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不能常吃到肉的孩子們，吃飯就是一場戰爭。你爭我搶，筷子擋來橫去，那個指責搶了看好的肉，這個不為所動，堅定地把肉都夾進碗裏。包子對這種場麵都見慣了，他選擇最機智的一條路。
    “伯母，您吃。”包子夾了一塊肉，“您身體不好，要多吃點。”
    “還是包子最懂事。”狗剩娘笑眯眯地道，她夾了最大的一塊肉，“你這麼瘦，也要好好補補。”
    孩子們再怎麼不懂事，也不會和長輩搶飯。狗剩氣得牙咬咬，真是個狗腿子。他也夾肉給母親，期待著母親的誇獎。
    狗剩娘摸摸狗剩的頭，道：“你們不用顧我，快吃吧。”每日午飯就她和狗剩兩個人吃，多了這麼些孩子，分外熱鬧，她也開心。
    “對了，你們的父母可曾提到過入學的事？”
    入學？這些孩子家裏哪有讀過書的，將來也是會在山裏度過一生，對他們來說，入學是場想都不敢想的夢。
    “鎮裏新來了位先生，隻收三鬥米就可做學費，你們都是愛學習的孩子，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看要不要一起上學。”狗剩娘頓了頓，“將來也好離開這深山老林，或許還能當個秀才之類的。”
    她見孩子們吃得歡實，根本沒聽進去她說的話，歎了口氣，心想還是親自去問吧。
    這一頓飯吃的，連滴油都沒剩下。包子滿足地打著飽嗝朝家走去，不知爹爹吃過飯沒。
    院子裏靜悄悄的，包子覺得奇怪，這個時候，爹爹不該曬藥草嗎？他扯著嗓子喊一聲，“爹。”沒有人回應，進了屋子，也沒發現爹爹。莫不是還沒回來？吃飽飯就容易犯困，包子想著，先睡一覺等爹爹回來吧，希望爹爹能帶回來熱乎乎的大包子。
    迷迷糊糊，包子覺得有人進來，他眼睛困得睜不開，小聲叫了句，“爹？”又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家裏多了兩個不認識的光頭和尚，在院子裏爭吵。包子躲在門後，想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他醒了，其中一個看起來很和善的和尚走過來，道：“你就是包子吧，我是你爹的朋友，你爹有事出遠門，這段日子，你跟我一起生活好嗎？”
    出遠門？爹爹為什麼不早告訴他，包子有些生氣，“那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不會回來了。”另外一個和尚道。
    “說什麼胡話！”和善的和尚製止到。他正準備跟包子解釋一番，有個很年輕的和尚過來，“首座，監院，方丈命您二位盡快將人帶過去。”
    是了，這兩位正是普安寺的首座與監院。
    監院蹲下，將視線與包子平齊，“你跟著我去普安寺住幾日好不好？你聽說過普安寺吧，離這不是很遠，翻過那座山頭就到了。”
    包子還沉浸在首座那句話中，他眼裏噙滿淚水，“你說爹爹不會回來是什麼意思？”爹爹他，不是不要他了吧。
    “你不要聽他胡說。”監院兩手握著包子的肩膀，“就是出遠門了，很快就會回來。”
    “出家人打什麼誑語！”首座看起來很生氣，“你爹他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