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罪源之汙水井裏的骨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8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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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哥,師哥……”秦海燕火燒火燎地衝進實驗室來。
    司徒淩正在解剖室裏有條不紊地做著實驗,聽見秦海燕鬼哭狼嚎的聲音,側眸瞥了一眼,頭也不抬,悠悠地說道:“有話慢慢說。”
    “師哥,福林路發現屍體,林局叫我們趕緊過去。”秦海燕氣喘籲籲地說道,舌頭不時地打結。她眨巴眨巴兩眼,隻見司徒淩已經帥氣地脫下白大褂,拿上公文袋,闊步走出了解剖室。
    秦海燕趕忙跟上,嘴巴不停地嘟噥著,“等等我……”
    近期C市連降三天暴雨後又持續高溫,福林路錦華小區路段的汙水管道疑是堵塞,連日來散發陣陣惡臭,蠅蟲滋生,附近居民苦不堪言。錦華小區的居民委員會在和物業管理公司交涉無果的情況下,便向市政管理局投訴。市政管理局接到投訴後迅速派遣兩名工作人員前來現場檢查,其中一名工作人員進入汙水井內檢查過程中發現了一具頭部高度腐敗而身體已白骨化的屍體。
    “我們早上接到上麵的通知,中午就趕過來了。”那名發現屍體的市政工作人員麵無血色地做著筆錄,“我們一到這裏就聞到居民反應的惡臭了,打開井蓋,那味道就更衝了,我們就想八九不離十是堵了。我當時就穿上防護服,戴上麵具和安全帽就下去了。”
    那名市政工作人員指了指他的同事,繼續說道:“我套好了繩索,老林就把我放下去了。我蹭著井壁往下,剛到底,就覺得有個東西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舒服。我才轉頭就看見一個頭和一雙眼睛,那距離就這麼近。”他邊說邊比劃著,“可把我嚇死了,我趕緊喊老林把我給拉上來。然後,然後就報警了,你們就來了。”
    司徒淩和秦海燕此時已經驅車到達現場,一下車,司徒淩就環視周圍一圈。福林路地處C市市中心與郊區的交界,一條貫穿東西走向的道路。雖然它不是C市的主要幹道,但是並不偏僻,道路周圍都設置有監控。福林路的南麵是錦華小區,北麵則是未改建的老城區,老區內的商鋪繁多,人來人往。凶手為什麼要選擇這裏作為拋屍的地點呢?
    “你才來啊,屍體都已經運回解剖室了。”痕跡科的林肖穿著防護服,套著繩索,正在勘察井壁的一大片暗紅色痕跡,不時有三五成群的小蒼蠅落在他身上。
    司徒淩邊蹲在汙水井旁往下察看邊問道:“什麼情況?”
    林肖也不馬上回答,抬眸看了眼司徒淩,戲謔道:“司徒,你又自己躲在解剖室裏瞎折騰了吧!”
    林肖不停地拿著棉簽擦拭著井壁上不同位置的痕跡,“這麼晚才到,肯定又關機了吧,難為你那小師妹啊。什麼情況?你自己看吧!”
    “趕緊的,別廢話。”司徒淩蹙著眉輕聲喝道。
    林肖抬頭和站在一旁被自己逗樂了的秦海燕擠了擠眉,笑道:“井壁上有一些擦蹭痕跡是近期留下的,已經向發現屍體的工作人員采集了鞋印,回去再做比對。井壁上還發現大量的暗紅色痕跡,經過酚酞實驗呈紅色,可以證明是血跡,具體需要回去做DNA比對。”他指了指井壁,繼續說道:“你看,這麵井壁有少量滴濺狀痕跡,另一麵卻有大量潑濺狀痕跡。至於井蓋,上麵有大量雜亂的鞋印,估計價值不大,但具體還需要回去采集比對後才知道。”
    司徒淩若有所思地看著林肖指出的痕跡,“屍體方麵怎麼說?”
    “我都幹了三年的刑警,這樣的屍體也是第一看見,頭部腐敗得很嚴重,那眼睛空洞洞的,眼球都流出來了。身體卻隻剩一副骨架子,內髒什麼的都沒有了。”
    司徒淩聽著林肖一堆亂七八糟的形容,不耐煩地打斷,“那季姐怎麼說?”
    “季姐說回去等報告。”
    司徒淩站起身觀察周圍監控的位置,錦華小區正門口的監控正對著這處汙水井,可能記錄下凶手的影像。他指向門口的監控,問道:“監控呢?”
    “趙隊已經叫人去調了。”站在一旁的秦海燕正奮筆疾書,迅速地做著記錄。
    司徒淩站在汙水井旁,轉身望向福林路北麵的老區,神情變得沉重而深遠。
    老區裏,包子店前,顧客絡繹不絕,小店內也座無虛席,一個肥碩的身影正揮灑著汗水。
    “老板,你這包子越來越好吃了!”一位顧客邊夾著包子往嘴裏送,邊和灶台前忙活的老板招呼道。
    老板憨憨地笑著說:“好吃吧!改良過的,我告訴你裏麵可不隻下了豬肉。”
    “還有什麼呀?老板!”大夥紛紛向老板詢問道。
    “秘密!”隻見老板故弄玄虛地說了句,又再憨憨地笑了起來,繼續忙活手頭的事。
    大夥也笑了,繼續津津有味地吃著。
    終於賣完了一天的包子,老板捧著滿滿一大碗剛熬煮好的濃湯閃進店後的屋子裏,“爸,吃飯了。”
    老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老板輕輕地將老人扶起,後背又墊了兩個枕頭,“來,爸,我喂你。”他舀起一湯勺,在嘴邊輕輕地吹了吹,慢慢地送進老人嘴裏,動作極為溫柔。
    “彭……”屋子隔壁傳來的聲響打破了這溫馨的氣氛,老板的麵目頓時變得猙獰。過了好一會,聲響停止了,屋內恢複了安靜,老板又恢複了一臉溫柔,隻是溫柔的表情下帶著一絲的詭異。
    淩晨1點,刑警隊仍在不分晝的工作著,司徒淩、秦海燕、林肖……坐在會議廳裏彙報著各自的前期工作總結。
    趙隊簡單的幾句開場白宣布會議開始。偵查員蕭曉率先彙報:“我先說說我們的吧,我們調取了福林路周圍的監控發現6天前,也就是9月30日淩晨3點,一名可疑男子拖著一黑袋和提著幾個瓶子,撬開了屍體所在的汙水井,將黑袋和瓶子裏的東西一並倒入汙水井內。”蕭曉一邊彙報一邊打開投影儀,幕布上赫然出現一名身穿套頭雨衣的男子詭異的行徑,“從監控上看,該名男子身高約在172左右,身材肥碩,由於他穿著套頭雨衣,當天晚上又是暴雨,光線不佳,無法看清他的樣子。另外,還有一個細節值得注意。”蕭曉頓了頓,指了指幕布上定格的畫麵,“該名男子將黑袋和瓶子裏的東西倒入汙水井後,把黑袋和瓶子都帶走了。至於他是帶回住所還是銷毀還不清楚,但是我們已經派人到周圍搜查了,暫時還沒有結果。最後,他從福利路往西方向步行離開,我們也調取了該路段的監控,可是他再也沒有出現在監控中。情況就是這樣。”
    大夥都埋著頭做著記錄,林肖緊隨蕭曉之後彙報:“這段監控也同時印證了部分痕跡勘察結果。我在井道內壁發現大量暗紅色痕跡,經過酚酞實驗證實是血跡,我們將井壁上采集到的血跡與血跡,還有死者分別做了DNA比對,結果井壁上的血跡做同一認定,屬於同一個人,但不是死者的。血跡在井壁一麵呈大量的潑濺狀,另一麵則呈少量的滴濺狀,相信應該是在倒入井內造成的。最後,井壁上的擦蹭痕跡證實是發現屍體的工作人員懸套繩索進去井內造成的。”
    大夥聽到林肖的彙報都沉默了,“你是說還有其他受害者?”趙隊蹙眉問道。其實,趙隊和其他人的心裏都有數,隻是不願承認。
    “嗯!而且根據現場留下的血跡麵積估算,受害者估計……”
    “那井蓋上有沒有什麼發現?”趙隊打斷了林肖的話,不讓他繼續猜測。
    “由於近期的暴雨衝刷加上該路段進出的人多,井蓋上雖然留下許多鞋印,但是比對完都沒有什麼價值。”林肖回答道。
    趙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這是他的習慣動作,每逢遇到棘手的案件就會這樣,“季明你說。”
    法醫科的季明已經從事法醫工作十年了,對於這起案件的屍體,她解說道:“首先,屍體的最大特征是頭部高度腐敗而身體卻已經白骨化,腐敗程度呈現明顯的差異化。考慮到汙水井中存在大量沼氣而且溫度較高,可能會加速腐敗程度,但是,我們知道一般情況下屍體白骨化需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而頭部的嚴重腐敗水泡和頭發脫落已經無法為我們提供確切的時間,鑒於監控攝像拍攝於6天前,再綜合環境因素也不應該呈現如此大的時間差距。第二,屍體身上及周圍分布有大量的蠅蛆、蠅蛹和成蟲,一般情況下,蒼蠅從卵發育到成蟲需要一周到兩周的時間,鑒於現場的環境和監控攝像所拍攝,我推測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6到7天前。第三,根據屍檢情況,死者的鎖骨有一處雙刃創口,頸部的殘餘皮膚有生活反應,可以推測死者是被刃器割頸,失血過多而死。死者的身體部分有多處細小創口,但無生活反應,應該是死後造成的。結合第一點,我懷疑死者被害後可能被肢解,肉體被切割下來,因此才會呈現如此大的差異化。至於內髒,現場並沒有找到,是散落在汙水井內,還是被完全分解,或者是被凶手連同肉體一起留下?這還有待證實,我們會繼續搜查的。”
    季姐話音剛落,大夥就開始討論起來,趙隊清咳一聲,大夥都靜了下來,“司徒,你有什麼看法?”
    司徒淩隸屬於犯罪心理科,他畢業於國內知名大學H大的犯罪心理專業。早在在校讀研的時候,他就已經多次協助警方破獲多起惡性案件。畢業後,他被直接錄用到C市的犯罪心理科工作。他拿著筆頭敲了兩下桌子,井井有理地分析道:“首先,福林路地處並不偏僻,而且周圍布有監控。凶手選擇這裏拋屍說明他對這裏的環境非常熟悉,而且膽大包天。第二,通過監控中回收黑袋和瓶子的動作分析,他的家境並不富裕,文化水平不高,精神可能也有問題。第三,根據季姐的分析,凶手在死者死後對其進行了肢解,將肉體切割下來,這需要一定的個人空間才能完成。而根據第二點的分析,他的家境並不富裕,那麼他應該沒有能力去支付多餘的房子以供他完成這一係列工作,所以他應該是獨居,可能是離異或者未婚,綜合考慮,未婚的可能性更大。”
    大夥聽得入神,有點頭表示同意的也有搖頭表示疑惑的,司徒淩繼續說道:“綜上所述,我認為可以排除錦華小區居民的作案嫌疑,重點放在福林路北麵老區的排查上,我認為凶手可能藏身在那裏。”
    “為什麼?”一直默默做著記錄的秦海燕突然發問。
    “海燕,有什麼問題等司徒分析完再問。”趙隊向秦海燕擠了擠眉。
    司徒淩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沒關係,大夥可能都有疑問。”他敲了敲桌子,往椅子一靠,繼續說道:“一,錦華小區屬於中高端住宅小區,居民平均文化水平在高中以上,而且屍體也是由於小區居民投訴才發現的,我不認為誰會傻到在自家門口拋屍,當然這不能作為排除嫌疑的證據。二,錦華小區隻有兩個出口,24小時都有保安值班和監控。凶手不管是從哪個出口,也不管是白天或者黑夜,他拖著一個大黑袋和提著幾個瓶子都很顯眼,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是,無論是詢問保安還是監控上都沒有發現類似的可疑人物。我們退一萬步說吧,凶手是在別的地方行凶,拖回來拋屍的,那麼他回收的黑袋和瓶子呢?總不至於帶回家吧,監控中也沒有發現類似的,再說,這也忒惡心了吧,準備回收再用嗎?!”
    大夥對於司徒淩的這個分析還是比較讚同的,紛紛點了點頭。司徒淩也收起了笑容,恢複了嚴肅,“根據林肖對井壁上血跡與死者的DNA比對結果可以說明凶手已經不是第一次犯案了,而且之前的犯案模式應該也是一樣的。鑒於福林路這一帶是凶手的舒適區,又排除了南麵錦華小區居民的作案嫌疑,剩下的就是北麵的老區,而且老區的人流複雜,大都符合我們分析的條件。所以,我建議以現場為中心的三公裏範圍內進行地毯式搜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受害者。還有凶手年紀應該在30到40歲之間,近期生活發生重大變故,暫時就這樣,沒了。”
    林肖嗬嗬兩聲,調侃道:“畫像不是很清晰,這樣很難找的哦。”
    趙隊清咳一聲,蹙著眉瞪了林肖一眼,“嚴肅一點。這起案件非常惡劣,影響很不好,上級要求我們盡快破案。大夥就按照司徒說的以現場為中心的三公裏範圍內進行搜查,對北麵的老區人員進行排查。還有死者的身份也要繼續調查,內髒、黑袋和瓶子這條線索也不能放。散會。”
    此時此刻在C市的另一頭,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正驚恐地四處張望,眼淚不住地往外流。她嘴裏塞著一塊腥臭的麻布,不時發出“唔唔……”的聲音,可惜沒有人聽見。她的雙手被反捆在背後,雙腳也被緊緊地捆著,整個人側倒在潮濕的地上,不停地扭動著身體,掙紮著,偶爾撞到什麼,發出“嘭嘭……”的聲響。
    咯吱一聲,房門被打開了,惡臭的房間裏亮起了昏暗的燈光。一道冷光閃過,她看見一個穿著沾滿油漬和汗漬汗衫的男人,手裏握著一把砍骨刀,慢慢地向她走來。她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和哀求,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突然,感覺脖子仿佛有一股溫泉湧出,一片紅色浸染了她,視線變得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第二天,刑警隊以發現屍體所在的汙水井為中心的三公裏範圍內進行搜查,在另外八處汙水井內發現屍體,其中一處屍體頭部還未完全腐敗,麵容依稀可見。通過屍檢,死者的角膜高度渾濁,嘴唇皺縮,瞳孔幾乎不能透見。屍體上布滿蠅卵和蠅蛆,估計死亡時間在1到2天之前。至於其他線索的調查都停滯不前,沒有新的進展。
    C市出現連環殺手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輿論四起,人心惶惶。上級要求刑警隊盡快破案,消除影響。
    司徒淩蹙眉站在辦公室的白板前,看著羅列出來的九名死者的相關信息,不時還打個圈或寫點什麼。秦海燕則趴在一旁的辦公桌上睡著了,她太累了,已經72小時沒合眼了。
    “海燕,我們出去逛逛,換換腦子。”司徒淩咬著筆說道。
    “哦!”秦海燕睡夢中聽見司徒淩喊自己的名字,條件反射般彈了起來。還沒等她清醒過來,司徒淩就已經拿著鑰匙闊步走向停車場了,她隻能打著哈欠急忙趕上。
    他們驅車來到福林路北麵的老區,周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片熱火朝天。
    秦海燕下車一看,嘟噥道:“就知道沒那麼好,原來還是查案。”
    “嘟噥什麼呢?走!”司徒淩說著便已經闊步走向老區了,秦海燕緊隨其後。
    他們繞著老區的大街小巷逛了一圈,雜亂的商鋪,隨處粘貼的出租信息,形形色色的人。確實,如果這裏消失幾個人,誰也不會發現的,所以凶手才能一直隱匿地那麼好。司徒淩正思索著,一股奇異的香味撲麵而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司徒淩正蹙眉回憶的時候,秦海燕已經活蹦亂跳地跑到一家包子店前了,“哇!好香啊!”她吸著鼻子,吞著口水,活脫脫的像一隻小狗,“老板,來四個!”
    “好咧!”老板憨憨地笑著。
    可是秦海燕沒有注意到老板在看到她蹦達到店前那一刻的神情——緊張而不安。她買完包子就忍不住咬上一個,手裏抱著剩下的蹦蹦跳跳地跑回司徒淩身邊,“師哥,這包子可好吃了!”她順手拿起一個就往司徒淩的嘴裏送。
    司徒淩看著身穿警服的秦海燕率真的樣子,心裏泛起了漣漪,微笑著迎了上去。他剛一咬,嗅覺和味蕾馬上喚起了塵封的記憶,源遠而流長。他打了個激靈,伸手拿上嘴裏咬著的包子,神情冷峻地向包子店走去,秦海燕不明所以隻能緊隨其後。
    其實,老板一直站在店裏觀察著兩人,看見司徒淩拿著包子向自己走來,心裏更加緊張和不安了。他抿了抿嘴,手裏死死地拽著拳頭,臉上卻不留痕跡地憨笑道:“您不喜歡?”
    司徒淩不置與否,反而擠出了一絲笑容,“老板,你這包子是什麼餡啊?”
    老板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地從臉頰滑落,但依然鎮定地回答道:“豬肉。”
    “不止吧!”司徒淩眼神犀利地盯著老板。
    此時,老板的汗水已經濕透了身上沾滿油漬的汗衫。他結巴道:“嗬嗬……客人好味覺啊,是不止,裏頭還加了點雞肉啊牛肉的,混著,秘製的,提鮮。”
    司徒淩嗬嗬兩聲,冷冷地說道:“怪不得,我不吃雞肉。”
    秦海燕在一旁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心想師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挑食的,不吃雞肉,自己怎麼不知道。她剛想開口說話,嘴巴就被司徒淩咬過的包子堵住,臉頰頓時變得紅暈。而司徒淩呢,他拉著秦海燕迅速消失在老區的喧鬧聲中。
    司徒淩在確定已經離開包子店的視線範圍之後,不容辯駁地將秦海燕嘴裏殘餘的包子給摳了出來,而且還將她手裏剩餘的包子給奪了過去,然後就徑直地驅車回去。
    秦海燕不明就裏,他剛剛還親手給她喂食他咬過的包子,怎麼突然就迥然不同了,司徒淩也不加解釋,兩人一路無話。回到刑警隊,司徒淩直接往趙隊的辦公室闊步而去,一進門他就搖晃著手裏的包子說道:“凶手是包子店老板,這些包子就是證據。”
    趙隊給司徒淩沒頭沒尾的一句整得莫名其妙,卻看見緊隨其後的秦海燕臉色驟變,麵如死灰,捂著嘴巴向著衛生間的方向衝了去。趙隊還沒來得及問那沒頭沒尾的一句是什麼意思,就挑著眉疑惑道:“她怎麼了?”
    “人肉包子吃多了,撐著了,大概是去吐了。”司徒淩咧了咧嘴,昂然自若地坐了下來,他恬不為意的態度讓趙隊為之汗顏,卻見他身子往前一傾,斂容屏氣地說道:“我的直覺告訴我,凶手一定藏在那片老區裏,所以下午我和海燕去逛了一圈,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真的有收獲。”他把包子攤開在桌上,“你看這是什麼,人肉包子,現在我們總算知道凶手將死者的肉體切割下來做什麼了。”
    趙隊對著平淡無奇的包子端詳了一會,蹙眉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記憶在司徒淩的腦海裏一閃而過,他抽搐了一下,沒有回答。
    趙隊敲了敲桌子,詢問道:“你確定?”
    “確定!”
    趙隊聽到司徒淩確定無疑的回答,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包子,“蒸熟了的人肉包子可驗不出什麼的,做不了證據也申請不了搜查令。”
    司徒淩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兩人不再說話。
    “一看就知道你們從來沒上過菜市場的。”此時秦海燕已經從衛生間回來,在門口聽了個明白,見兩人正發愁呢,張口就說:“餃子可以買生的買熟的,包子也可以啊。”她一邊說一邊向司徒淩投去惡狠狠的眼神,仿佛要殺了他一般。
    司徒淩回以嘻笑,“沒上過菜市場的人是你吧,沒聽說過包子還可以買生的。”
    秦海燕做出一個你欠揍的表情,說道:“要你管,這事包在我身上。”然後就轉身離去了。
    司徒淩和趙隊麵麵相覷,凶手是一個暴戾恣睢的人,秦海燕下午一身警服的出現,恐怕已經打草驚蛇,現在再去,不免生疑。窮途末路之下,凶手不知道會對秦海燕做出什麼。司徒淩想到這裏,心裏不免擔心,起身闊步跟了上去。而趙隊也心領神會,馬上安排人員前去包子店周圍待命,隨時準備支援。
    “老板!”秦海燕孤身來到包子店,店門虛掩,老板已經打烊了,店內四下無人。
    秦海燕見老板不在,小心翼翼地摸了進去,察看著店內的環境。突然,一個身影從店後的屋子閃了出來,原來是老板。秦海燕強壓著心中的恐懼,故作鎮定地說道:“老板,還有沒有包子賣?”
    老板一眼就認出秦海燕是下午來過的那名警察,心想她是不是懷疑什麼了,還是趕緊把她給打發走,於是憨笑道:“包子賣完了,明天再來吧。”
    “沒事,老板你這肯定有材料,現包幾個生肉包子給我就得了。”秦海燕望了望店後的屋子說道。
    老板一聽秦海燕的話,心想不好,她肯定是知道了。他看了看店外,雖然偶爾有人路過,但是沒有人注意到小店裏的兩人,惡向膽邊生,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她給剁了,那就沒有人知道了。一個詭異的表情在老板的臉上一閃而過,他憨笑道:“有的,有的,在裏屋。客人要不跟我去裏屋等。”
    秦海燕雖然心裏害怕,卻還是想進去瞧瞧,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而且她覺得自己一身警服,老板應該也不敢貿然對她怎樣。於是她提著膽子朝老板所說的裏屋方向走去。
    老板悄悄地拎起灶台上的擀麵棍,就在秦海燕一腳踏進裏屋的時候,他狠狠地一棍子下去。擀麵棍打在了一個男人的手臂上,而秦海燕已經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裏。包子店外十幾束強光射了進來,照得老板睜不開眼睛,十幾名警察一擁而入,將老板壓製在地。
    秦海燕這次緩過神來,她抬頭看向那個環抱著自己的男人,竟然是師哥——司徒淩。原來,司徒淩緊隨秦海燕來到老區,和趙隊安排的支援埋伏在包子店外,監視著店內的一舉一動。當司徒淩看到秦海燕向店後的屋子走去,便知道老板準備加害於她。所以他快速閃進店內,在老板一棍子下來那刻,用手臂抵擋,將秦海燕拉到自己身邊。
    秦海燕淚眼汪汪地看著司徒淩受傷的手臂正想說什麼,隻聽司徒淩悠悠地說道:“我們兩清了。”
    包子店後的屋子裏,燈光昏暗,地麵汙穢潮濕,周圍彌漫著陣陣腐臭。雜物房裏,地上散落著幾段尼龍繩和一塊髒兮兮的麻布,地上、牆上、尼龍繩上和麻布上都布滿了斑斑血跡。一張破舊的餐桌方方正正地擺在雜物房與房間的走道上,桌上熱騰騰的濃湯裏滿是肉塊和內髒。房間裏,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正躺在床上打著點滴,慢慢靠近,瓶子裏竟是暗紅色的液體,老人的枕頭和被褥上都浸滿了綠色的液體,嘴邊堆滿了煮熟了的肉塊和內髒,原來老人是一具已經幹癟了的屍體。
    包子店的老板名叫林二蛋,今年36歲,小學文化。林二蛋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父親一直沒有再婚,與他相依為命,靠經營包子店維係生計。由於家境並不富裕,林二蛋一直沒有娶上媳婦。今年7月,林二蛋的父親夜裏突發心肌梗塞去世了,他無法接受父親離世的事實,妄想出了殺人取血,給父親輸血和喂食人肉,以維係父親生命。林二蛋為了維持血液的新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尋找那些剛到C市務工,身邊又沒親友的人下手,所以他能頻頻得手並且無法發現,直至福林路段的那具屍體,而多餘的人肉他則做成了包子。至此案件破獲。
    司徒淩和秦海燕站在包子店前,物是人非事事休,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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