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諾。”
    “古先生！餘樂。。。。。。餘樂她還好嗎？”此時莊諾都沒有發覺自己聲音裏有多焦躁。
    “這件事我很抱歉，沒能幫上什麼忙。文易和餘樂小姐已經休息了，我能做的也隻有讓文易早點送餘樂小姐回家。”
    嗬。。。。。。。莊諾笑了，一下子跌坐在後麵的椅子上，雙眼像是失去了焦距的無神，直愣愣看著古文康。古文康這話很官方，他沒點明，但什麼意思莊諾清楚得很。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他太天真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看見過他所處的這個階層的肮髒齷齪，也從未清楚他處在怎樣一個圈子裏。他總是不自覺的回避古文易這樣的大少爺，把他們當做麻煩，但同時又像鴕鳥一樣覺得，這些人和他在英國的貴族朋友差不多吧？隻是桀驁不馴了一點，本性差不到哪裏去，就算是玩也不會太過火。但是現實就是一記耳光！他錯得離譜。。。。。。
    可笑的是，就在剛剛來的路上，他潛意識裏還一直覺得，如果和古文康說清楚餘樂就一定沒事！古文易沒那個膽子真的做什麼！
    莊諾這笑是在嘲笑自己，自己的不自量力自以為是。。。。。。
    看著這樣的莊諾古文康的心輕輕抽搐了。如果說剛剛他進來時看見的莊諾是從中世紀的畫卷裏走出來的貴公子，現在這樣的莊諾就像是一個脆弱破碎流淚，卻精致的洋娃娃。這感覺就像是指尖被螞蟻輕輕夾了一下，有著遲緩的鈍痛酥癢，想要揉一揉，十指連心。沒有人發現，此刻古文康幽深晦暗的眼神。
    “沒事，過去了，都過去了。”上前一步，古文康半蹲在莊諾麵前攬了攬莊諾的肩膀，讓他靠著自己的懷裏。
    他沒敢去看懷裏少年蓄滿淚水痛苦的眼神。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莊諾他已經誌在必得。
    “哭吧，有什麼傷心事全哭出來。今天你已經盡力了。”
    然後，莊諾真的哭了，就這樣哭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抱裏，他還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從小到大，莊諾其實是很少哭的，除了在小學有一次丟了作業害怕在全班麵前丟臉，讀初中時和父母分別，在英國頭兩個月接觸著不熟悉的課本和同學，然後就是，父母的離世。每一次哭泣，他都在麵對人生的成長，失去什麼，然後逼迫自己勇往無前。
    這一次，他失去了對善良的盲目信賴，失去了自己在心裏締造多年的美好世界，也失去了一份麵對朋友時的無愧之心。
    莊諾很心疼餘樂，那是一個清淡美好的少女，他也覺得自己對不起她，明明，他從一開始就發現了不對勁，在夜宴就有能力阻止。。。。。。某些成長往往就在一瞬間。
    或許是古文康的懷抱太溫暖，或許是古文康表現的太過善意，也或許是莊諾太累了。。。。。。他不想再固執地保有周全的禮節。哭累了，莊諾在古文康的毛衣上揉了揉鼻子眼睛，然後才坐直了身體。
    “無論如何，今天我要謝謝您。但也希望您可以管教好自己的弟弟。餘家不能做什麼，但他的未來還需要您替他負責。”
    “放心好了，我不會再讓那小子胡來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打擾。”莊諾臉頰有點泛紅，古文康這樣和善客氣，他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他已經沒有最初那麼懼怕這個男人了。
    “我讓司機送你吧，現在太晚攔不到車。”
    “好吧，有勞了。”
    告別了古文康，莊諾回到清河路已經半夜了，不到三個小時後他又要去學校。
    這個晚上莊諾一宿沒睡，他披著厚厚的外套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就這樣呆坐到了天亮。他這個人從小心思敏銳，愁緒頗多，遇見學習上的事還好，拚一時也就過去了，沒有心理負擔。但情感上。。。。。。他不習慣與人相處，卻又格外珍惜每個人傳達給他的友善。Chuckbass，方菲菲，餘樂，還有剛認識的古文康。。。。。。都是如此。他知道餘樂不會怪他，但他也知道，自己很難再在麵對她的善意時，心安理得坦然接受。
    然而，今夜無眠的人還有很多。
    莊諾哭暈了眼睛，沒能發現古文康後來看他那眼神是有多麼的寵溺，但古文康自己卻知道。他是喜歡上了這隻清麗脫俗，純潔如白紙的金絲雀。相信過不了多久，他會成為他的籠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