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魔越想越氣，直接摔了劇本拿起電話就給曆崢撥了過去：“曆總？”
    曆崢好像在睡覺，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不想接這部劇了。”
    “哪部劇？”曆崢漸漸清醒過來，有些疑惑的問。
    “《黑白交鋒》”
    “啊，是和程昱那部戲吧？”拒絕還沒說出口，曆崢就想起了宋季那天放出的：不準許魔再接這類電影的命令。
    他揉了揉眉心：“這戲什麼時候開拍？”
    “下個月。”
    “那我幫你看看吧，看能不能換人。”曆崢歎了口氣：“不過你最好先看著劇本吧，估計能撤下來的幾率不大。”
    一夜無眠。
    其實許魔掛了電話就後悔了，合同都簽好了的事兒還怎麼改。
    可即使明知道這次與程昱的交鋒是百分之九十九逃不開了，卻還是不可控製的抱了一線希望想要逃避。
    但這絕不僅僅是源於他心底對程昱無法抹去的恨意，也是因為自己現在媒體形象太差，根本不能想象該怎麼站在那個過去熟悉的知己，如今陌生的好萊塢大咖麵前。
    第二天一大早，曆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果不其然，是一切照常的通知。
    許魔隻好認命的繼續鑽研手裏的劇本。
    拋開別的因素，許魔是真的很喜歡這次的角色，黑道頭子：萬喜。
    近些年來，國內的影視劇方麵在飛速的發展進步著，觀眾們已經不再滿足於那些將好壞是非定義的十分精準的故事，壞中有好，善中有惡這樣的形象開始盛行。野心磅礴的編劇們也就此正式迎來了春天。
    萬喜這個角色就是典型意義上的亦正亦邪人物，成長在黑道家庭的他自小就以蜥蜴的花名打響了黑道孩子幫，少年時期的某一日，他的父親代幫派老大：錢穩赴鄰幫鴻門宴，然後整個人就此徹底消失。
    錢穩閉口不提此事，直接拿了足夠的錢將萬喜母子以學習的名義送往了美國。
    多年後，萬喜終於在美國長成了大人。
    故事，就是在萬喜以美國海龜身份回國的那一刻開始的。
    而程昱扮演的林風，他的父親恰是當年一直追蹤兩幫派之爭，並且參與了萬喜之父失蹤案的警員。
    萬喜的回歸，在錢穩這片平靜的水麵引起巨大波瀾的同時，也引起了林家老頭子的注意。
    代父報仇，代父破案。
    兩個同齡的年輕人，隔了一代的恩怨，互不退讓的交鋒，黑與白，正義與邪惡。
    極其有趣的劇本。
    許魔向空中大力的揮了揮拳：我一定要演好這個角色！管你是程昱還是林風，都去死吧！
    既然決定了好好出演這戲，那與程昱的相見就是不可避免的。
    許魔曾不止一次的想象過和程昱的再次相遇，最近一段時間想的尤其多。
    想象中一共包含三個選項：A：理也不理，B：順其自然，C：笑臉相迎
    可還沒等許魔做好這道選擇題。
    程昱就以一種許魔完全沒想到的方式與他打了幾年以來的第一次照麵。著實令他措手不及。
    進組前的一周，恰逢鄭淮彥跟組出國取景，許魔就自己一個人拿著新戲的劇本比對著黑道資料每日暗暗宅在家裏做研究，偶爾出門采購也是一幅宅男打扮，
    遇見程昱，就發生在了他外出囤貨這個尷尬的時間段裏。
    這天，許魔與往常一樣買完東西去取車的時候，就見一個身穿連帽衣，頭深深下埋遮住了半張臉的男人正靠在他的車上。
    車右邊那輛車離他極近，是根本開不了車門的程度，許魔顧不上回想自己的停車鏡頭，連忙跑過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吧，我馬上把車開走，馬上。”
    “世景啊。”男人一把拉住了許魔的手，出聲的同時，另一手已經摘掉了自己的帽子。
    “程昱？”許魔整個人都呆呆的。
    “看見我怎麼這幅表情？”
    許魔張了張嘴，哭笑不得。
    他套著能外穿的居家服，頭上歪歪斜斜的頂著一個鴨舌帽子，臉上架著黑框大眼鏡。推著堆的滿滿的購物車，懷裏還抱著一袋兒老式麵包。
    表情怎麼聰明的起來？
    許魔不知如何回答，隻能又幹笑了一聲。
    “幾年沒見了？”程昱拉著他手的力道加重一些，臉上是一如既往許魔所熟悉的的壞笑。
    程昱幫著他把推車裏的東西一樣樣放進了後備箱，然後無比自然的一屁股坐到了副駕駛。
    許魔直到開了車，走到堵的一塌糊塗的紅綠燈前麵，才剛反應過來似的緩緩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程昱意識到他的注視，立刻放下手機轉過來回應似的笑了笑。
    這處境，著實和他的每一次幻想都不一樣，沒有惡語相向，沒有大打出手，沒有憤怒的算過去的賬，更沒有甩過去一巴掌問你怎麼有臉回來。
    程昱已經換掉了之前在美國拍電影時的硬漢發型，又留起了原來還在國內時的短劉海，蓋住了眉毛往上的額頭部分，他皮膚保養的極好，整個人看起來和過去別無二致。
    許魔收回了目光，盡管他全身僵硬，但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幕，眼熟的就和幾年前一樣。
    恍惚間，這些年的艱難困苦，以及對這個人的埋怨憤恨，都更像是一場夢。
    “往這邊走。”程昱打了個響指，拍了拍方向盤。
    瞧，就連這指揮人拐彎的小習慣，都一成不變。
    “我回家。”許魔淡淡的，也不理旁邊人詫異的目光，徑自往前開。
    “哎？”程昱言語間帶了笑意：“原來是請我去你家嗎？”
    許魔忍不了了，腳向下一踩咯吱一聲猛刹車，靠路邊停了。
    “下車。”
    “哇！不是吧哥們兒！咱們多久都沒見了，你這什麼待客之道嘛！”
    許魔勾了勾嘴角，帶出一個嘲弄的笑：“你挺了解我的吧。”
    “那是！我早就知道你不能聽我的，其實我就是要直走，說讓你拐彎是想利用你的逆反心理！我簡直就是全世界最懂你的人。”
    許魔根本不聽他絮絮叨叨說些什麼，隻等他說完了安靜下來才繼續開口道：“你也應該知道我最煩人裝傻，是是非非你對我錯這些破事兒過去是過去了，但並不代表我就忘了。打之前你屁都不放就偷摸出了國這事兒以後，你在我許魔這，就不再是朋友了。”
    “我沒偷摸的。。。。有戲拍。。。。。。然後。。。。。”
    “你這樣真沒什麼意思程昱，你現在也算是國際咖了吧。”許魔平靜的看向他的眼睛：“沒必要和我這麼個沒什麼出息還和你有過緋聞的小演員過不去，更別跟我講那些狗屁友情惡心人。”
    “對不起。”程昱避開許魔的目光，語氣急促，像是唯恐他再說出些什麼。
    “對不起，是真的對不起，你原諒我嗎？”
    如此突然又極其誠懇的道歉，讓兩人一下子陷入了尷尬無語的情境。
    許魔咳嗽了一聲，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走了，下周見。”
    程昱來的突然，走也迅速。
    等許魔愣愣的重新打火把車開起來之後，這人已經消失在人流車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