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媽就怕賠錢！以前常和我念叨，說想出去擺個小灘，又怕賠了，就一直沒去擺。”說這話時，我的身體漸漸發軟；腦子裏開始回憶我每晚睡在被子裏，想像李德龍一雙手在我身體遊動時的樣子。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全身心去感受被一個男人摟著的感覺。許多年過去，時至今日，我都能回憶起當時那種緊張、慌亂、害怕、希冀、期待，甚至還有視死如歸的決心。那種感覺很特別，特別到我這輩子隻感受過那麼一次。但就那僅有的一次，卻在我身體上烙下了終身難忘的印跡。後來，李德龍又摟過我許多次，我又被許多男人摟過，抱過，但是再也找不到那一次的感覺。多年來，我一直試圖從不同的男人身上尋找那種感覺，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後來，我一次次地告訴自己，那種感覺再也找不回來了！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到不同的男人身上去尋找，就像瘋了一樣。
    “要不，我們家和你們家合夥開？你看這個主意怎麼樣？”李德龍大概捕捉到了我身體的異樣，嘴在我臉頰輕輕觸著，一路向我的嘴唇接近。
    “咋合夥呀？嗯！”李德龍前麵那隻手抬起，準備搭在我肩上，行進中觸到了我的胸，我立刻感覺那裏仿佛觸電似的，一陣酸麻，不由發出一聲慌亂的輕叫；隨即，那一聲叫就被李德龍一下子撲到我唇上的嘴吞沒了。
    我掙紮了一下，隨即，就無力地閉上了眼睛；腦子裏反複地回響著一句話：“這就是我的初吻！”說實話，我的這個初吻，盡管令我記憶深刻，卻並沒給我留下什麼好印象，所以，自那以後，不論我和哪個男人摟到一塊兒，都拒絕和他接吻。
    此前，我看許多書上，寫到初吻時，都描繪的那麼美好！那麼賦有詩意！電視，電影裏，描述到男女戀愛時，也總要安排一段兒長長的吻，再配上浪漫的音樂，柔美的風景，營造出一片夢幻般的意境；使我一直以為，這種一男一女把嘴對在一起，啃來啃去的行為，像蜜一樣甜美。
    事實上，當李德龍把嘴吻向我時，我的第一反應是躲避，因為我首先聞到了濃重的煙油味兒，然後，就是火腿腸的味道，中間還夾雜著熏雞翅、油炸花生米等等，先前凡是李德龍吃過的所有東西的味道，一起混合成一種臭哄哄的口味兒，撲向我的口鼻。
    可是，李德龍把我摟得很緊，嘴被他緊緊壓著，我掙紮了幾下，也沒能將我的嘴與他的嘴分開。直到兩三分鍾以後，李德龍感覺我不再掙紮，手臂稍稍放鬆，嘴也不像剛開始吸得那麼緊時，我才使勁兒把脖子一扭，總算把嘴同他分離。
    “是不是把你弄疼了？”李德龍看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問。
    “嗯，”我喘著粗氣說：“你用的勁兒太大！”我沒說嫌他嘴臭，是不想讓他感覺難堪，隨即，我接著上麵的話問下去，以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剛才說要和我媽合夥開店，咋合夥呀？”
    後來，我經過反複思量，才明白；其實，很多寫書的人，在寫到接吻時，他自己也未必真的接吻過！就是他真的接吻過，他也並沒真實地去描述接吻時的感覺；他寫的完全是他的想像，他期望得到的感覺，而並非真實的感覺。甚至有可能是，他自己並沒在真實的接吻中得到那種美好的感覺，而隻是看到別人仿佛特別有滋有味的接吻著，以為接吻真的很美好，隻是自己運氣差，沒有找到那種美好的感覺；就把自己看到的感覺，而非真實的感覺寫進了書裏。
    這對看書的人來說，完全是一種誤導。實際上，寫作的人，常常會把那種視覺的東西，當作味覺和嗅覺來寫，所以，讀者千萬不要把寫書人所寫的事兒，都當成是真實，以免自己經常產生上當的感覺。
    我們如果回到生活中來，反複思量，就會發現，人們之所以熱衷於接吻，其實並非接吻能帶給他們味覺和嗅覺上的甜蜜。他們樂此不疲，其實另有心意。那心意用現在一個流行的詞來表達，就是“秀恩愛”。
    秀，就是表演；是給別人看的，而不是自己。這種感覺，演員體會是最深的。常常自己痛苦難受的要死要活，臉上卻不得不為了秀，蕩漾出一臉燦爛！
    所以，接吻，在實際生活中，純粹是作秀！電影，電視裏接吻的鏡頭，更是如此。
    “就是我們家出一部分錢，你們家也出一部分錢，一塊兒投資；當然，你們家錢少，多半兒我們出；平時，我們兩口子都上班兒，沒時間，店就由你媽照看，另外，再給她按月開份工資。年終，咱們兩家再根據投資多少，分紅。你看行不？”李德龍的嘴雖然離開了我的嘴唇，但他的手臂，仍然緊緊抱著我的身體，一刻也不肯放開；仿佛怕我這隻好不容易捉到手的小燕子，突然從他手裏飛走。
    “這個主意，我媽肯定能接受！那樣，我媽就有正經事兒做了！不用再揀垃圾了！”我衝李德龍笑了笑，表示我的高興。我知道，李德龍說這些，就是為了讓我高興，我高興了，他的目的也就得到了，他也就高興了。而我，也需要他的這個高興；他如果高興了，就會興致勃勃地去辦他對我說過的事兒；那樣，我媽的工作就解決了，我們家目前的生活狀況也就會改變了。
    當時，我已經想明白了，像我們家那個爛灘子，如果不借助李德龍這樣的外力來挽救，要想翻身，是猴年馬月的事兒。我的身體已經被他占了，這個事實，根本無法挽回。李德龍已占了我三次，就是再占三次四次，對我來說，也就那樣兒了！反正我永遠也別想回到從前了。如果能用我一個人受到的這個傷害，換來媽和弟弟兩個人一輩子的幸福生活，我覺得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