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靡之途 迷靡之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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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暗
楔子
夜色中匆忙行走的人,透著不易察覺微暗的亮澤。
以此,將其喻為透過沉重十字尖頂所隱忍的星辰,啟於未知的潛在與跨越,接而相互碰撞,迸發出一種莫名的激烈與破碎感。
它們彼此,迅速膨脹,相滲,融溶。
生存,明晝與暗夜的交錯。
生活,開啟與密閉的內裏。
靈魂之幽深與孤脫,心路至曲迂於執拗,籠壓彌漫成無限苦楚,加深延衍為愛。
輕盈。貫通。然後存於時間。
此瞬,不似簡單的疊加與重合。
此刻,請賦予它新的名詞。
有時候,一束光照亮,隻會突顯出更多的陰影。那是光的代價,亦是不同的浮華與縱然。
暴戾。嫉妒。貪婪。憤怒。自私,善變。偽藏。隱欲。
無時無刻不侵蝕著美好的幻影,疊加人性的陰霾。
當我們看到光明,欣然於即刻的希望仿佛唾手可得,所遺忘的不過是早就置中闊綽的黑暗的事實與漫長。
唯暗的本質,向於意味深長的真誠。是濃烈的不甘與趨同。
直到最後,永不言愛,也永不言棄。
第一章迷靡之途
法國的七月,是一種浸染著千嬌百媚的柔情與多姿。
她孱弱的身體,因為旅途的疲憊困頓接近透支。臉上開始不斷顯現出病態的蒼白。
內心背壓著難以承受的罪與責,靈魂也一並在沉重負荷,一時竟無從訴說,也無法得以解脫。
異國之行的漂泊,猶如靈魂深處進行著無比虔誠的洗禮,使得窘迫的過程在旅途之中,仍充滿了些許溫柔與恩慈。
這一場別有用心的逃離,漫無目標的旅行。帶著某種生命延續的希冀,得以在繼續。
行走的實質,向來是源於人對生命本質的未知與敬畏之心,盡管過程連綿,也充滿著否定與質疑。
但可能就在不經意的某一瞬間,會感受到從內心深處湧現出從未有過的確切與真實。就像頭部被重擊過後,異常清醒的一刻,刹時充滿著輕緲的懸浮感。
隨行的人員拖著碩大而有些笨重的行李箱,走在最前麵。她戴著一副暖黃色漸變的豹紋墨鏡,被保護在中間,也許因為倒時差的原因,頭腦產生出很強的眩暈感,伴隨著輕度耳鳴。
所以,還是無法獲得片刻獨有的寧靜呢。她的嘴角泛起冰冷的笑。
即便他們已經到了巴黎。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沒有戴墨鏡,一路上擁著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往前走著。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下意識地握住了她的手,不斷地環顧四周,似乎比她還要緊張。
她並沒有抗拒這一對她來說,顯得有些過分親昵的舉動,相反表現出極其少有的溫順。
他的右手食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骷髏頭形戒指。手指白淨修長,骨節分明。
手上布滿了明顯可見的青色紋路,看起來富有質感與力度。
她甚至能夠充分地覺察到,從他手心傳來的陣陣暖意。還有那枚銀質戒指上的水鑽,在她手裏逐漸消失的生硬與冰涼感。
他是她的經紀人。她叫他M。
她是他一手捧紅的,國內最炙手可熱的新晉明星。蘇琪年。
他們轉彎走向另一條人煙稀少的VIP通道,腳步不由更加匆忙著,試圖最大程度繞過機場外擁堵的人群。
過了些時候,小車已安全地在巴黎的街上飛速行駛。視線透及所看到的,是模糊黑暗的景象在掠過,像一陣陣迅疾無影的風。
這讓她感到某種壓抑,於是不顧M的建議,固執地搖下了車窗。
夜裏的巴黎,燈火通明,盡管窗外還浸透著陣陣涼意。但繁榮與熱鬧,卻猶如白天般的明亮。
她全然地呼吸著,讓空氣布滿擴張到整個胸腔再緩緩過濾到肺,最大程度地感受著這座陌生城市的氣息。像是感受著一個能夠重新被給予溫暖與擁抱的機會。
路過巴黎聖母院的時候,她募的看到廣場上透著蘊黃的古銅碑。她很早就知道並記住了它,星型標誌物鑲嵌其中,規則而對稱的八角向著各個方向,代表著巴黎是通往世界各處的起點,她早就能夠熟稔地背誦出這段釋義,像是安植於心中的簡單性神經元反射。
她對於法國的了解,僅僅因為那曾是沉和的喜愛。
法國。是沉和以前居住與工作過,時間最長的城市。這裏對他來說,給予了他大部分出色的藝術靈感。
這裏。曾有過他的思考。他的呼吸。他的味道。
所以,她最終選擇逃離到了這裏。或者說,更像是一種尋覓。
在初到巴黎的幾個白天與夜晚,她始終隻是不安地滯於酒店的房間裏。
她像一隻倦怠太久的獸。吃極少的食物,睡很長的時間。甚至一整天都可以一言不發,也不願多挪動一步。
M幾乎每天隔一兩個小時,就會從隔壁的房間來看望她。給她帶來各種新鮮的食物,水果。書籍或碟片。和她進行無關緊要的對話,聊天。盡管大部分的時候,都是M在自言自語。
她知道並了解,他對她全部的擔心,從身體健康到心理狀況。隻是並不願多做回應。
有一次,門不知怎麼的被反鎖上,她因為晚上一夜無眠。在天快亮的時候,服了兩片安定,終於沉沉地睡去。
等到接近半午的時候,M敲了半天門,始終無人回應,便急忙驚動了酒店的服務員和保安。
她睡眼惺忪地被吵醒,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徑直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
她看著M滿是焦急的眼神,又不忍責怪的表情。
看著房間被拉開大半的窗簾,照進滿滿晃眼的光。
看著隨行的醫生正在準備急救設備,還有整整圍滿了半個房間的人。
看著不遠處因為暴力攻破而變形的門,躺在地上的電子鎖,四周還有不少木屑。
在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後,她躺在床上笑得前俯後仰,甚至還笑出了不少眼淚。
起身給了M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看著他的眼神變得清晰明亮起來,好像又開始重新充滿了某種斑駁跳躍著的希望。
然後,她在所有人詫異尷尬的表情中,走進洗手間,關上門,開始自己的刷牙洗漱。
M讓服務員重新修好門的時候,洗手間剛傳來更大的水聲。他把她的房卡放進了自己的皮包裏。替換了新的食物與水,一聲不吭地走出了房間。
在走廊上,左邊的耳朵仍在發燙。仿佛還能聽到,她起身擁抱住他時,在他耳邊說的話。
“M,我知道你培養出的我,很貴,也很寶貴,所以,放心吧,我不會再弄死自己了。我保證。”
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間,他才終於俯下高大的身子,蹲在地上,用力咬住拳頭,忍不住小聲地啜泣著。
她從洗手間走出來,外麵的天已經快黑了。房間裏也沒有開燈。異常的饑餓感,讓她開始坐下來,憑著感覺用手抓住餐桌上的食物,緩慢而孤獨地開始進食。
大約即使在黑暗裏,也總能有著比黑暗更盛的光澤。
仿佛是害怕打破麵前這僅有的平靜與安穩,而自己更像是原本就置於房間的某物。直視到的內裏,是以往弱點與罪惡的貫通到底,從而無法再注入一絲美好。
存在於陽光之下的陰影,永遠不能像空氣中原有的微塵一樣輕快通透,明亮,易於被忽視。它們更像融於瞳孔之中揮之不散的影留物,閉上眼睛就能得到的暗。再次睜開,也依舊呈現完整。
床頭櫃上擺著已被撕去標簽的小藥瓶,裸白而光滑的瓶麵,反射著某種不願透露的禁忌。
喝完玻璃杯中最後一滴水,她像一塊柔軟的海棉,睜大著雙眼,吸附著空氣中的潮潤,卻無力找到支撐。
手腕上三道觸目驚心的疤,尚未愈合,它們的樣子扭曲而猙獰,時不時總會隱隱作痛,而心更是每時每刻都在痛著,直到毫無知覺地麻木著。
是否唯暗。才有光明的可能,否則這持續不斷的白晝,怎麼也總能猶如暗夜般漆黑生澀,一場又一場,像接踵而至的夢魘。光與暗的邊緣,獨留時間,陷入灰色的寂地。
直到窗外已隱約透出了朦朧的亮。她所服下的藥,藥效才會徹底發作,讓她沉沉地睡去。她便能這迷離之中,終於肆意露出自身的虛弱,隻有每次醒來時眼角的濕潤,真實地記錄著即使是在夢中,那些潛在記憶和意識的沉重。
時常會陷在某種細微的聲音裏,不自覺被驚醒。她發覺睜開雙眼的片刻,記憶會陷入某種如約而至的滯斷,讓一切宛若新生。
她喜歡上這種短暫性的慘烈空白,讓人輕鬆愉悅。
而清醒的時間往往隻是一隻Esse的長度,煙霧緩慢擴撒,薄荷味的清香還排蕩在房間,繼續做著激烈的分子運動,這成了重新出發的前奏。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再拿上一張這家酒店的名片搜集起來作為紀念標簽,不管是以前住的是一流的星級酒店,還是成名前住過的三流的小旅舍,這已成為她不可改動的習慣。
“我會回來”
房間裏的餐桌上,留著她用鉛筆給M寫下的簡單的字。旁邊水杯裏的水,還留有餘溫。
盡管此時此刻,她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