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如水墨之畫，如飽墨的狼毫輕輕渲染了潔白的宣紙，再稍點清水一暈，遺留了淡淡的筆觸。
    他長得好看隻是了麵容生得柔和，柔和到，過眼後，再不記得。
    柳色青青，遠處裏，與草長鶯飛的臨湛融化在一起。燕飛輕剪千柳葉，扶欄白玉無裂紋。一身青衣，便足夠了。沒有千裏的好馬，做不了走馬觀花，於是那臨湛的清麗便緩緩入眼。
    什麼時候，東日西沉了，柳堤又空了，他踏過的土地花草又被微風複原了。
    他隻穿青衣，把每一個人都刻入他的眼。
    篌羽說，寧國有塊世上最好的石，它把所有人都刻在了身上，隻是世人都不知道那塊奇石的鐫刻者。
    他笑了，他說他要去找那塊石頭，把它熔成最堅硬的鎧甲。
    他自小習武，他想馳騁沙場，他甚至想魂歸沙場，所以他到了這裏來參軍。
    他來臨湛的那天晚上，篌羽送他。坐在了有月低低掛著的房頂上。他在清冽的夜色裏，在隻有燈火的街道，回頭望他。
    “寧篌羽，再見了。”
    “喂，晏安，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去征兵。”
    他微微一笑“我隻是希望有人能記得我。我不想當那塊石頭，我隻想當那石頭上的人。我不想平平凡凡的出生，平平凡凡的死去。”
    空氣中浮動著好聞的香味，然而吸入心扉的，卻是窒息的疼痛。
    寧篌羽甩給他一塊玉佩，有祥雲暗湧，騰龍欲飛。
    “給林將軍看。”
    寧篌羽是正二品太尉嫡子，讓他去小小的臨湛做個參軍倒也不難。
    然而，他沒有接。
    玉佩咚的摔在了灑滿了月光的地上，青白色的玉質注入了光倏忽間晶瑩剔透。
    “我想先去找那塊石頭。”
    “然後再熔成鎧甲？哼！你不要這玉佩，起碼要等上十幾年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他忽的彎下了腰，撿起玉佩，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聽說雨後的臨湛極美，那時，滿城的林花會零落滿地。我想在雨裏尋個小舫，喝著臨湛獨有的桃花釀，一遍又一遍拂去衣上落花。”
    於是轉身。
    徒有碎玉銀中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