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曉和穆白去吃飯，穆白選了一家安靜的餐館，兩人進了包間，點了幾道菜，慢慢悠悠地吃著。
    年曉很安靜地吃飯，盡量不和穆白有眼神接觸。他在緊張的時候就容易閃避別人的視線，而且還躲得很明顯，八成都會讓對方發現。
    服務員走進來上菜，眼睛偷偷瞄穆白，臉頰微紅著，嬌滴滴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走出去了。
    穆白不以為然，把新上的菜放得離年曉近了些。
    “嚐嚐這道，和你做的豆腐味道有點兒像。我上次吃完你做的菜，吃過他家的之後，就一直想帶你來吃。”
    年曉嚐了一口，“挺好吃的。”
    穆白笑了，“是吧。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做得更好吃一些。”
    年曉沉默，咬著筷子。
    “不過是吃個飯，別這麼緊張。”
    年曉點頭，小口喝了口水。
    “你和我單獨出來，很不自在嗎？”穆白問。
    “不是，我沒有不自在。菜很好吃。”年曉說。
    “今天那個小明星，看起來很難搞的樣子，沒為難你吧？”
    年曉淡淡說，“沒怎麼為難我。”
    “你今天攝影的樣子，其實我後來偷偷溜進來看了。”穆白神秘地說，“看起來很專業，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申請，讓你拍我了。”
    “我？我還不行的，我的技術，還沒那麼好。而且裏尼老師，還不會讓我接那麼重要的活。工作室裏，也有很多，資曆比我多的人在。”年曉說。
    “沒關係，機會總會有的。”穆白耐心道。
    不鹹不淡的談話，整頓飯倒還吃得不冷清。穆白突然笑著提到，他們第一次見麵的那會兒。付宇函說他是新一代男神，讓年曉多瞻仰瞻仰。那個時候年曉就像現在這樣，對話也是小心翼翼的，眼神也不敢交彙。
    “所以在你心裏，我對你來說還是個陌生人，是嗎？”穆白問。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年曉錯愕道，“我的性格，就這樣。”
    穆白輕笑兩聲，“我知道。我隻是在想，怎麼才能讓你和我熟絡起來。”
    “你為什麼，想和我熟絡起來？”年曉不解。
    “沒為什麼，喜歡和你聊天，覺得舒服。”穆白聳聳肩，“我在這個圈子裏呆得挺久了。以前沒名氣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給我臉色看。現在出名了，原先那些唾棄我不屑我的人，現在又反過來巴結我。讓我覺得惡心。這些名利世俗的東西，我已經看透了。在這個圈子裏，朋友兩個字，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無非是酒肉朋友。在你風光無限的時候圍在你身邊，在你無名無利的時候，落井下石。”
    年曉靜靜聽著他說。
    “我在付宇函的店裏打工的時候，碰到過一個富婆，說要包養我。把我叫到包間裏，三大捆錢砸到我麵前，隻要我點個頭。當時我真的沒什麼錢，房子都是和別人合租的。如果我點頭，肯定會輕鬆不少。可是我沒有。後來付宇函把我拖出來，直接叫那個富婆滾，衝著我喊讓我爭氣點，說我沒答應，是對的。我那個時候，挺感謝他的。我雖然當時沒答應，內心卻是動搖的，付宇函的肯定，讓我下定決心，絕對不向生活低頭。”穆白平淡地說著，仿佛這些故事不是在說他自己。“後來，我在付宇函的店裏看見了你。不怕你生氣，說實話，一開始，我對你的印象，並不是很好。我以為你是那種，被段靈一這樣的大老板包養的小白臉。”
    年曉默默想到，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第一次見到穆白的那天，他看自己的眼神特別奇怪，有點兒充斥著敵意。
    “年曉，你和段靈一，是真的在一起了是嗎？”穆白問。
    年曉頓住幾秒，“嗯，是。”
    “那還真是我錯怪你了。我為我以前的態度，向你道歉。”穆白說。
    年曉當然不會介意，忙說沒關係。
    “我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挺容易，被誤會的。”年曉老實說道。
    穆白低笑著附和，“的確，你這麼白白淨淨，身板又嬌笑，唯唯諾諾的，的確容易讓人瞎想。”
    年曉微微蹙眉，“我這樣，其實也，還好吧。我最近已經，開始健身了。”
    “你？去健身？一個人去？”穆白緊張。
    “和，和段靈一一起。”
    “哦，那還好。我真怕啊，你這樣兒的，已進到男更衣室，就會被吃了。”穆白說，“健身房這種地方，到處都是如狼似虎的男人。可得小心。”
    “可我，也是男人啊。哪有那麼多男人，對男人感興趣。”年曉爭辯。
    “你還別說，去健身房的男人，大都是隻對男人感興趣的。”穆白認真道，“況且你這樣的，就算是直的，也很容易被你掰彎。看著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哪有。”年曉居然嘟了嘟嘴，“等我努力健身，就不會像這樣瘦巴巴的了。”他說著，又夾了一塊肉，努力吃著。
    穆白淺笑，“慢點兒吃，別撐著自己。我知道你已經飽了，就別勉強自己吃了，再把胃搞壞就不值得了。”
    “沒關係，每次吃飽了，我就再多吃一口，積少成多嘛。”年曉說著，還是啃完了碗裏的排骨，撐的直喘氣。
    穆白覺得他的樣子實在太可愛，“現在吃飽了？”
    “嗯，真的再也，吃不下了。”年曉擺手。
    “那就起來，我開車帶你兜兜風，順便溜溜食，免得積食。”穆白說。
    兩人慢慢往外走。
    今天白天的時候，段靈一本來是很忙的，自從許華走了，年曉又不在之後，他手頭的確有不少事情得處理。不過好在秘書科的人各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基本上還頂得住。
    到了下午，段靈一剛開完會，秘書科的王莉安排了一個飯局，問他是否能參加。
    段靈一看了眼時間，晚飯他通常是和年曉吃的，所以想拒絕。恰好又收到年曉的信息，說工作結束後，會和朋友一起吃個飯再回去。那就索性去吧，省得回家年曉還要給他做飯。
    飯局是王莉特意安排的，和歐陽集團的副總一起吃飯。最近手頭的項目的確遇到些瓶頸，如果能讓這位副總協力，的確會好辦許多。不過段靈一沒太期待，畢竟他和歐陽家的合作，也沒有多密切。
    到底還是去了，在一家幹幹淨淨的小館子，但是段靈一知道，這家餐館的老板，是廚師領域的泰山北鬥，退休之後開了這家館子，每個晚上就接10桌客人，每天的菜單也是當日定好，由客人自選。很難定位。
    沒想到王莉居然訂到了這裏。段靈一覺得，就算事情沒有談妥，能在這裏吃頓飯，也是好的。於是和王莉早早過去，坐到包間裏喝了幾口茶的工夫，歐陽集團的副總就來了。
    “你？”段靈一皺眉。
    “怎麼，這麼不想看到我？”歐陽晴不客氣地走進去，自然而然地坐到段靈一身邊。
    “你是歐陽集團的副總？”段靈一挑眉。
    “怎麼，我不夠資格做副總嗎？”歐陽晴反問。
    段靈一冷笑，“看來歐陽老爺子手裏，也是沒什麼人可用了。”
    “哼，段靈一，你別以為冷嘲熱諷就能氣走我。我今天打定主意，是要和你吃頓飯的。今天我既然來了，那什麼事情，都影響不了我。”
    “那挺好，希望你有個好胃口。王秘書，讓他們下單吧。”段靈一說，“我已經點好菜了，歐陽副總，需要再看眼菜單加點兒什麼嗎？”
    “不用，聽你的吧，論吃，你比我在行。”歐陽晴說，“聽說，你最近和我哥走得很近？”
    段靈一嘴角扯開一絲笑，“哪裏的話，我們段家和歐陽家本來就是世交，我們的關係自然就很好。”
    “段靈一，你和我打什麼啞謎。你對我家是什麼態度，我會不清楚嗎？要照你這麼說，為什麼你和我哥關係好，卻唯獨和我關係不好。”歐陽晴追問。
    段靈一不慌不忙，“歐陽小姐平時那麼多人約，業務繁忙得很，哪輪得到我。”
    “胡說，我前段時間還特意打電話給你的秘書，約你的晚餐。你秘書說你晚上6點準時下班，絕對不應酬。到底是誰比誰忙？今天我用副總的身份和你秘書約才約上，段靈一，你是不是在故意躲著我？”
    “哦，那就是歐陽小姐誤會了。我每天準時下班的確是為了趕緊回家，因為我媳婦在等我吃完飯。今天正巧他在外麵也有事，我才難得抽出時間來應酬。”段靈一說。
    歐陽晴冷笑，“是嘛。那好，也算我今天撞上了。那今天咱們就好好聊聊，把先前的誤會全都解開。”
    段靈一笑容無懈可擊，“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