詞。
“那好,我考考你,這本書的中心思想是什麼?”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中心思想?”劉宇宙牙根癢癢。
“那當然了,你不是說你看完了嗎?那你看的什麼,什麼內容?中心思想是什麼?”吳經緯鄭重其事地問道。
“中心思想,中心思想……書上肯定有。”劉宇宙指了指書。
“我知道肯定有,我讓你說!”
“讓我說?這個中心思想,就是一條船,在水裏走……”
“啊?然後呢?”
“走啊走……”
“接著說!”吳經緯一臉陰謀的壞笑。
“在水裏走,那麼走,走啊走,就走進沼澤裏去了!”
“我看是你走進沼澤裏去了!”吳經緯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