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狸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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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神醫裝模作樣在一處僻靜地方設了個壇,隨意揮了幾下胳膊,使了個障眼法,讓一隻肥狸在景檀兄弟二人眼前出現又消失。然後告訴景檀,千年狸精已經被消失了,將軍不必擔心。
景檀對收妖結果很是不滿,不過妖精消失,也省的他天天幹什麼都一身毛。
肖俊儀偷偷躲在一旁看著,見景檀不再有意要他命,心裏踏實了。見薑神醫出來,就趕緊在身後跟著,千恩萬謝。
薑神醫小聲說:“小狸,景將軍對你還是很不錯的,你做事懶散,可景將軍卻將你提為親兵,待遇可是比普通士兵好多了。”
肖俊儀哼哼鼻子,“哪有,我,我來覺得他不是好人。”
薑神醫笑笑,摸摸肖俊儀的頭:“好了,今日做法,可是有些好吃的,我全留給你了。快去吧。”
肖俊儀高興的點點頭,一溜煙沒影了。
這景大將軍回到帳中,想想這狸精就讓已經消滅了,該有屍體吧,我得去找找。
景檀一到做法的地方,就瞅見肖俊儀正蹲在一旁,守著那些供品大吃特吃。景檀剛想出言斥責,卻看見肖俊儀身後竟然露出一條毛茸茸的棕色大尾巴,高興地一晃一晃的。景檀樂了,悄悄離去。
作為一隻狸,肖俊儀對於惡意和善意有著驚人的預感。他並沒有誤解景檀對他的惡意,隻不過這惡意有點不太一樣。
是夜,景檀退去左右,招肖俊儀前來。
經過一番明裏暗裏的暗示,肖俊儀成功被一盤糯米團子誘惑了。
美好的日子都說過不久的,快活了半個月,齊王來了密信,信中附上國君手書:要求景檀將軍務交給副將,親自護送一封信回國交於皇上,信中乃是齊王費盡心思所得的楚國地圖,上麵標有楚國的軍事安排。
景檀向景楠交待好軍務,領著肖俊儀,帶著十幾個親兵,快馬回國。途中卻遇到大雨,耽擱了三四天才達到邊境。到了邊境,卻得到意外消息,景楠帶著一萬大軍叛降楚國,景檀留在國都家人都被國君下獄。
景檀麵對這突來橫禍,一下子從美人恩了清醒過來。再看那封國君手書,疑點頗多。而且整件事都很奇怪,楚國地圖再怎麼珍貴,也用不著一軍之將去護送,景楠此次是第一次隨軍出征,在軍中威望不高,若是軍中有人暗自勾結,怕是受人挾持。若是路上不耽擱,此時我怕已是人頭落地。
多日相處,肖俊儀對景檀也有了情誼,見景檀如此心焦,也跟著幹著急,圍著景檀亂轉。
景檀想,我現在回去毫無證據,搞不好會被認為臨陣脫逃,不行,我要回去弄清楚怎麼回事。
景檀吩咐隨從換裝返程,按照地圖上有條小道可直通營地,能縮短一半時間。景檀順著小道走了一天一夜,發現竟然來到懸崖邊上,隨從說:“將軍,我們是不是走錯道了?”
肖俊儀插嘴道:“沒有啊,這條道百年前就被山洪衝斷了。”
景檀厲聲問:“你怎麼不早說?這地圖有問題?我們辛苦趕了這麼久,你就在旁邊看著?”
肖俊儀嘟著嘴,委屈道:“我,我,路不走我也不知對不對啊。這地圖,我也看不出來對不對,不走我怎麼知道嗎。”
景檀看著肖俊儀亮晶晶的眼睛,氣消了一半,“那你說怎麼走?”
肖俊儀左看看右看看,不好意思說:“我,不識路,要不咱們回去吧。”
景檀深吸一口氣,下令:“回去。”
一行人反而多走了兩天才回到營地。軍隊早已撤出,景檀潛伏在山上,多虧肖俊儀四處找山果解決了食物問題。
景檀在山上躲了一天,寫了一封書信,寫明事情經過,然後將書信交於隨從,叮囑:“我下山入楚地,打探消息。三日內,如果回不來,你們帶著我的書信回國都,想辦法交於國君。”
景檀帶著肖俊儀喬裝下山,入了城。景檀在城中找到早年安插下來的密探安壁,安壁見了景檀,訴說了事情詳情。
原來這齊王覬覦皇位,以為國奪取領土為名,向國君要了一萬兵將駐紮在楚地。同時向楚承諾,隻要楚幫助齊王奪取皇位,就將這一萬兵士送給楚做見麵禮,等登上皇位,再將與楚相鄰的三郡送給楚。
雙方達成協議後,齊王偽造國君手書,繪製假地圖調離景檀,掌控軍隊,景楠已經被殺了,軍隊由齊王親信領著投降楚。
景檀問:“雙方既然有密約,可有密函?”
安壁答道:“小的在齊王府安插的人回話說,有書麵密約,但是藏在齊王書房中的密室。這書房外有層層把守,而且這密室地處隱秘,隻有齊王知道在哪。”
景檀說:“我景家三世忠良,胞弟慘死還身擔汙名,我定要取其密函,交於國君。”
密探說:“將軍與其冒然突進,不如先按下來等待機會。小的這有個隱秘住處,將軍可住著。”
景檀來到房中,思索半天,長歎一聲,無計可施,無人可用。看著肖俊儀樂嗬嗬喝著茶吃著飯,心生一計,湊上前問道:“你是狸吧?你會法術吧?”
肖俊儀看著景檀亮閃閃的眼睛,不知怎的想起小時遇上的狼,戰戰兢兢點點頭。
景檀問:“除了會變身為人,你還會變什麼?”
肖俊儀歪著腦袋,說:“將軍想讓我變什麼?”
景檀說:“你能變把壺嗎?像這樣的。”景檀拿起筆,畫個壺:“壺身是琉璃的。”
肖俊儀盯著看了半天,嘭一聲變了把琉璃壺,景檀提示道:“尾巴尾巴,收尾巴。”“不對,肚子肚子。”
景檀拿在手裏看了半天,點點頭,說:“心肝,我有個計劃,你可願意幫我?”
肖俊儀悶聲道:“什麼計劃?”
景檀說:“齊王好收集壺,你這麼漂亮,我將把你送給齊王,你趁機潛入齊王府,奪取密函。”
肖俊儀嚇得變回狸形,毛茸茸的爪子捂著臉:“我,我怕。”
景檀將狸抱到懷裏,說:“我潛入城中,隻盼著能為家族正名,自身安危早已置之度外。我知你膽小,可我在此除你再無他人可用。為了我試一試,可好?”
肖俊儀放下爪子,看看景檀,低下頭不說話。
景檀曉以利害:“你看你現在,唯一的依靠是我吧?”“恩”
“天下不太平,除了我誰每天給你好吃好喝?”“沒人。”
“那你還不幫我?”“。。。。”
“放心,我會在外接應你。”
景檀第二天一早就找到安壁,將計劃細述一番。
安壁走南闖北,對於狸妖並不稀奇,說:“將軍,此事關鍵在於獻壺,小的在此地作為商人生活多年,並且了解齊王喜好,願前往。”
景檀同意了,將肖俊儀所變琉璃壺交給密探。
密探將壺獻給齊王,齊王見琉璃壺玲瓏剔透,陽光照著顯現出五彩光芒,大喜,賞了密探百兩紋銀。
齊王得了琉璃壺,將其放入寶庫中,誰想到剛入寶庫,隻聽得琉璃壺發出刺啦的聲音,拿起來一看,竟然出現裂紋。
齊王怒,叫來密探,問之。
密探說:“此琉璃壺乃是集天地精華之物,與尋常寶器放在一塊,俗氣充體,難以保存。“
齊王將琉璃壺放入書房,想琴棋書畫,風雅之氣養著,才可安放。
哪想到琉璃壺在書房中竟然一放就倒。
齊王又問密探何故。
密探跪倒請死:“王爺,這琉璃壺乃是盜墓賊從帝陵中盜出,是禦用之物。小的不敢私藏,也無人趕買,隻好獻於大王,期盼大王能夠給些賞銀,不至於白忙活一場。這尋常書海雖風雅,卻無帝王之氣,故留不住此壺。”
齊王說:“大膽刁民,竟敢說這種大逆之言,來人將刁民趕出去,將琉璃壺碎了。”
密探被打出王府,一堆碎片也隨著扔出。密探一眼看出,那不是琉璃壺碎片,而是尋常瓷器。
當夜,齊王帶著琉璃壺來到書房,進入密室。
肖俊儀由壺化為狸,看密室中帶著字的絹帛、紙張頗多,也不知該選哪一個,邊將其一一吞入肚中。
小狸吃多了脹成一個大毛球,看這密室半天,竟然找不到出路,隻得一鼓作氣以肉身死撞牆壁,奈何牆壁堅固竟然反彈回去,這麼一彈而去,硬是將牆壁撞開一個缺口。
牆壁破裂的聲音驚動了衛兵,眾人隻見暗夜中飛起一個圓球,一路彈跳。小狸被彈得疼了,可又不知如何停下,嗚嗚傷心哭泣起來,“景檀。”“你在哪”“景檀討厭鬼”。
這哭聲在衛兵聽來卻給人以毛骨悚然之感,有人大喊:“妖怪,鬼啊。”眾人一個恍惚,不知該追還是該放。小狸一路狂滾,鬧得整個王府雞犬不寧,滾到院牆之上,彈到樹上,動不了。
眾兵士圍在樹下,看著高高掛著的毛球,“放火燒。”
頃刻大火包圍樹,小狸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突見城外山坡上有火光閃爍,小狸淚眼中看出,那火把竟然擺出一個圓形,就像糯米團子。
小狸來了精神,將身體團起來,猛一使勁,彈了出去。空中,揚起長長的毛尾巴,左右調控,竟然飛過了城牆,衝著火把一陣狂奔。
景檀見了小狸,身上的毛皮被蹭了一大塊,心裏好生不忍,安慰了好一會。
小狸自然一頓哭訴,然後將腹中之物一一吐出。景檀看過,“有了這些,我景家危難可解。”
眾人連夜直接奔回國都,齊王陰謀就此敗露,逃到山林不知去向。
景檀雖然洗清冤屈,但是胞弟因此而死,對仕途再無心意,便辭去官職,領著肖俊儀尋一處青山綠水之城,開了一間點心鋪,專心研究點心。自此,肖俊儀終於實現了自己好吃好喝的偉大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