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段靈一開車帶年曉去宣傳片的拍攝地影棚。
    年曉顯得精神頭很大，心情很好的樣子。
    段靈一淡笑著看他，有種莫名的，帶孩子去遊樂場的父親似的。
    “怎麼這麼開心，很期待嗎？”段靈一問。
    年曉用力點頭，“嗯，我還沒去過拍攝現場呢。”
    “你不是當過一次模特嗎。”段靈一好笑地說。
    “當過是擋過，不過沒有實感，總覺得像夢一樣，一點兒不真實。”
    段靈一溫柔地笑，“你積極性很高是好事，不過可別忘了今天你是以我助理的身份來的，有工作的時候可得好好聽話。”
    “知道了。”年曉想起來了，今天是和段靈一來檢查現場拍攝效果的。
    到了拍攝現場，影棚的地理位置位於城市邊緣的地方，這裏有一大片影視文化基地，專門外租場地給製作拍攝團隊。
    段靈一帶著年曉走進去，拍攝還未開始，工作人員正抓緊時間準備著，調試現場的燈光，布景。有工作人員看到段靈一走進來了，立刻過來引路，將他引到攝影師的休息室去和團隊打招呼。
    休息室門打開，年曉跟在段靈一後麵，結果屋子裏居然坐著自己的熟人。
    “年曉，真是好久不見了！”
    “Tiffany！”
    Tiffany豪爽地和年曉打招呼，還是一如既往的幹練氣場。
    和Tiffany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年曉驚訝道，“今天，你是攝影師？”
    Tiffany笑著點頭，“當然了，我特意讓段總別告訴你，要給你個驚喜。”
    “我都不知道你回國了。”的確是驚喜，年曉現在還有些沒能消化的樣子。
    “這次宣傳片意義重大，整個段氏集團都非常重視，段總信任我的實力，那我自然應當鞠躬盡瘁了。”Tiffany笑著說。
    段靈一淺笑，“既然如此，我就坐等你拍出來的成品了。”
    Tiffany故意愁眉苦臉，“年曉，你看段總，每次都這麼笑眯眯地，實則說出話來，能讓人壓力大到想發瘋。你快管管他吧，讓他別有事沒事，就給人壓力。”
    段靈一不客氣道，“我們家年曉當然是向著我，你找他訴苦也沒用，況且沒有壓力哪來的動力，我這是在幫你達到更好的發揮。”
    Tiffany受不了地指著段靈一對年曉說，“你看看他，話說道這份上，給我壓力，我到最後還得謝謝他。要是拍得好，不是我的技術好，而是他給的壓力讓我發揮好了。可真是，這錢賺得不容易啊。”
    幾個人正在一起說話，這時有人敲門，Tiffany的助理去開門。
    “這次拍攝的模特來打招呼了，讓他進來麼？”
    Tiffany點點頭，“讓他進來吧。”
    門大敞開，走進一位個頭很高的男生，長得很搶眼，就是眉眼間的樣子，像是生氣的臉，視線很淩厲。
    沒想到這又是年曉的一個熟人。
    “你？”這人比年曉的反應還大，直接脫口而出。
    年曉有些尷尬地彎彎嘴角，“你好。”
    進來的這位，正是那晚去付宇函餐吧見到的穆白。他是做模特的？年曉不禁在心裏想。
    段靈一不動聲色地蹙眉，眼睛盯著正目不轉睛看向年曉的穆白。
    穆白也發覺自己的反應可能過大了，重新調整了狀態，回到他來這屋的目的。
    “您好，我是今天的模特，穆白，Tiffany老師，我很早以前就對您的攝影作品非常的仰慕了。今天能有機會和您合作，是我的榮幸，希望稍後的工作，我們能愉快進行。如果我有什麼不足，請不要客氣，盡管提出來，我會全力配合。”
    沒想到穆白雖然長相給人挺不好接觸，孤傲不屑的感覺，實則卻挺誠懇謙虛的。能看出來他真的對Tiffany很尊敬，他這樣的大個子，卻擺出畢恭畢敬的樣子，看起來還有些可愛。
    Tiffany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輕鬆地說，“放心，我看過你的作品，很適合這次主題。你個人的感覺和悟性也很好，隻要進入狀態，會很順利的。”
    Tiffany看了看年曉，又看了看他，“你們兩個，認識？”
    穆白怪自己剛才的反應太大，現在隻得老實承認，“見過一次麵，是我打工的餐吧老板的朋友。”
    Tiffany點頭，“那還真是有緣。對了，你知道不，年曉也擋過我的模特，你要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和年曉商量。”
    穆白的雙眼放大，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年曉趕緊擺手，“不行不行，我不是專業的，根本幫不上忙的。”
    “您是說，他擋過您的模特？”穆白又問了一遍，想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Tiffany自豪道，“當然，就是我前兩年的作品，強調人與自然為主題的。是在紐約的紅木林裏拍攝的。”
    這回穆白的表情就不僅僅是驚訝了，而是驚悚，“那個，那個在樹林裏的男孩，是他？”
    穆白的反問句太過明顯，Tiffany聽了都笑出聲來，“怎麼？太不像嗎？”
    穆白完全說不出話來了，豈止是不像，完全是兩個人。
    照片裏的那個少年，超凡脫俗，氣質透明得像是一股仙氣，降落到森林中，與林間的雲霧想融合，充滿震撼。當時穆白看到那副作品時，整個人都處在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可是讓他相信，此刻站在他麵前的年曉，這個除了皮膚有些白，身材幹瘦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年曉，就是照片裏的主人翁，他實在難以接受。
    其實，在Tiffany的作品中，穆白最喜歡的，就是那張站在林間的少年的照片了。自己看過一次之後，本來還想再看一次。可是再去看展覽時，據說整套作品都被一個很有勢力的人買斷了。當得知之後可能再也看不到這張照片時，他還著實傷心可惜了一陣呢。
    結果年曉居然就是照片裏的少年。穆白隻覺得自己似乎被自己所喜歡的事物背叛了一樣，情緒異常低落。
    年曉有些鬱悶，就算自己不是專業模特，但是這麼直白質疑他的人，他還真是頭次遇見。自己也沒有這麼差吧。
    穆白向Tiffany點了點頭，轉身，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Tiffany不禁有些擔心，“他沒事吧？”這麼消極，不會影響待會兒的拍攝吧。
    “要是他不行，立刻換一個也無所謂。”段靈一語氣裏摻雜著不滿。打從那次第一眼看到穆白，段靈一就對他沒好感。此次不知道這方案是誰定的，居然找他當模特。要是自己提前知道，絕對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段靈一在心裏歎口氣，也是因為他要求這次概念宣傳片拍攝，不要借助明星或大牌造勢。就單純地體現品牌本身，最純粹的概念是最好的。所以才交代製片公司，可以大膽啟用新人，隻要形象和氣質附和要求就行。段氏，已經是知名品牌，不需要明星來提高知名度。
    Tiffany要開始做拍攝準備，年曉就和段靈一從休息室走出來。
    製片方正好也來了人，看到段靈一在，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就開始攀談。
    年曉百無聊賴，在攝影棚裏走來走去。Tiffany正在側光，他就在一旁靜靜地看。
    Tiffany的助手和年曉認識，以前就覺得年曉很可愛，給他拿過來好多零食。
    穆白試裝完出來，臉上化著精致的妝，頭發也做了造型，儼然已經進入了拍攝狀態。
    趁Tiffany還沒調好光，穆白裝作不經意地，站到年曉身邊。一句話不說，隻是埋頭打量他。
    年曉都被他盯得心裏發毛。
    “怎，怎麼了？”年曉小心地問。
    穆白撇撇嘴，“你真的是站在林間的少年裏的那個模特？”
    有必要重複問這麼多遍嗎？！
    “嗯……怎麼了？”
    穆白歎口氣，“沒什麼，隻是覺得Tiffnay的拍攝技術實在太好了，用這麼普通毫無特點的人當模特，都能完成那麼棒的作品。”他心裏覺得，肯定是因為段靈一的關係，年曉才得到機會當Tiffany作品裏的模特的。
    說完他走進布景裏，開始拍攝。
    年曉愣住，才反應過來他實在埋汰自己。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好歹他為了那次拍攝，也學習了很多，做了努力的。
    不得不說，索然穆白臉長得凶了些，嘴巴毒了些，但拍起照來，那叫一個帥。閃光燈不停地閃啊閃，穆白不斷的變換姿勢，眼神，連Tiffany都不斷地按著快門。整個拍攝進行地異常流暢。
    年曉也不得不讚歎，原來這就是專業模特的功底。
    “很好，可以換下一組服裝了。照這個狀態，咱們今天很快就能結束了。”Tiffany開心說道。
    穆白也覺得自己發揮不錯，謙虛地笑著。
    期間段靈一出現過一次，隻是和年曉說了句，他要去和製片方談事情，然他在這裏等，就離開了。
    等穆白換到最後一套衣服。
    Tiffany的助理匆匆跑過來，“剛才來電話，拍最後一組鏡頭的另外一個模特，來不了了，說是出了車禍。”
    “什麼？車禍？”Tiffany驚叫，“早不車禍晚不車禍，非得現在出車禍嗎？就不能等拍完再出車禍，怎麼竟給人添麻煩。”
    Tiffany急得團團轉，她的助理也記得直跺腳。
    等穆白換好衣服走出來，“怎麼了？”
    Tiffany的助理哭喪著臉，“和你拍最後一組鏡頭的模特來不了了，說是路上出了車禍，人已經送醫院了。”
    聽到這裏，穆白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瞬時間，整個影棚的氣氛都凝固了。
    遲疑了幾分鍾，穆白看了眼年曉，對Tiffany說，“你看，他能不能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