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恣今天比往常晚走了幾分鍾，著急的他並沒注意身後三個人的表情。
    跑到樓下那棵樹前站穩身子，顧恣抬頭向樹上看去。小八撲棱著翅膀向他飛來，顧恣趕緊抱著腦袋彎下腰躲過來自小八的致命一擊。
    “哎哎哎，我隻晚來那麼一會兒，你幹嘛這麼生氣。再說我晚來還不是因為你昨天說吃夠了外麵買的飼料，今天我可是特意給你帶了特製的食物。”
    說著顧恣從包裏掏出飯盒，將飯盒蓋打開獻寶似的將那盒金燦燦的食物放到地上。
    小八跳著來到飯盒前低頭打量著他的新食物。
    見小八半晌沒動食物，顧恣有些尷尬，他撓撓頭解釋。
    “你怎麼不吃？我嚐過除了沒什麼滋味還挺像蛋炒飯的。這是我照著網上鳥類食譜做的，他們說鳥吃這個補鈣，我覺得你的腿太細，每次看你在地上蹦躂我都怕它骨折嘍。”
    然後，顧恣就被小八追著跑，一人一鳥圍著樹轉圈圈。
    喘著粗氣坐到樹下，顧恣邊整理著被小八啄翹起來的頭發邊問小八。
    “小八，你說這棵樹是什麼品種？B市怎麼著也算北方城市吧，這樹到了秋天葉子不黃也不落，不會是外來物種入侵吧？”
    小八站在飯盒邊緣上正低著頭一粒一粒地啄食著飯盒裏據說能補鈣的食物，聽到顧恣的話，小八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決定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等小八吃完飛走後，顧恣趕在銀行下班前取出50萬，裝到銀行送的無紡布袋子裏打車回到公寓。
    公寓裏三個人正在準備晚飯，不同於以往有說有笑的氣氛，今天大家都出奇地安靜。顧恣把還在淘米的阿耀拉到客廳，將那一袋子錢推倒他麵前。
    “這是什麼？”
    阿耀一臉疑惑地看向顧恣，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打開看看嘍。”
    顧恣在外邊跑了這麼久有些口渴，順手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杯子喝起水來。
    阿耀在飯桌上的紙抽中抽出兩張紙巾，將還沾著水的手擦幹後按照顧恣所說打開袋子。當見到袋子裏都是成遝成遝的現金後阿耀抬頭看向顧恣的眼神都變了。
    重活一世顧恣早已不是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在前世他被雪藏那幾年這種眼神他也在其他人眼中看到過。那是種怒其不爭的可憐和無奈。
    顧恣隻是想幫阿耀一把而已，昨天晚上他在公寓裏偶然聽到阿耀給親戚打電話借錢，結果都不太如意。想起自己賬戶裏最近買股票賺了些錢就特意從賬戶裏轉過50萬。本想將錢直接打入阿耀的銀行卡中，但到了銀行又想起自己不記得阿耀的卡號。打電話問阿耀要又怕他拒絕，索性取出來直接拿給他。
    顧恣想著阿耀可能會拒絕，也可能會感激涕零，但他從沒想到阿耀會是這種表情。
    “你這錢我不會要，你拿走還回去吧。”
    阿耀將黑色的無紡布袋子係好又將它推到顧恣麵前，轉身要回到廚房，才抬腳走了兩步他又停住身子轉過身麵部表情有些陰鬱地對顧恣說。
    “顧哥，我內心是感謝你的，真的。最近我母親住院要動手術，我家庭請況不好拿不出那麼多錢，親戚們現在也已經不肯接我電話。可你這種錢我不能拿，我，我不希望你繼續錯下去，你快點回正途吧。”
    阿耀這句話開始顧恣還能聽得懂，可越往後聽他越糊塗。他滿臉疑惑地“啊”了一聲。
    見顧恣聽完他的話還裝出這樣表情，一腔怒火從阿耀心中燃起，血液燃燒著直衝到他的大腦。
    顧恣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就被衝過來的阿耀推倒按在地上，身邊的木質椅子也被阿耀碰倒發出巨響，小古和方解聽到聲音從廚房跑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兩個人愣了一會兒立即上前拉開阿耀，問兩人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動手。
    顧恣被小古扶起來整理好被阿耀拉破的上衣，拿起裝錢的袋子打開來將錢倒在桌子上。
    霎時間四人餐桌有半邊都被一遝遝捆好的人民幣覆蓋，看到這些錢小古和方解都不再說話了。
    “阿姨生病要動手術，你籌不到錢，我有我拿給你。阿姨是好人，我們當初訓練累的像狗一樣，是阿姨給我們送吃的熬湯喝，如今她有難了，我想幫幫她，你為什麼要拒絕，你難道不想救她嗎？”
    再好脾氣的人被無端這樣對待都會生氣，顧恣就算是重生一次也不能完全控製住自己的脾氣，他指著郎銘耀的鼻子氣呼呼地指責。
    “那是我媽，我怎麼會不想救她？我做夢都想救她，可她醒來要是知道救她的錢是她天天掛在嘴邊讓我學習的人賣身得來的，你讓她怎麼想，你讓我怎麼說？”
    淚從阿耀臉龐滑下來，他梗著脖子紅著臉不肯去擦拭。
    “誰說這錢是我賣身得來的？我賣給誰了，我怎麼不知道？”
    顧恣被氣樂了，轉身扶起剛剛被阿耀弄倒的椅子坐下來看著阿耀問。
    阿耀見顧恣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更是氣的咬牙。可牙齒被他咬的咯吱響也沒蹦出半句話。
    “阿耀哥你別衝動，顧哥家庭條件比我們都好，這錢也許是他家人給拿的也說不定。你連話也不讓顧哥說清楚就生氣確實有些唐突了。”
    方解這番話是對郎銘耀講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桌子上紅彤彤的人民幣。
    50萬在當時來說上雖不算是大數目，但在Flag裏顧恣年紀最大，年級最小的小古才19歲，所以在顧恣眼裏除了和他年級相仿的阿耀其餘都隻能算半大孩子。誰家孩子一下見到這麼多現金都會驚訝，顧恣並沒將方解的神情放在心上。
    “方解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這50萬能解釋通，那別墅呢？顧哥那套剛剛辦理下來房產證手續的別墅要怎麼解釋？”
    沒有聽到方解再說什麼，阿耀直接將錢大把大把地往黑色無紡布袋子裏裝回去。
    “顧哥這錢我不能要，你對我好我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往火坑裏跳。這錢你還回去，不管他是二少還是大少或者其他別的人，你別要這錢。他們那群人對咱們隻會是玩弄不會有半點真心。顧哥，你醒醒成嗎？”
    阿耀將裝好的錢塞回顧恣懷中，雙手扶著顧恣的肩膀，試圖將迷途的顧恣搖醒。
    而顧恣愣住的原因是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欣慰。
    前世當他沉積在“穆二少喜歡的人肯定是我，我以後會飛黃騰達”這種心態中沾沾自喜時，如果那時有人站出來把他點醒他也不至於一錯經年，耽誤事業還浪費青春。
    “放心好了，這錢是我自己賺的。”
    顧恣放下懷中的錢袋，起身勾住阿耀的肩膀還忍不住伸手揉亂了他裝B的發型。
    腦洞營造出的悲情被顧恣突兀打破，阿耀的情緒有些斷片兒。顧不得平日裏最注意的發型被弄壞，他胡亂地抹了兩把臉上的淚水，試圖搞清楚狀況。
    “顧哥你說什麼？”
    “我是說，這錢是我自己賺的。不是靠什麼二少、大少或者別人。是我自己賺來的。”
    “顧哥，這可是50萬，那棟別墅也有三五百萬吧？你自己一個人怎麼能賺這麼多錢？”
    方解站在阿耀身邊插話問道。顧恣示意他們坐下來，然後將手機裏自己存的報紙照片和那中獎彩票照片彩信發給他們。
    彩信裏顯示的照片是一張報紙右邊下角的位置。隻見那個小方框的題頭寫著“我市昨日福利彩票開出六百萬大獎，中獎者竟說做夢夢到本期中獎號碼。”標題下洋洋灑灑地寫了三百餘字，將此中獎之人寫的極為玄乎。
    反應過來的三人大呼“媽呀”，“天啊”，“這太不可思議了”。
    顧恣笑著看著麵前三張年輕的麵孔，心裏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