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頭發怎麼變白了？這是原來的顏色？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孟辰匆匆忙忙把米迦身上密密麻麻測試管拔掉，邊拔邊罵著。
    “這幫混蛋，還不給衣服穿，連天使也敢惹，米迦你清醒了一定要教訓他們。”孟辰鼻頭一酸，眼睛濕潤了。
    好不容易把那些東西拔完，孟辰走到那個運氣不佳的人麵前，把他的衣服剝了下來。
    孟辰要給米迦穿上，可是米迦的翅膀沒收進去。孟辰趕緊翻了翻研究室裏的櫃子、抽屜。
    拉開抽屜後，他瞪大了眼睛，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這幫混蛋，真要解剖，這麼多鉗子剪刀的。”孟辰趕緊拿了一把剪刀，把衣服後麵剪出個洞，才勉強給米迦套上了。
    “米迦，你醒醒，米迦。”孟辰輕撫米迦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好像比之前更為冰冷。
    不行，米迦暫時醒不過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孟辰趕緊扶起米迦，又突然頓住，他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米迦。
    怎麼變得那麼輕，腳趾竟然有些半透明，是看錯了吧。
    孟辰努力地告訴自己不準哭，他感覺米迦好像隨時都可能消失的樣子。他恍惚了一瞬，趕緊背起米迦往外走。
    此地不宜久留，傅寬哲應該會很快到這來。
    ……
    “師傅，這兒要坐車。”孟辰揮手攔下計程車。
    “你這是？他怎麼了？”
    “沒事兒，學校表演，coseplay，就是扮演動漫人物，哈哈。他累得快睡著，師傅不要介意啊。”
    “那上來吧，你們去哪？”
    去哪？家肯定也不能回去了。
    “去羅山吧。師傅麻煩快點啊。”
    到了目的地，孟辰給了師傅車錢，這真算身無分文了。
    怎麼辦？該怎麼救米迦呢？
    ……
    孟辰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先藏起來再說吧。
    羅山雖然不高，以其石階的蜿蜒與沿路各種植物花鳥在當地聞名，每到周末總有人組織爬羅山。由於是秋末近冬，風吹的有些冷，少有人去了。
    孟辰背著米迦，一步一個台階地往上爬。他爬的累了，也不肯停下來休息。他怕傅寬哲趕上來，輕易地再把米迦再抓回那個恐怖的研究室。
    他氣喘籲籲，越往上爬，感覺背上的米迦似乎又輕了些，這是錯覺吧，可是又是如此的真實。
    “米迦，你什麼時候才醒過來？再不醒，我不理你了，真的……不理你了。”
    他終於忍不住，眼淚流淌下來，風吹過來，刺骨的陰冷劃過臉龐。
    突然，他感覺有人撫摸了他的臉龐，那是冰冷的觸感。
    “米迦。”孟辰驚喜地叫了聲，心跳撲通撲通。
    孟辰趕緊爬到平地，小心地把米迦放下來。米迦正微笑地看著他，看起來倦容滿麵。
    米迦的笑容依然很好看，仿佛什麼憂鬱一碰到，頃刻間就可以煙消雲散。
    看著米迦的微笑，孟辰卻越覺得內疚起來。是自己讓米迦喝酒才會惹出這麼多事的。都是因為自己。米迦，本來好好的一個天使，才會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米迦，對不起，我…我………”孟辰眼淚奪眶而出，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乖，不哭。”米迦輕輕撫了他的臉把他摟過來，輕輕摸著他的背。
    “嗚哇——你個笨天使，不會喝酒就不能說聲嘛。”孟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他身上蹭，好像要把近些天所受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我好怕…好怕他們會把你給……”
    孟辰抽抽噎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這了一句。“他們都是很壞的人。”他伸出手，也緊緊回抱米迦。
    “米迦，他們找不到這個地方，他們找不到我們，我們是安全的，安全的……”孟辰在米迦懷中慢慢睡著了，這幾天他根本沒睡幾個小時，實在是太累了。
    ……
    有風，有點冷。
    孟辰慢慢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正躺在米迦懷中，天上有幾顆星星，他正仰頭看著那些星星。什麼時候爬到山頂的？
    他不知是不是產生了錯覺，總覺得一瞬間米迦的發色是黑的，瞳孔也是黑的。如果米迦和普通的人一樣，那該多好。
    “米迦，你可以現在回去你原來的地方嗎？”孟辰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了。
    米迦低下頭凝望著他的眼睛，微笑地沉默著。
    孟辰心裏有些著急了，爬了起來。他真摯地看著米迦一藍一黑的眼眸。
    “我說真的，人類的世界很恐怖，你可以回去就回去吧。叫你其他天使夥伴把你帶走。”孟辰說著，心裏很難受，他站了起來，背對著米迦。如果不站起來，他眼淚就快要流下來。
    山下的景色一覽無餘，萬家燈火，車來車往形成流動的光影。
    米迦走了過去，輕輕從背後擁著孟辰。孟辰心顫了下，轉過身，仰頭輕輕吻了米迦。
    “米迦，如果你回去了，會記得我的樣子嗎？我竟然能看到活的天使，說出去誰也不會信。不過，我會永遠記得米迦。”孟辰誠摯地看著他。
    他無憂無慮的微笑在孟辰心中化開來，孟辰含淚地笑了。
    “他們在那。”突然有人大聲一嗬。
    糟糕，他們什麼時候追上來了。
    孟辰擋在米迦麵前，手臂微微張開，有些緊張地盯著前方。
    米迦，這次我保護你。
    “孟辰你沒事吧，孟辰。”傅寬哲急切地嚷著。很多手持槍械的武裝人員正把槍對著孟辰和米迦。
    “孟辰你要冷靜，不要怕那個怪物，你走過來，慢慢走過來。”
    “傅寬哲，你們不能抓他，他是天使。”孟辰腳發軟，米迦趕緊扶住了他。
    僵持了好一會兒，那些武裝人員慢慢地接近。
    “再過來我們就從這欄杆跳下去了。”孟辰像瘋了一般怒吼著，那些人才停下了腳步。
    “混蛋傅寬哲，想拿米迦去解剖做實驗，打死我再說。”孟辰情緒激動地怒視著他。傅寬哲頓住了一會兒。
    “孟辰，別說了。我先救你。”
    傅寬哲出其不意地搶過武裝人員的槍支，不知是對準了米迦還是孟辰，竟然扣響了槍支，空曠的空中連續響起三聲槍響。
    孟辰瞪大了眼睛，還來不及思考死亡，由於驚嚇，他腦中忽然一片空白。
    他突然覺得身體被推倒在地，有了疼痛的摩擦感，才回過神來。
    “米迦——”孟辰喊的撕心裂肺，他眼睜睜看著子彈直接穿透米迦的身體，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孟辰趕緊爬了過去，緊緊摟著米迦。
    米迦對他笑著，還是那種微笑。米迦的腳開始越來越透明，散發出一種晶瑩而細膩的閃光。這是消逝，從腳越往上一點點在消失。
    “米迦，米迦，你是天使，你沒那麼容易消失的對嗎？你不要消失，不要。”孟辰看著米迦身體局部消失得越來越來快。
    “我喜歡你啊，米迦。”
    孟辰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摟著米迦，悲戚不已。
    燦若星辰的閃閃光芒照亮了山頂，不一會兒慢慢淡開，消失於空際。
    孟辰抱著空蕩蕩的衣服，久久哀傷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