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穿著破爛衣服的小孩，一個人可憐兮兮地走在沒人的路上，可能是太餓了，出來找吃的，卻在半路上暈倒了，倒下去之前，他或許還盼過有人來救他。
    舒爾說完，經幡腦子裏情不自禁地出現了這一幕。
    赤墨情緒似乎也受到影響，有些低沉。
    就連經幡，看著底下席晉仁笑的諂媚的臉，有股說不出的怒意在胸口蔓延。
    舒爾自然是不知道經幡心裏波動的，不說經幡情緒沒表現在臉上，就算表現了，他帶著麵具舒爾也根本就看不出來。
    提到席疏的事，他自己心情也有些受影響，不過看著下麵熱鬧的氛圍，就很快恢複過來了。說到底，席疏對他來說，就是個陌生人而已。如果不是以前見過席疏，如果不是認識席家老爺子，他估計也不會有這麼深的印象。
    “右邊是徐家的，徐家是近幾輪發展起來的新貴，不過樓下那位是徐家的偏房，也是徐家的敗筆，席晉仁也隻能跟這種人打交道了。”因為席疏的事，舒爾這會兒也不想再說席家的事，就這件事就已經能說明席晉仁的人品，這估計也是席家最大的八卦。
    他說著，經幡卻對他說的並不太感興趣。剛才之所以願意聽舒爾說，也是因為想多了解些罷了。
    突然，情緒低落的赤墨變得很激動，直接從經幡腦子裏跑出來了。索性，舒爾看不到。
    不過，舒爾倒是有注意到樓下的動靜，不少人都停下交談，有一些甚至朝著門口方向走去，沒過幾秒，舒爾就看到辛家的二世祖辛世禮帶著知知鳥出現了。
    那火紅色的一團，實在是太惹眼了，想認不出來都難。
    自那天拍賣會後，知知鳥就出名了。沒去參加那天拍賣會的人都多少有些後悔，也因為臨城首富沒去，知知鳥最後落入了一流家族辛家之手。
    不過辛家的人還算低調，那天後不少人等著看知知鳥一眼，可辛家人愣是沒帶出來溜達過，別人問起，他們也都笑著敷衍地說了兩句，然後轉移話題，似乎並不是淘到了什麼寶貝。
    不過，懷璧其罪，還是很有道理的，辛家的這個做法是很對的。
    可沒想到，這辛家的二世祖在這種時候突然把知知鳥給帶過來。
    “他肯定是偷偷把火神鳥帶出來的。”
    舒爾很肯定道，至於原因，就更好猜了，必然是為了裝逼。
    經幡對原因不感興趣，他這會兒被赤墨的激動，弄得有些煩躁。
    都忘了要跟舒爾打聲招呼，經幡轉身就走。
    舒爾倒是一直注意著經幡，經幡一動，他就注意到了，連忙跟上。
    隻是，經幡步子大，他要小跑著。
    還沒走幾步，經幡就突然停下來，舒爾一下子沒控製好，直接撞到經幡身上，硬邦邦的。
    “別跟來！”
    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讓舒爾回過神來，可經幡已經邁出去幾步了，舒爾下意識地跟上，被艾森攔住了去路。
    剛才經幡離開前，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攔住舒爾，他自然要盡職。
    “艾森副官，經幡少將去哪啊？”
    他覺得經幡少將這次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擔心。雖然知道經幡很厲害，不用擔心，但他控製不住。
    “舒爾少爺，我也不知，少將可能是有緊急的事要處理。”
    事實上，艾森確實不知道經幡去哪裏，不過，他多少感覺到，經幡此刻心情不好。
    舒爾有些失望，不過經幡剛才也不讓他跟著去，況且這會兒又不知道去哪了，他也就沒心情留在這裏。
    他們自然都不知道，經幡又一次當偷窺狂去了，還是昨天的地方，還是偷看席疏。
    到了這裏，或許是周圍的環境安靜了，也或許是看著席疏本身就很安靜，經幡有些躁動的情緒出奇地清淨下來了，就連赤墨，也不再激動了。
    這裏，和（洛）休謨家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而席疏本該出現在那裏的，如果不是遇到這樣的父親。
    隻是，這樣的席疏，適合那樣的氛圍嗎？
    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經幡已經出現在院子裏了，好在，這一次，他沒有踩到席疏種的草藥。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經幡眼神沉了沉，看著屋裏對他的到來毫無察覺的席疏，他在思索片刻後，還是朝著屋內走去。
    經幡走到門口的時候，席疏才感覺到動靜，一抬頭，突然看到有人，席疏還有些發愣。
    等反應過來是經幡，他就激動地站起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他往前走了幾步，卻又很快停下來了，剛才的高興淡了些，有些忐忑地看著經幡，嘴角動了動，可沒發出什麼聲音，臉上多了些急切。
    他是想讓經幡不要生氣，可不知道怎麼開口，這個問題對於很少跟人打交道的他是一件困難指數很高的事。
    而且，他多少有些沮喪地覺得，說的不好，說不定經幡又和上一次一樣，生氣地走了。
    他就這樣盯著經幡，期盼著經幡先開口。
    可經幡卻沒有開口的意思，隻是打量著席疏，而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看看席疏的小屋子。
    就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就掃遍了，床也是小小的，就一塊木板，上麵鋪著有些陳舊的被單，被子很薄，也很舊，但是幹淨的很。
    最惹人眼的，要屬他的書櫃了，完全就是用木板搭起來的，看上去手法並不怎麼樣。
    凳子和桌子看著隨時都要倒的樣子，經幡毫不懷疑，他一屁股坐下去，真的會出現那不太好看的畫麵。他也沒興趣去坐別人的床，倒是對書櫃比較感興趣。
    席疏一直盯著經幡，看著他朝他最寶貝的書櫃走去，臉上的表情有些變了，動作也變快了，一下子就串到經幡前麵，看他的樣子也充滿防備。
    雖然沒說話，不過他這樣子，明顯是要守護他的書櫃。
    經幡倒是也不生氣，如他所願，停了下來。
    看了眼他身後，才緩緩開口，“不能看？”
    他這麼一說，席疏眼裏的防備就淡了些，審視般地盯著經幡。
    剛才經幡突然過去，他反射性地覺得，經幡是要對他的寶貝做什麼。
    一來是經幡有前科，二來以前席瑜璃也做過這種事，再有就是，席疏他自己對這些書還有外麵的草都太寶貝了，有些草木皆兵。
    經幡任由他盯著，也不著急，他本身也不是急性子，也挺喜歡席疏這安安靜靜做什麼都好像慢一拍的性格。
    確定經幡應該就隻是想看看書，不是要做壞事，席疏才讓路，臉色有些微紅，偷偷看著經幡，小聲地說了聲，“對不起。”
    一旦相信了經幡，席疏就不再戒備了，就連經幡已經拿起了他的書，他也不緊張了。
    看到經幡翻看手裏的書，席疏眼睛亮了幾分。
    經幡一連看了幾本，從最上層到最下層。
    那些都是席疏的手操本，字體多少有些不一樣。
    而且，本子的紙張質量，還有筆的材料似乎也不一樣。
    可以看的出來，席疏的字越寫越好看，用的材料也是越來越好。
    “幾歲開始的？”
    經幡瀏覽得很快，他主要又不是看內容，那些內容他也看不懂。
    席疏是等著經幡跟他交流書裏麵的內容的，雖然經幡看的快，不像是認真看書的樣子，不過在他看來，經幡會看他的書，應該是對喜歡看，而且還看了這麼多。
    突然被問了無關的問題，席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思考了下，還是搖搖頭，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多少歲，這些都沒人教他。
    所以，他去找駱雅曦或者去攤主那裏的時間都不是固定的。
    經幡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看這些字的經幡，肯定也是過了很多輪，那時候席疏還小，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席疏最開始的字，應該是模擬著寫的，有些散，看上去跟剛學會寫字的小孩一樣。
    不過，這個時代，很多人都是不會去手寫的，久而久之，字寫的好的沒幾個，當然，也不會有人關注這個。
    經幡自己平時也不會手寫，但因為家裏的緣故，偶爾還是會鍛煉一些書法，是用古該婭星球的毛筆寫的，不僅僅是為了練字，而是為了磨煉他的品性。（蘭）莫裏森家族最開始是古該婭星球的華夏國人，這是祖先留下來的傳統，但現在還一直傳承著。
    放下書，經幡看了眼外麵的草圃，又問道，“上次踩壞的是什麼？”
    問這個的時候，經幡的語氣有些不太正常，主要是他想到了自己那天的反應。
    席疏自然是沒意識到的，聽經幡問起，席疏就又想起了他的那兩棵草，這會兒心情已經平靜了，隻是覺得有點可惜，“是黃精草，很難養活的，我總共隻有幾顆。”
    提到他的寶貝，席疏說話明顯順暢了不少，“不過，其他的幾顆都長得很好，等它長大了，我配成藥送給你。”
    一轉眼，席疏就開心了。
    他那天不是小氣，是心疼。
    他對人表達歉意的方式就是送他配好的藥，對駱雅曦也是如此。
    經幡倒是興趣不太大，又轉移了話題，“第一次，你怎麼做到……讓我暈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