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世界裏，無論再怎麼窮凶極惡吊炸天的反派，它隻是一團數據。在擁有智能甚至還可以冒名頂替其它世界boss的鄭念之而言，團滅那是分分鍾的事。開始沒動手，是因為不想被衛唯識破自己的身份（也許還有一絲期待被人看出來結果沒有被看出來的惱怒？鄭某npc還沒有智能到有自我情感分析能力）現在已經被看穿了身份，T他也不裝了。直接動用自己的權限把正張牙舞爪撲過來的家夥們給定住，順便把係統又給屏蔽掉了。
    衛唯看了這場景，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出來，毫無顧忌地癱坐到了地上：“還真是你……”他抓了抓微微有點汗濕的劉海，“你怎麼到這個世界來了？”
    “因為想見你。所以來了。”鄭念之歪歪頭，他雖然是超智能的存在，但在人類語言方麵掌握的還不算很足。簡單來說就是不知道什麼是委婉。這直白又曖昧的話讓衛唯有點呆，看看鄭念之的臉上表情，即使知道不是那方麵的事也止不住有些臉紅，“想見……我？”
    “是，在你後來的那個玩家實在太蠢了。線索就在麵前卻一次次漏過，還反而鄙視我說我是無腦廢材。”鄭念之麵癱臉，“他才蠢。”
    “……”突然覺得這樣boss莫名其妙有點萌的衛唯，“所以你呆膩了就想換一個世界？”他覺得按照鄭念之的能力，這是很容易的事。
    “我處理掉他後很無聊，就想著也許換一個世界會更好吧？然後就跟著你來到了這裏。其中隻有這個身體的數據與我的最相似，所以我就成為他了。”鄭念之也跟著席地而坐。
    “……處理？”突然發現boss也不是那麼萌他還是凶殘屬性的衛唯，“不會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吧喂……”
    “你不用管。這畢竟是遊戲。”鄭念之表示這都不是問題，“你怎麼看出我來的？”
    “沒辦法，你的演技不行啊，開始我也不想相信是你來著。流露出太多破綻了而且還不自知。弄得我最後覺得還是把你指認了比較快。”
    “演技？”頭腦風暴了一下找出它的意思，鄭念之恍然大悟狀，“我以後會努力的。”
    “還以後……”衛唯有點無語。隻能嗬嗬。
    兩個人陷入一點尷尬的沉默。
    “為什麼你不想相信是我？”鄭念之開口又問道。衛唯摸摸鼻子，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因為剛開始，我還不太想看見你。”
    “為什麼？因為在那個時候，我刺了你一刀嗎？我說了，那是通關必備的條件……”
    “我明白，那是必須的。但我感覺到很真實，很疼。”衛唯揮揮手，想掃開那些負麵情緒，“但知道是一方麵，膈應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該說對不起嗎？”鄭念之皺眉，“說完就不膈應我了吧？”
    “不，我該謝謝你，是你我才可以過關，無論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隻是……算了，反而顯得我矯情了。”衛唯盤起腿，“別說我這些破事了，說說你吧。說實話，我還不知道上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你為什麼成為了幕後指使者？”
    “不是我，是‘鄭念之’”鄭念之一本正經反駁道，他倒是把自己與遊戲人物分的挺清楚的，“他的人物設定是一個痛失唯一親人的警察。因為殺人者的身份他無法替親人報仇，經過長久的內心折磨，他成功黑化了――應該是這麼說的？總之，他毫不留情去捕擊那些犯案者，給他們扣上重重刑法，他開始發現這樣不對，沒有讓那些渣滓受到真正的懲戒。被害者家屬依舊沉浸在憂傷中，沒有得到真正的解脫。於是後來他又發現了新的方法，那些傷害他人的人，他也反之去傷害他們的親人。讓那些原肆無忌憚傷害他人的家夥也嚐嚐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這才是真正報複的最佳方法。”
    看一個古風美男說黑化這種詞還真是讓人有點不適應。但是衛唯有點笑不出來：“還真是……環境改變一個人呢。”他很不能理解這種做法，但是卻很理解被逼那樣做時的心情。
    “改變？不，他一直沒有改變，隻是那些遭遇讓他把內心所有黑暗麵激發出來了。”鄭念之毫不留情地評價道，“這個人太蠢了。把自己永遠封閉住，沒有任何出路。他恨那些人，卻又懦弱不敢動手，隻敢指揮他人……”
    “……”還有沒有一點自覺其實“這個人”就是你啊‥‥‥衛唯嘴角一抽，“我看你還扮演的挺開心的。”
    “確實。”鄭念之點頭，“很有趣，特別是在有自我意識後。不過那些玩家比我還蠢。不過也無所謂，我都離開了。”
    “那麼你是打算繼續在這……”
    【係統恢複正常事件進度83﹪進入通關倒計半小時】
    在係統提示音響起的同時，老漢也撲到了他們麵前的草地上。原本悠閑聊天狀的衛唯狼狽起身抓著寶劍勉強，擺出了一副迎敵的樣子﹕“我去你放怪麻煩也提前說一聲啊！”
    “我沒……”鄭念之揮袖把一個倒黴落在他身邊的牛頭怪給煙消雲散。直接閃到了老頭麵前，看來即使是npc也知道擒賊先擒王這種正確打架姿勢。衛唯也不含糊，自己努力對抗那幫小嘍囉，不給鄭念之添一點麻煩。兩個人雖然是初次合作打架，但卻自帶默契滿分。
    最後隨著一聲“我還會再回來的”標準反派宣言，老者化成了一溜煙不見了。剩下的嘍囉見狀立刻作鳥獸狀，沈昌瑉假意追了幾步，又走了回來
    【事件進度90﹪】係統提示音響起
    聽到係統提示，衛唯呼了一口氣……“等等，你方才說什麼？”他看著鄭念之，後者抿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麼，半響才道﹕“開始我並沒有動它們。”
    “嗯？那麼……”
    【距離……距離……】腦海裏的係統提示音再度卡殼，衛唯嘴角一抽，隱約猜到這又是鄭念之的功勞，他很無語地看著他：“別這樣了，一點都不好玩。”
    “好吧……也許是我想太多了。”鄭念之喃喃道，“好了，隻差一點點你就可以過關了。”
    “剩下的10﹪是什麼，讓那對鬼夫婦團聚嗎？”衛唯很是輕鬆地問道，但是手中的短劍始終沒有放下。
    “不，如果你想要過關……應該是殺了我。”鄭念之麵色有點古怪。
    “什麼，你開玩笑吧？”衛唯瞪大眼。也許上一個世界剛開始，讓他殺了鄭念之他直接就動手了。在兩個時辰前，讓他殺了鄭念之，他猶猶豫豫可能就動手了。但是現在？在他已經發現鄭念之為他做的一切事情並在打鬥中培養出革命感情後的現在？天啊他怎麼可能做得到，“你幫了我這麼多，我怎麼可能下得了手。而且你不應該是，好人嗎？”
    “但是人物設定就是這樣。‘我’這次是一個被妖魔鬼怪誘惑墮落的天師。這起宅子就是‘我’幫忙搞到手的。一切都以‘我’為始。自然要以‘我’為終”鄭念之皺眉思考，“挺有意思的。而且上次我對你動了手，這次就換你對我了？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流水循環報吧？”
    “這句話不是那樣的而且……”衛唯握著短劍的手關節泛白，“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對你……無法下手。”
    “快點，我覺得時間應該不多了。”鄭念之催促道，“死亡對我來說還算是個新奇的事，嚐試一次也許還不錯。上次看你的表情……似乎很難受？”
    “我……”
    【通關倒計時十分鍾】
    “唯，快。”鄭念之看著他平著攤開手，丹鳳眼裏一片淡然，“你需要通關。”
    “……是的，我需要通關。”不知想到了什麼，衛唯目光中染上堅決，他舉起手中的短劍，對準了鄭念之，“我要回去，我不要呆在這個破遊戲裏麵！”
    “噗嗤――”劍刺入血肉的聲音。
    “哐當！”短劍落在地上的噪音。
    【事件進度97﹪即將通關請加緊速度！】
    “……噗……咳咳，這就是死亡？”鄭念之捂著自己腹部的那個血洞，表情中痛苦夾著一絲f複雜，“上次原來你這麼疼啊……抱歉了……”因為疼痛，他的體力漸漸支撐不住，腿一曲慢慢跪倒了地上。整個人搖搖欲墜。
    “……”衛唯慘白著臉，看著自己手上被濺上的血，又看了看鄭念之，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居然漸漸起了一絲水霧，“我……”
    他伸出手想要去扶著鄭念之。這個時候，兩道飄渺的影子在邊上現身，陪著初現的晨光，有種別樣的美感。
    “感謝恩公，吾夫婦終得以相見。”女聲中夾著歡愉輕鬆。涼亭的女人終於掀開了麵紗，果真是國色天香。可是衛唯並沒有心思去看她。而女人邊上就是這個宅子真正的主人了。雖然他的長相根本無法與妻子相比，但是氣質上彌補了不少，兩個人站在一起出奇的和諧。他像衛唯頷首道謝，略帶透明的臉上帶著喜悅與幾許猶豫，它看著鄭念之，後者身子因為疼痛微微顫抖著，顯然他在忍耐，而且並不想與他說話樣子，於是最後鬼公子什麼也沒說。與女鬼一同行了個禮，轉身消失在空中。
    【事件進度100﹪通關成功】係統提示音再度響起。
    被這晌一打擾，衛唯原本想說的話都忘記了。他張張嘴，突然感到一陣頭暈。與此同時，鄭念之失去最後一絲力氣，閉上眼軟倒在了地上，氣息若有若無。
    “不不不，我不要離開――”衛唯突然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了，他徒勞地伸出手，想去勾住鄭念之的袖子。不，他不能離開，他還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