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過後的第一堂攝影課，年曉的作品，直接被攝影導師當成了標杆掛到了牆上。
    “如果你們誰，能像年曉這樣，進步這麼快，那我也會給你們安排實習的。”導師振振有詞地說道。
    “您，您是說，我可以去實習了？”年曉欣喜道。
    導師點點頭，“當然，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這位攝影師是我的一個老朋友了，在圈子裏也小有名氣，專門拍攝人物的。年曉，你在拍攝人物這方麵有些弱，給他當助手，能學到不少東西。”
    “好的，我知道了。實習從什麼時候開始？”年曉問。
    “嗯，大概1個小時後吧。來，這是他的聯係方式，和見麵的地點，你拿好哈。”導師把一張紙塞給年曉。
    “啊？1個小時後？”年曉低頭看紙上的地址，這根本就是城市的另一頭啊。他得趕緊出發了。“那，那我先走了，老師再見。”
    年曉慌慌張張地背上所有東西，坐上了去S市東邊的影視拍攝中心。
    當年曉實習導師的攝影師，叫裏尼，男，39歲，是個不可救藥的完美主義者。聽說了年曉要去當他的住手，其他人都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心想這導師也太狠了，為啥給年曉派去當那個大魔王的助手，年曉應該會被整的很慘吧。
    等年曉氣喘籲籲地到達拍攝現場，他差一點兒就遲到了。攝影棚裏很多人，他有些怯生生地往裏走。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的事，年曉的闖入並沒有給這裏造成任何的影響。
    直到年曉鼓起勇氣，詢問一個正在處理道具的工作人員，“請問，裏尼老師是哪位？”
    那名工作人員納悶地看著他，“你是？”
    “哦，我是今天來當裏尼老師助手的，我叫年曉。”年曉自我介紹道。
    工作人員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下年曉，伸手指了指站在布景邊緣端著相機在試光的那個人，“那位就是了。”
    “哦，謝謝。”年曉走過去，“裏尼老師，您好，我是年曉，是來給您做助手的，請多多指教。”
    裏尼專心致誌地端著相機注視前方，像是沒有聽到年曉說話一樣。
    年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隻得呆愣愣地站在那裏。
    等裏尼試完光，視線離開相機，轉到年曉身上，他略顯嚴肅的表情變得有些憤怒，“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麼，當我的助手就站在這裏嗎？去拿我的相機包，要換鏡頭了。還有把你背著的東西找個地方放，別礙手礙腳的。”
    裏尼的語氣並沒有多生氣，可嚴肅又低沉的聲線讓人不由得緊張起來，周圍的氣壓都下降了幾度。
    年曉連忙照辦，把鏡頭包背過來。這麼一個鏡頭包，裏麵放了3、4個鏡頭，重量很不一般，年曉背起來還是很吃力的。
    拍攝很快開始進行，模特和所有工作人員一應到位。裏尼的效率和拍攝速度是非常專業的，一旦進入拍攝就會異常專注。
    到了下一個場景，又要換鏡頭了。
    裏尼突然怒吼，“鏡頭！那個背著鏡頭的，你愣著做什麼！到下個場景了，就要換鏡頭，你傻了嗎啊？”
    年曉慌忙走過去，他真的不知道該換哪個鏡頭，鏡頭包裏的鏡頭，他隻認識一個。因此隻好把整個包都背過去，讓裏尼自己挑。
    裏尼沒好氣地把鏡頭拿出來裝上，“你的導師沒教過你，什麼樣的場景要用什麼鏡頭嗎？鏡頭都認不全，就讓你出來了？！我這裏不需要你這樣半吊子的人！”
    在場所有人都不敢說話，氣氛冷得能把人凍僵，年曉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這麼窘迫過。他一直是學校的好學生，成績優異，名列前茅。是不可能因為知識不足的原因被指責的，可是此刻，他卻因為認不全鏡頭的用處而被說是個半吊子。
    年曉咬著牙關，低垂著雙眼，心中有不甘和委屈，不過他不會在這裏認輸，更不會顯出軟弱的樣子。這裏不會有人同情他，他必須靠自己證明，自己並不是半吊子，是很優秀的人。
    年曉背著鏡頭包，站了一個下午，為了避免裏尼再說自己動作慢，他連喝口水的時間都不想浪費。
    等下午的拍攝結束，年曉覺得整個肩膀都有些酸疼了，喉嚨也幹得厲害。
    “你，就是你，新來的那個。”一個工作人員喊道，“拍攝已經結束了，你把裏尼老師的所有東西都搬回他的工作室吧。我們還要留下來清理現場。這是地址。”
    年曉有些傻眼，裏尼拍攝的時候喜歡用自己用慣的燈光道具，因此除了攝影器材之外，加上燈光道具等大大小小的箱包，總共得有10件。
    這些全要他一個人抬回去？
    年曉叫了一輛出租車，好在大件的箱子隻有兩個，所有東西一輛車倒是放下了。年曉光把這些行李搬上車，就花了15分鍾。在折騰到工作室，把所有東西都搬進去再出來，已經是晚上了。
    剛忙完，又有電話打進來。
    “喂，年曉吧，我是攝影棚這邊兒的，裏尼老師讓你把今天拍攝的片子拷回去。你什麼時候到？”
    年曉腦門一熱，趕緊在路邊又攔了一輛出租車，殺回了攝影棚。
    裏尼的拍片量真的非常大，幾十個GB的照片，拷了一個多小時。今晚把所有的照片拿回去，還需要挑選出能用的，以及需要修片，做後期的。
    估計是要熬夜了。
    等年曉回家，已經晚上9點多了。他一到家，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先把電腦拿出來，開始整理今天的照片。
    段靈一從沙發上起來走過去，“回來了之後也不和我打個招呼，怎麼這麼晚回來？”
    “我現在開始給裏尼老師做助手了。他安排了不少工作給我，得趕緊做完，明天就要交回去了。”年曉眼睛一刻都不敢離開屏幕。
    段靈一看了他一會兒，也不好打擾他。畢竟，是自己提議讓他去上攝影課了。要是他坦白，年曉上了攝影課之後實在有點兒冷落自己，那多沒麵子。是男人這時候就需要忍住。
    “做他的助手，要做多久？”段靈一問。
    年曉想了下，“大概，一個多月吧。”
    段靈一心中鬱悶，不過也隻好嗯了一聲，“那你別忙得太晚，早點兒休息。”
    “知道了。”年曉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上一張張的照片。
    不得不說，裏尼拍出來的照片，就是有種超絕的美感，模特的沒自然不必說，而裏尼拍出來的，是外表之上，內在散發出的美。把模特本身的氣質和特性得抒發得酣暢淋漓。
    雖然他在為人處事上時刻脾氣暴躁的暴君，但照片拍出來卻像個慈愛的聖母。年曉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很奇妙。
    段靈一半夜起來喝水，發現年曉居然還坐在電腦前，不過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還睡得挺香，呼吸沉沉的。
    段靈一也是沒轍，認命地把年曉從椅子上抱起來，還得輕手輕腳，小心地不吵醒他。剛才沒發現，現在抱起來後才發現，年曉的肩膀到脖子根的部位，一片皮膚都發紅了。
    段靈一蹙眉，這是怎麼回事。
    把年曉放在床上，小心地撩開他的衣服，看起來像是被勒出來的。
    段靈一胸口有些發悶，年曉皮膚白，稍微紅一點兒就看起特別紅，更別說現在了，根本就是整個腫起來了。他是背了什麼重物，還是被人給弄得，段靈一無法得知。但是這肩膀上的紅腫，絕對不正常。不過這個時候不能隨便插手，除非年曉主動要求，否則他不能想當然地去幫他。不然是對他的不尊重，是不信任他能自己處理。有火氣，也就是好往肚子裏咽。
    段靈一去盥洗室那了毛巾，把毛巾浸在熱水裏，溫溫熱熱地幫年曉推按著肩膀。
    年曉眼睛動了一下，緩緩睜開。
    段靈一輕聲說，“接著睡吧，我幫你熱敷一下，不然明天會很疼。”
    年曉昏昏沉沉地應了一聲，又把眼睛閉上。
    段靈一幫年曉熱敷了1個多小時，自己才躺回床上。
    第二天，裏尼仍然有拍攝安排，年曉一大早就去了拍攝現場，和工作人員一起安排道具，布置現場。
    有個工作人員年曉昨天見過，那人過來主動和年曉打招呼，“昨天累壞了吧，看你瘦瘦巴巴的，沒想到也挺能幹的。聽裏尼老師說，你早上就把昨天的照片送到工作室去了？他雖然嘴上沒說，不過心裏肯定讚賞你了。那些照片本來就不是一個晚上就能挑完的，人家要的也不是那麼急。你很有意誌力，我看好你。以後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叫我小五就行了。我做裏尼老師的助手，已經2年了，算是在他身邊最久的了。”
    “你好。”年曉很開心，覺得自己得到了認可。微笑的滿足，帶來不少安心。覺得很感謝小五。
    裏尼來了，看到年曉，叫他過去。
    “昨天讓你挑的照片，你晚上試著修幾張出來吧。”裏尼說。
    “好的，沒問題。”年曉立刻應聲。
    接下來的拍攝就要開始了，模特也準時到場。
    “年曉？”
    聽到熟悉的聲音，年曉轉過頭，果然是穆白。穿著一身休閑的便裝，臉上沒有任何妝容，卻也好像有層光環籠罩一樣引人注目。
    “怎麼，你們認識？”裏尼波瀾不驚的臉上總算有了些變化。
    “嗯，是朋友。”穆白說。
    “裏尼老師，您怎麼忘了，年曉就是和穆白一起拍過段氏品牌廣告的那個人啊。前段時間還一度成為話題呢。”穆白的助理在一旁說，她是認識年曉的。
    裏尼顯然有些吃驚，看了年曉一眼，終究沒說什麼。
    “那我先去換衣服了，年曉，過會兒見。”穆白和助理朝化妝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