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沉默的通話了好一會兒。
    還是鄭淮彥先緩過了神：“哥，你現在在賓館嗎？”
    “嗯。”
    “我拿來背台詞的pad找不到了，你幫我去我房間看看在不在床上唄，我門卡在洗手台上呢。”
    許魔找到門卡，裹了裹外套才出了門。
    穿過走廊走向鄭淮彥房間的這一段路裏，電話那邊也沒有往常漫無目的閑聊，隻有對方細微的呼吸聲。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也並沒有什麼尷尬的感覺，是安靜且舒服的氛圍。
    許魔掏出門卡，對上了鑰匙孔。
    與“叮鈴”一聲門開啟的聲音同時，鄭淮彥歡樂無比的大聲喊道：“聖誕快樂！”
    門緩緩推開，一屋子亮堂堂的細碎燈光，照耀著客廳中央一棵堆滿禮物盒的聖誕樹。
    樹前麵，是舉著手機正開懷笑著的少年。
    此時許魔房間裏靜了音的電視裏還在無聲的繼續著晚會，主持人笑容無奈：“很遺憾的是，此次雙人合唱的男歌手鄭淮彥的航班發生了延誤，所以我們就先請王一韋為我們演唱這首。。。。。。”
    許魔眼睛睜的大大的，真俗套啊！俗套的惹人直想笑。
    “你…。。”他一張開嘴就是憋不住的笑，明明開門之前還籠罩在他心上莫名其妙的抑鬱和煩悶都隨著這個人的出現而煙消雲散了。
    “你怎麼在這？”他隻是臨了這麼一問，實際卻並不好奇鄭淮彥的出現。
    一直以來，鄭淮彥就站在他一抬眼就能看的位置，都已經是習慣了。他在的話，才是理所應當的啊，他一直在，他也應該在。
    “本來想捱到淩晨你睡著把你抱過來的！但是沒忍住。”鄭淮彥嘻嘻笑著，眉眼間是藏不住的溫柔。
    許魔向前走了兩步，有些疑惑：“為什麼要等我睡著？惡作劇嗎？”
    “不是啦！”鄭淮彥拉過許魔坐到了聖誕樹旁邊：“我小的時候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聖誕節早上起來能夠突然擁有一棵聖誕樹。我覺得這應該是全世界小朋友的夢想。”
    鄭淮彥的想法很簡單，自己的夢想，直接親自做給愛人的話，也算是實現了。
    “沒得到聖誕樹嗎？”許魔有些奇怪，鄭淮彥雖然陽光活潑，卻是實打實的大少爺性格，想要的東西容不得沒有，更何況隻是一棵聖誕樹而已。
    “我沒說出來過。”鄭淮彥仍舊笑咪咪的：“都說了是夢想嘛！夢想是不能被說出來的！”
    “我小時候很傻的，還以為真的有聖誕老人，一直等著他幫我實現夢想呢！”
    許魔了然的點了點頭，安慰的拍了拍鄭淮彥的肩膀：“現在也不見得有多聰明！”
    “喂！”
    鄭淮彥危險的眯起了眼睛，緩緩的靠向許魔，雙手一伸，就把他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下。
    “你不是剛才還想我這個不聰明的了？”
    許魔躲開鄭淮彥探究的眼神，顧左右而言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說想我的時候。”
    “。。。。。。”許魔老臉一紅，怎麼就躲不開這句了。
    “誒。”鄭淮彥一直不錯眼珠的盯著人，“你怎麼不看我。”
    “我看要先拆哪個盒子。”許魔嚴肅的看著麵前顏色各異的盒子。
    “急什麼，都是你的。”此時鄭淮彥的嘴唇，已經貼向許魔的耳朵。
    “是。。。是。。。是也得打開看看。。。啊。。。”許魔麵色更紅了一些，磕磕巴巴的企圖推開對方。
    “明天早上，我陪你開。”鄭淮彥眼帶笑意，話畢，就壞心眼的朝許魔的耳朵輕輕吹了一口氣。
    “明天。。。明天就不是聖誕節了！”許魔垂死掙紮。
    “哦？那明天是什麼日子？”
    鄭淮彥一邊說，一邊伸手咯噔咯噔的解開了對方的襯衫扣子，許魔腦袋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想法，他們彼此互相衝撞著如同爛泥一般粘稠，但他還是在此之上盡力的思考著：
    “明天…明天就是狂歡夜了！”
    “嗯。”鄭淮彥滿意的點了點頭：“狂歡吧。”
    隔天清晨。
    鄭淮彥醒來的時候，一下子落入眼簾的，就是透過厚重窗簾間微弱的縫隙照射進來的清晨第一束陽光。
    前一天晚上兩人鬧的最熱烈的時候，鄭淮彥把原本擺在客廳中央的樹挪到了房間角落的地方。
    時間推移到此時此刻，房間裏的這唯一一束光亮，就恰恰好好的打在了那棵他悉心布置過的聖誕樹的樹頂上。
    鄭淮彥呆愣愣的看了好半天，才眨了眨眼側頭吻住了還在熟睡的那張臉。
    一睜眼就能看見掛滿禮物的聖誕樹！
    這是十歲以前鄭淮彥的聖誕節願望。
    一睜眼就能看見閉著眼睛的你！
    這是二十歲以後鄭淮彥每天的夢想。
    現在究竟是幾歲還是二十幾歲？鄭淮彥自己也搞不懂了。
    他滿足的吧唧吧唧嘴，看著身邊安靜睡著的人，腦海中卻什麼特別的情色的想法都沒有。
    就這麼輕輕挨著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不會打擾到他的美夢。
    這感覺，很幸福。
    許魔的眼皮動了動，他向被子裏縮了縮，卻始終沒有睜開雙眼。
    糾結，不安，內疚與混亂在時間的遷移下已經稀釋，然後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全數化作了虛無。
    因為從未得到過，所以是如此的懼怕失去。
    想留住的，也不過是清晨的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