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宇函在對年曉的事情上，是很執著的。他打不通年曉的電話，於是直接找到段靈一的辦公室去了。往他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坐，翹著二郎腿，“聽說年曉出國了？”
    “有事快說，我很忙。”段靈一冷漠道。
    付宇函冷笑，“他出國你會不跟著去？”
    “你到底想問什麼？”段靈一不耐煩地將視線從電腦上移開。
    付宇函那表情恨不得上房揭瓦，“年曉到底在哪！”
    “他出國了。”段靈一打發道。
    “去哪國了？什麼時候去的？去幹嘛了？什麼時候回來？他就自己去的？就他那小膽子，細的跟螞蟻的腰似的，他會自己一個人去？”付宇函機關炮一樣噴出一大堆問題。
    段靈一眉頭一皺，“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沒完！怎麼，我好哥們兒聯係補上了，我還不能問了。我告訴你，再不告訴我他在哪，我就報警！”付宇函不依不饒。
    段靈一頭疼得按了按太陽穴，恰好有電話打進來，段靈一看了眼手機屏幕就接起來，“你們家神經病在我這兒，趕緊過來領走。”
    電話另一端的元子恒笑了笑，“他也不過是擔心年曉，倆人的關係你也不是不知道。到底把人藏哪了，你還是給他歌交代，不然我也拉不回去。”
    段靈一氣笑了，“你的人你還拉不走，不都跟你們說了年曉出國了。”
    元子恒淡笑，“我說兄弟，別人不知道年曉出沒出國，我還能不知道嘛。”
    段靈一抿嘴，“橫著你是告訴付宇函了，他才能這麼堅定不移死皮賴臉得賴在我這兒的是吧。”
    元子恒的語氣又有些嚴肅起來，“靈一，別怪哥們兒多管閑事，你對年曉現在的感情，你覺得正常嘛。”
    “你想說什麼？”段靈一表情黯淡。
    “我不是非要指責什麼，可是靈一，愛一個人，你要給予與愛同等的尊重與信任，把他當一個和自己相同的人一樣去愛，而不是自己的所有物。我明白你心裏那種不安，可兩人在一起，這些情緒都是必須要麵對的。就算你把他藏起來，永遠隻能對著你一個人，就算如此，你難道就不怕這麼做，終究還是會失去他的心嗎？”
    段靈一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他難得地對元子恒說了狠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也不用這麼道貌岸然地開導我。日子過得怎麼樣，我們自己心裏清楚，不用別人指手畫腳。現在立刻把你家這瘋子帶走，不然我就讓保安把他攆出去。”
    元子恒也有些急了，“段靈一！怎麼愛一個人我也沒資格教你，隻是你對年曉的感情這麼不知不覺上升到這種局麵，你自己難道沒意識到嗎！這已經是一種傷害了！”
    段靈一掛掉電話，陰雲密布地看向付宇函。
    付宇函從沙發上站起來，聳聳肩，“得了，我也別賴在這兒了。反正我是會找到年曉的，你把他藏起來，也藏不了多久。別怪我去和年曉的父母說，到了那一步，你再想留住他，都難！”
    段靈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攥著拳頭放在身側，讓自己不要爆發出來，直到付宇函離開，他才泄氣一般坐在椅子上。
    被付宇函這麼一攪合，段靈一是一點兒工作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是怎麼了，當初不是堅定不移地把年曉關在了家裏，為什麼被別人質疑兩句，就開始動搖？難道這樣的做法真的行不通？可是年曉也並未拒絕，反而很配合。這也是讓段靈一最為意外的一點。
    年曉的內心裏，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他真的對自己毫無保留地包容嗎？段靈一開始心慌，他又不敢肯定了。原本打算，就算年曉恨自己，也要把他綁在身邊。而現在，他開始恐懼年曉仇視自己的眼神。如果最後年曉不再愛自己了，那他該以什麼方式呆在他身邊？
    段靈一越想越覺得呼吸困難，喉嚨都被紮死了一樣。他拿起手機，衝出辦公室，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到停車場，開車離開。
    元子恒坐鎮的總會，被裝潢得極其華麗，像座驕傲皇室的宮殿。他的品味和付宇函愛花哨的審美結合到一起後，似乎萌發出了相當絢爛的思維曲線。用他自己一句肉麻的話來說，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元子恒沒想到段靈一掛了電話後會直接來找他。臉上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他給段靈一倒了一小威士忌，放了幾塊冰，遞過去。
    段靈一淺淺地喝了一口，麵上靜如止水。
    兩人靜靜地坐了會兒，元子恒對他過來這裏的事，有些摸不著頭腦。來了之後也不說話，就往那裏一坐算是什麼意思，有點兒嚇人啊。
    元子恒清了清喉嚨，試探道，“兄弟，突然過來，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段靈一仰頭，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有種放手一搏的釋然。
    “有件事想麻煩你幫我。”
    看段靈一不同尋常嚴肅的表情，元子恒也不自覺認真起來。兩個男人促膝長談了一整天，直到深夜。
    聊到最後，元子恒深深歎口氣，“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段靈一點頭，“很確定。”
    “沒有別的緩和的餘地了嗎，為什麼你在對待感情上，一定要這麼偏激呢。”
    “再不停止，我怕我們彼此都會陷得更深。這估計也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段靈一苦笑。
    元子恒沉思片刻，也的確想不到反駁的話，隻好作罷。
    “那你今晚還回去嗎？”
    段靈一做了決定後，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般，眼底像是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瀾和生機。
    “不了，酒店的套房，借我住幾天。”段靈一聲音平淡地說道。
    元子恒點點頭，沒再勸慰什麼，因為他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
    年曉自己在家，看看書，整理整理屋子，然後開始做晚飯。因為時間突然多出來很多，能夠花點兒心思，給段靈一做點兒好吃的。
    到了傍晚，段靈一還是沒回來，年曉有些著急了，他現在沒有手機，沒辦法聯係到他，也出不去，萬一有什麼事發生，自己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他慌張起來，焦急地在房間裏踱步。
    不一會兒，聽到開門聲，年曉鬆口氣，連忙跑到玄關，想著段靈一回來了，去迎接他。可是開門的，卻不是段靈一。
    “年曉！我擦，你真的在這兒，段靈一居然把你關在家了，我真服了。你沒事吧。”付宇函進來就拽著年曉，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你瞧瞧你這小身板，又瘦了吧，氣色也不好。”
    年曉蒙了，他喃喃問道，“你，你怎麼來了。你怎麼進來的？”
    “什麼我怎麼進來的，我當然就是走進來了。元子恒在樓下停車，待會兒就上來了。”付宇函說著就往屋裏走。
    年曉有點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段靈一，告訴你的？”
    付宇函扶額，“不然呢，他本來告訴我你出國了。我還懷疑，你怎麼可能出國也不打聲招呼。要不是穆白跟我說聯係不上你，我也打不通你電話，後來我鬧到段靈一公司去，可這都沒讓他鬆口說你就在這兒。也不知道最後他自己為什麼就想開了，就讓我和元子恒過來了。對了年曉，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強迫你做什麼？”
    年曉愣愣地搖頭，“沒有，我很好。我沒什麼事。”
    “還沒什麼事呢，你可是被強製關起來了，段靈一這是犯法的。”付宇函強調說。
    “嗯，可是，他並沒有做傷害我的事。我除了不能出去，不能打電話之外，和平時也沒有什麼不同。”年曉說。
    “你可真行，這你都能容忍，你也太好欺負了。我看段靈一就是看你好欺負，才為所欲為的。”付宇函憤憤不平。
    “他也是有苦衷，你別那麼說他。”年曉淡淡道。
    付宇函咋舌，“你真是被他洗腦了，橫著你還覺得被關起來很好？”
    “他不會一直這麼關著我的，他隻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有些不安。這是太害怕失去我的表現。”年曉正經道。
    付宇函嘴角抽搐，“我看不止段靈一腦子有問題，你腦子也快有問題了。”
    “少說兩句吧你。”元子恒打開門走進來，就聽見付宇函在那裏咋呼，他在屋子裏看了一圈，又看到桌子上的飯菜，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年曉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小心翼翼問道，“那個，段靈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