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葉析的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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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滄桑多少事,而今回首三千年。
今日如每個昨日一樣,清風舒爽,錦衣玉食,我木亭品茗,眯眼瞧著呼扞格為我建造的江南盛景。然而,假的就是假的,涼亭裏的景色再逼真也是仿造品,為了追逐愛情,我放棄了家鄉,放棄了生我養我的揚州,每當日子過於平淡時,我總會信馬由韁,任由思緒飄渺馳騁,想著想著不免覺得人生無味,回首已過的三十年,平平淡淡卻又波瀾壯闊,然而興亡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驀然回首,不過一笑罷了。
我用了多少年,才學會這淡然一笑?
生命靡常,年少的我瀟灑任平生,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淪為階下之囚,成了千夫所指的妖人。家破人亡,顛沛流離,我的美宮室坍塌了,那時的我多想怒指問蒼天,待我何薄?愛情從來不是全部,更不是我的全部,可是當父母下落不明,四望之下舉目無親,孤身一人凋零於江湖時,遇見呼扞格就仿佛遇見我生命中那根遊彼岸的浮木,最後一線光,我緊抓不放。愛情於我而言不是重要而是唯一。
楊延是我生命中的異數,他不是過客,卻也是過客,終究是要過去的人,他從我的生命裏打馬而過,輕飄飄的身影卻給我的生活留下了濃重的痕跡。緣起了,我與他糾葛纏繞,緣滅了,我們從此不再相知。於我於他這都是最好的結局,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地,留下的還有什麼,曾經驚天動地的回憶?曾經海枯石爛的誓言?還是曾經呼嘯江山的豪情?沒有了,那些浮華已如過眼雲煙,我所有的不過平淡的現在,我所有的不過一個呼扞格,我所能做的也隻是為他洗手做羹湯。繁華過後,終究歸於平淡,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
一輩子轟轟烈烈,太累,那是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我要的隻是一茶,一人,一家,此生足矣。
眼前盛開的荷花池永遠沒有揚州接天連葉的氣勢,可在我心中就是第一流的美景,我心安處便是吾鄉。呼扞格在的地方,就是我安放靈魂的居所。
頸項一涼,一雙剛勁有力的手臂繞過我的脖子,將我環繞在胸前,我放下茶杯回頭仰起臉龐給他一個親吻。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而我隻需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