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喝了一杯水，感覺身體稍微好受了些，這才舒了口氣。
    身上全是斑駁的血跡，傷口在他的掙紮下再度崩開，賀清卻根本沒空理會，大腦裏不斷綻放各種絢爛的煙花，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甚至連疼痛都像是隔著一個世界。
    賀清頭腦靈活，為人機警，與生俱來的對情緒的敏感和理智，讓他幾乎是天生為了這個行業而生的，所有人都在誇獎他的優秀，但是賀清其實知道，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無法脫離這個遊走在死亡邊緣的職業。
    他不後悔，卻會感到疲憊，尤其是每當毒癮發作的時候，賀清這幾年來所受的折磨就像是毒蟲一樣鑽進他的大腦，叫囂著撕扯疼痛的神經，讓他感到無比的疲憊。
    從十四歲仿佛永無止境不見天日的虐打，到十六歲開始日複一日折磨他神經的毒癮，賀清覺得他的神經已經到了緊繃的邊緣，再這樣下去，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和阿憲彙合，賀清抱頭哀嚎一聲，簡單地發泄了一下憋悶的心情，任命的爬下床開始打理身上的傷勢。
    等到他出門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阿憲早在一個小時前就打過電話給他，得知他身體狀態不好，還體貼的提議下次再聚，被賀清以“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不朝你吐吐苦水我怎麼甘心。”為由拒絕了，隻能無奈的在大廳裏等他。
    他們約好的飯店是SH市有名的蓬萊閣酒樓，雖然地點設立在西郊，但因為選材優秀，菜質可口，定價也極為昂貴，走的是高端的消費路線，來往就餐的都是身家豐厚的成功人士，再加上背後站著血刺這麼個當地黑道龍頭，整個酒樓的裝修極盡奢華，雕欄玉砌亭台樓閣，各種軟硬件的投資加在一起，甚至不比萬都大廈低多少。
    賀清的身體不好，而且精神還有些恍惚，根本不敢開車，就隨口找了個司機送他過去。這個司機也是血刺的老人，賀清教他齊叔，齊叔見他不舒服，就體貼的找了一些能使人心情平靜的輕音樂，用車載音響放給他聽。
    一路無話，賀清聽著舒緩寧靜的音樂，心情也變得漸漸平靜下來，等到了蓬萊閣，賀清雖然反應還有些遲緩，但是整個人已經十分平靜了。
    他客氣的跟齊叔道了謝，約好晚上七點鍾再來接他回去，賀清這才拿出手機撥打阿憲的電話。
    “喂？阿清你到了嗎？”阿憲應該是正在玩手機，電話接的非常快。
    “嗯，我剛下車，你在哪裏？訂好了嗎？”賀清連聲音都是昏昏沉沉的。
    “我在扶桑居……哎呀我下去找你算了，你在哪下的車？是正門口嗎？”
    “嗯。”賀清聽阿憲這麼說索性也就不再動彈，他身體虛弱，再加上失血過多，隻是站了這麼一會兒就全身泠汗淋漓，臉色蒼白。
    阿憲看到他的時候險些沒認出來他，他們有一年多沒見了，這時看著他蒼白憔悴的模樣，也顧不上寒暄，連忙叫來門口的招待，兩人一起把賀清扶到位於三樓的扶桑居，一路將他攙扶到沙發上。
    緩緩喝下一杯水，賀清這才覺得好受了點，看著阿憲關心的模樣，賀清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輕聲道，“我沒事，等會兒吃點東西就好了。”
    阿憲聽他這麼說，也就把到嘴邊的勸導咽了回去，他了解賀清的人，看上去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拉不回，何況現在正好是吃飯的時間，也就不再勸阻，連忙招呼服務員上菜。
    賀清是血刺的高層，經理聽說他過來了，連忙過來打招呼，賀清全身難受，根本懶得應付，隻是隨口讓他多加幾個好消化的菜品，那經理看他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詢問著加了兩個補氣養血的藥膳，還有一盅養生湯。
    等賀清無可無不可的應下，經理這才陪著笑退下，招呼著服務員好好伺候，就連忙進了廚房，讓大廚親自動手給賀清準備藥膳。
    賀清半躺在沙發上，努力忽略不斷上湧的負麵情緒，阿憲看出他的意圖，笑著問道，“老大，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幾個第一次行動實在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