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坐？”郭清明問。
    “不坐。”我笑著回道。
    “嫌我摩托車不好？還是嫌我這個書記不夠資格做你的司機？”郭清明忽然認真起來，表情嚴肅，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都不是，我家真的隻有幾步路，用不著送的！”我趕快堆起一臉笑，向他再次解釋。
    “王主任，郭書記讓你坐，你就坐吧！摩托車走的快，省得你再慢慢走回去！你每天加班，這麼辛苦，坐一回書記的摩托車，也是應該的！”一邊兒站著的老楊，這時也勸起了我。
    “趕快上，有你跟我磨嘴皮子這會兒功夫，我都把你送到家門口了！”郭清明顯得有點不耐煩起來。
    “上去吧，別老讓郭書記那麼等著。”老楊又勸。
    看陣勢，我再推辭，就是太不給郭清明麵子，連老楊都看不下去了。我隻好走到郭清明摩托車後，坐了上去。
    “坐穩了！拽住我點兒，別把你一會兒晃下去！”郭清明囑咐我。
    我不好意思拽郭清明的衣服，就把手伸到後麵，緊緊抓住後麵的鐵架；鐵架有點兒涼，我又沒載手套，想放開手，又怕摩托車走開，真得把我晃下去，隻好忍著說：“坐好了，走吧！”
    郭清明就連續轟了幾下油，摩托車晃動兩下，啟動了。那是我第一次坐摩托車，並不會坐；郭清明轉第一個彎時，我就感覺差點兒把我甩下去；不由輕聲驚叫了一聲。
    “坐穩了，把我腰摟住！要不，就把手抓在我肩膀上！”郭清明聽到我的叫聲，立刻把車速慢了一下，提醒我。我不好意思去摟他腰，抓他肩膀也覺得難為情。就閉緊嘴，以免再發出叫聲，同時兩腿使勁兒夾緊摩托車，伸到後麵的兩隻手，也使出全身力氣，把鐵架抓得死死的。
    “你這丫頭，腦子還挺封建的！”郭清明看他提醒我的兩件事兒，一件也沒做，在前麵嘀咕了一句，慢慢把車速加快了。
    郭清明摩托車開得挺穩，走了一會兒，我感覺不像剛才想像的那麼晃，心裏漸漸輕鬆了一些，後麵抓著鐵架的手，也不似先前那麼緊了；就在我放鬆警惕的時候，摩托車來到一個街口，郭清明突然猛踩了一腳刹車，我沒防備，慣性把我後麵抓著的兩手甩脫了，前胸一下撞在他的後背上，驚慌之中，嘴裏不由再次發出一聲驚叫，兩手本能地向前伸去，一把抱住了郭清明的腰，才沒被甩到車下去。
    “剛才讓你抱緊我，你不抱緊，差點兒摔下去吧？”郭清明稍微讓摩托車往前滑了一下，停住，扭回頭笑眯眯看了我一眼又說：“抱緊！走了！”說完，再次啟動了摩托車。
    這回，我不敢再放手了！剛才的大意，讓我吃了一虧；再說，我的手臂已經摟住了他的腰，若放手，一方麵顯得我過於小氣，另一方麵，要是再出現剛才的情形，弄不好，真摔下去，就既丟臉，又受傷，又尷尬了。
    郭清明重新啟動了摩托車，越開越快，到我家路口的時候，都沒有減速，一直衝了過去。
    “我們家就在剛才那個路口，超過去了！”我大聲提醒郭清明，由於摩托車速度很快，我不敢放手，身體緊貼在郭清明後背上，
    “我知道，你坐穩了，我帶你去兜兜風！”郭清明大聲回道。
    “你騎這麼快，我害怕！”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和摩托車急促的轟鳴，我臉緊緊貼在郭清明後背，幾乎是吼著說。
    我們的縣鎮本來就不大，沒一會兒功夫，郭清明就把摩托車開出了城。那時，正是黃昏時分，落日已經停留西邊兒的山尖尖上，馬上就要被山峰遮擋；霞光萬道，撲撒在西天和山峰上，美麗極了。
    可我實在無心欣賞西天那一片美景，心始終都提在嗓子眼兒那兒！暗自不停祈禱著，千萬別出事兒！
    城外的公路上，車輛明顯減少，郭清明的車速也明顯加快！我隻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越來越響；每當摩托車與對麵呼嘯而來的汽車會車時，我能明顯感覺到摩托車被汽車席卷的勁風帶著飄過去。那時，我就不由自主地把手臂摟得更緊。
    我們都不再說話，因為耳邊除了風聲，說什麼也聽不見；我腿上的褲角和露在前麵的衣袖，被風吹得急劇顫抖，腳腕和手臂被風吹到的地方，感覺越來越冷；好像要漸漸凍僵一般。
    畢竟隻是三月的天氣，春天的寒氣還是很重，寒意讓我越來越受不了，便拚命地大聲喊道：“咱們回去吧！我冷得不行了！”我一連喊了三遍，郭清明才聽到，慢慢把車速降了下來。
    “感覺怎麼樣？”郭清明調轉車頭，停在路邊兒，回頭笑著問我。
    “我都快被你嚇死了！”我俯在郭清明背上，一動不動地回道。
    “以前從來沒坐過摩托車吧？”郭清明問。
    “沒！早知道這麼嚇人，我就不應該坐上來！”我委屈地說：“我的兩隻手都凍麻了！”我慢慢坐直身體，鬆開摟著郭清明的兩隻胳膊，放在身前使勁兒搓著，想讓幾乎凍僵的皮膚盡快恢複知覺。
    郭清明取掉手套，放到油箱上，從後麵伸過兩隻手，摸到我的胳膊，順著找到我兩隻手，攥進他寬大的手掌說：“我給你暖暖！”郭清明剛才騎摩托時，手上是戴著棉手套的，所以，他的手剛一接觸到我的手，就感覺一片暖意包裹住了我的手掌。
    那一刻，我的心也突然升起一股暖意，猛然間，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你咋知道我以前沒坐過摩托車？”為擺脫心裏升起的那絲慌亂，我接了剛才的話問道。
    “看你剛才坐在後麵的樣子，我就知道；所以才專門開著帶你出來跑這一圈兒，讓你好好過一回坐摩托車的癮！”郭清明解釋道。
    “坐摩托車一點兒也不好！我以後再也不坐了！你不知道，剛才我坐後麵，被嚇得心都快掉出去了！一會兒回去的時候，你騎慢點兒行嗎？要不，我就不坐了，我走著回去！”我說出自己心裏的感覺和害怕，想讓他一會兒往回走的時候，能顧及到我的感受，把車開得慢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