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霓霓千裳起羽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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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家村天沒有亮,蟈蟈還在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幾隻早起的鳥兒從院落旁騰空飛過,就連守時的公雞都還蜷縮在雞圈內呼呼大睡!
這裏是沐家村平常不能在平常的一個早上,沐家村落不大,總共也就百十來號人口,在加上四麵環山,時常有野獸出沒,所以大家都是彼鄰而居。
所以屋子都是一座緊挨著一座,有一種一大家子的氣氛,令人奇怪的是,在村子的最尾端,一所有些年月的土築房屋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裏,宛若和村子脫離了一般,顯的孤寂而脫節。
房屋不大,加上耳室也才兩間房,因為是土牆鑄造的所以還算結實,其中一間甚至連個窗戶都沒有,就連廚房都是在旁邊搭建起來的,還好,這家主人有些心思,砍了一些手臂粗細的樹木,將一端削的尖銳,然後倒插在土裏圍城一道圍牆,大概是為了防止野獸的攻擊。
院落雖然有些破舊但卻被打掃的很幹淨,院落的四周被種上形形色色的鮮花,這些花朵開的很是嬌豔,清晨的露珠匍匐在上麵更是將它襯托的鮮嫩欲滴,往前幾個大步就是院落的耳室。
耳室內此刻亮著一盞陳舊的油燈,可能是因為桐油的原因,油燈發出的光芒有些淡黃,淡黃的黃光投射在古舊銅鏡之上,映出一張略施粉黛的容顏。
一個滿手粗繭的老婦正在為嬌俏容顏的女子梳妝,老婦可能是因為年齡大了,手有些發抖,梳發的時候有些弄疼了女子,女子微微一皺眉但很快就疏解了,衝著鏡子內的自己淺淺一笑,笑的很是甜美。
女子大約十五六歲,年紀雖小五官卻出落的大方,紅唇白齒,純淨的麵頰像白玉一般,因為臉頰被塗上淡淡的腮紅,顯的愈發驕俏美麗。
此刻的她已經換上了一身鮮豔紅衣,紅衣雖好卻連朵裝飾的花物都沒有,顯的素淨了些,還好女子的身段兒極好,撐的起這樣的大紅之色,不但絲毫沒有掩蓋掉她的光芒反而將她襯托的有幾分貴氣。
此女名喚沐霓裳,給她梳發老婦是她的母親。
她還有個父親在她七歲那年已經離世了。
她父親生前是個書生,周圍的鄰居都叫他沐秀才,沐秀才長的高高瘦瘦,模樣生的俊秀,所以年少就成家了,他雖然成家的很早可是一直不曾有子嗣,年近五旬才有了沐霓裳這麼一個女兒,所以他對沐霓裳很是疼愛,甚至有些嬌慣。
沐秀才名喚沐成誌,是個頗有些文采的書生,肚子裏有那麼幾滴文墨,給沐霓裳取名的時候很是耗費了他一些腦筋,孩子滿半歲的時候一直都不曾有個正式名兒,孩子她娘是個鄉野村婦,祖輩兒堅信“賤名好養活”,所以給她取了個乳名喚作—傻丫!
沐霓裳半歲以前一直被傻丫傻丫的叫著,沐秀才當然不得答應,在怎麼說自己也是文人墨客,怎會給自己女兒取個如此粗俗的名字,可是取名字這事兒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為了給女兒取個高雅的名字沐秀才都快將《女德》翻爛了。
一日他在家苦讀聖賢書,讀到“霓霓千裳起羽舞”時,隻覺得腦袋靈光一現,茅塞頓開大呼一聲“醃臢,我怎麼沒有想到,霓裳光彩又不失淡雅,高貴又不失親民,好個霓裳,正合我意正合我意啊,哈哈哈哈!”沐秀才一陣仰天長笑。
沐秀才越想越高興,拿起他的折扇“噗嗤~”一下打開,樂哉樂哉的向外走去,出門依舊不忘的捋了捋他破舊衣裳的褶皺,一邊搖著折扇一邊喜悅的報頌左鄰右舍他給自己女兒取了個好閨名,那些鄉野村人哪裏識的幾個文字,個個語帶譏諷嘲笑了他一番。
沐秀才自持高傲,絲毫不將村人的嘲笑放在心上,搖了搖頭歎息道:“無知村人,無知村人啊!”
他一邊搖頭一邊向家走,剛好走到一家與他交好的鄰裏院門口,心裏盤算著這家男人也是識的幾個字,如果聽到自己給女兒取了這麼好個閨名定會誇獎自己一番,隻是他如同先前般,拂了拂衣裳上的褶皺,合上的折扇再次“噗嗤”一聲打開,推開院門抬頭挺胸的向院內走去。
院內,幾個孩童正在圍圈嬉鬧,弄的塵土到處飛揚,沐秀才忍不住皺眉,拿起衣袖扇了扇,倒是旁邊膀大腰粗的婦人不為所動,婦人正在剖魚,那魚活躍的緊,拚命的垂死掙紮,魚尾拍在盆壁上啪啪作響,縱使那魚如何的活躍也不是那婦人的對手。
隻見那婦人雙手狠狠掐住魚身,往頭頂一仰,狠狠的往盆裏一摔打,“啪唧”一聲,那頭肥魚瞬間被摔暈死過去,可能是婦人太過於用力,一片帶血魚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彈射到沐秀才的長衫上,嚇的沐秀才臉頰失色,險些腳跟不穩摔倒在地,那婦人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過之後才道:“喲,這是那陣兒大風把您給刮來了,告訴你啊,借米我家可沒有了你還是去別家借吧?”
沐秀才一陣惱怒,堂堂七尺男兒被婦人這般挖苦臉麵之上難免過不去,強忍下火氣道:“嫂嫂說笑了,我今日來不是向你家借米麵來的”
“哦?”婦人神情一變,在衣布上擦了擦腥臭的雙手,笑著道:“那叔叔來所謂何事?”
沐秀才淺淺一笑,衝婦人恭了恭手,笑道:“今日我為小女取的一名,特意來告知大哥大嫂”
“哦?何名兒啊”婦人一副心不在焉道,手頭依舊沒有停歇下來。
“沐霓裳!”沐秀才扇著折扇得意道。
“沐霓裳,霓裳是什麼玩意兒?”
“哦,霓裳就是神仙的衣裳,傳說神仙都是以雲為裳,這詞的出自《楚辭。九歌。東君》的“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沐秀才搖著折扇笑道,頗有些賣弄文采。
婦人噗嗤一笑道:“什麼霓裳,說白了不就是衣裳嘛,我看叫做衣裳更好聽些”那婦人剛剛話畢,立即引來玩耍的孩童一陣嬉笑,圍著他念道:“沐霓裳是衣裳,沐霓裳是衣裳!”
沐秀才本想發怒的,無奈他又怕失了自己君子之風,隻好淬道:“無知婦人!”說完便拂袖憤憤離去了。
這沐秀才屬於典型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秀才,也不怪那婦人看不起他,本來家裏有幾畝良地,怎奈他不會耕種,平日裏就靠給達官貴人畫一些肖像山水畫掙些碎銀子糊口,日子一直過的甚是緊吧。
沐秀才活了五旬有餘,一生也沒有什麼成就,最大的願望就是考取功名讓沐氏娘倆過上好日子,無奈考取多次到最後統統以落榜收場,再加上他性子軟弱,經常受到鄰裏的排擠,家裏那幾畝良地硬是被鄰裏你一分我一分的給劃占了去。
就在沐霓裳剛滿七歲的時候,沐秀才生了一場大病就臥床不起了,再加上家裏窮的叮當響,請不起大夫,沐秀才沒多久就過世了。
聽聞沐秀才死的時候很是奇怪,普通人死的時候那個不是麵色灰白,要麼就是骨瘦如柴,要說這沐秀才死的時候麵色紅潤的像個醉酒的老頭,剛剛落氣身上便盤滿了密密麻麻的乳白色樹根,準確的來說是從肉體內長出來的,那些樹根像蛇蚓一樣還會蠕動,很快將沐秀才包裹的像個粽子般。
村子裏的人沒見過什麼世麵,本就迷信不堪,幾個給他收葬的壯漢嚇得哇哇大叫,嘴裏呼著:“妖怪,妖怪”紛紛向門外奔去,幾個膽大的壯漢盡管很害怕可是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奔到門外就穩住身形,偷偷向裏瞧來,看到的一幕差點沒將他們嚇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