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曉的論文和教授討論完論文已經接近晚上了。
    “年曉，你的論文主線沒問題了，架構完善後，把內容填充進去，我覺得你的畢業論文衝個前十絕對有把握。”教授興奮地說。
    “謝謝您。”年曉很慶幸，自己在離開的時間裏，教授沒有放棄自己。麵對流言蜚語，教授像沒事人一樣，態度依舊。
    “對了，差點忘了說，我過兩天要出趟差，是個交流會，得去趟外地。”教授愁眉苦臉地說，“要去兩個星期，兩個星期啊。又不是度假，開個會犯得著兩個星期嗎，一群冥頑不化的老頭，聚在一起。有什麼好交流的。”
    年曉憋笑，剛才教授說一群冥頑不化的老頭子，不是把自己也算上了嗎。
    “所以啊年曉，可能接下來的兩個多星期，我就沒辦法親自指導你的論文了。”教授滿臉惋惜，“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找了我的得意門生來替我的班，他算是你的師兄，已經畢業挺久了。平時沒事，也會和我聯係，最主要的是，他畢業那年的論文也是我指導的，全校第一啊。後來他就出國了，近兩年才回國的。呆會兒他就來了，你們兩個認識一下，這兩周有什麼問題，你就找他吧。”
    當年曉看到教授這位‘得意門生’時，隻覺得似乎已經能看到段靈一咬牙切齒的樣子。
    教授很熱情地招呼他進來，向年曉介紹，“來，年曉，這位就是我剛才和你提到的，我這幾年來最引以為傲的學生，歐陽南，他比你大個4、5歲，你不必拘謹，有什麼事就問他。”
    歐陽南的笑容看起來仍然暖洋洋的，他今天穿了簡單的休閑裝，牛仔褲配一件簡單的襯衫，外表看起來居然和校園裏的大學生沒什麼區別，隻是沉穩幹練地多。
    歐陽南伸出手，緩緩道，“年曉，又見麵了，這幾周還請多多指教。”
    “不，是我要指教才對，師兄。”年曉有些受寵若驚。
    教授是學術界的泰山北鬥，能讓教授這麼賞識的人，一定是很厲害的人物。隻是沒想到，會離自己這麼近。
    教授驚訝，“怎麼，你們認識？”
    歐陽南淡笑，“是啊，見過幾次麵。”
    教授更加開心，“那感情好了，你們不用我引薦了，已經這麼熟悉了，以後相處起來，也就更加容易不是。”
    “是啊教授，您放心吧，我肯定帶好您的學生，爭取再拿一次全校第一。”歐陽南說。
    教授大笑，“那我可就指望你了。年曉是個好孩子，你可別欺負他，我看他比你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歐陽南誇張道，“我可是已經很久沒聽您這麼誇過一個人了，看來我可真得好好地，指導你了。”
    歐陽南最後這幾句話，聽到年曉耳朵裏，有些變味，具體也說不清楚。
    “今天已經很晚了，年曉還要回家，你們互相有個聯係方式，以後方便溝通。”教授邊說邊往外趕人，“我今兒和家裏還約了吃飯，就不陪你們聊了，趕緊走吧。”
    說完，門就砰地被關上。
    歐陽南笑道，“教授還是老樣子，說什麼都那麼直接，一點兒不客氣。”
    年曉有些局促不安，這兩周要和歐陽南接觸，他又該怎麼和段靈一解釋呢。
    時間就是這麼巧合，段靈一的電話打進來。
    “在哪？”段靈一略顯疲憊的聲音。
    “我還在學校。”年曉實話實說。
    “嗯，我已經完事兒了，過去接你。”段靈一說。
    在一旁的歐陽南聽得真切，等年曉掛上電話，他馬上說，“你還有事吧，那我先走了。論文有什麼問題，隨時聯係我。這兩周我正好休假，沒什麼事。”
    “好，謝謝你師兄。”
    “還是叫南哥吧，聽你叫我師兄覺得怪怪的。”歐陽南說，“爺爺出院後經常念叨你，有空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我這周末就去書店看他。”
    歐陽南和年曉一起往校門口走，一路上引得女同學不住得竊竊私語，紛紛在議論，這位帥氣男人到底是誰。歐陽南臉上帶笑，目光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年曉，有人多的時候，還會抬起手臂護在年曉身側，不讓別人撞到他。
    這些小細節，年曉是不會在意的，不過看在段靈一眼裏，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了。
    來校門口接年曉的段靈一，坐在車裏老遠就看到他和歐陽南兩個人肩並肩走出來，氣氛好到連周圍的人都不願靠近打擾。
    段靈一就這麼看著，直接覺得自己的頭，從太陽穴延伸到後腦勺，漲熱得疼。他開門下車，不等年曉過來，大步走到兩人麵前。
    年曉被段靈一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了一跳，“你已經到了？”
    段靈一蹙眉，“怎麼，不想被我撞到你和這小子雙宿雙飛？”
    歐陽南目光一變，笑容隻增不減，“段少氣焰這麼足，是在怪我和年曉站在一起？”
    年曉聽了，知道是段靈一看他倆在一起，又不舒服了，“段靈一，你不要誤會，我們隻是……”
    “我們？年曉，你和他什麼時候可以用‘我們’來稱呼了，你先閉嘴。”段靈一打斷年曉，揚了下頭，邪笑著看歐陽南，“歐陽，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別有事沒事粘著他，你當我說的話是放屁嗎？”
    “段靈一，不許你這麼說！”還未等歐陽南回話，年曉突然提高音量說，“南哥這次來，是為了指導我的論文。你不問原由，就上來發脾氣，我，我不理你了。”年曉轉身就走，不理兩人。
    段靈一愣住，他還沒聽過年曉這麼大聲和自己說過話，而且還是為了袒護別人。他一時半會兒很難適應，看著年曉堅決離開的背影，他也管不了什麼歐陽南了，隻得三兩步追上，拉回車裏。
    歐陽南嘴角揚起一種難測的笑意，他看著段靈一駕車帶年曉離開，喃喃道，“年曉，這是第三次了，你被他從我眼前帶走。以後，再沒有下次。”
    車裏的氣氛詭異，從兩人之間散發出的氣流快要把人凍住。
    段靈一有些煩躁，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方向盤，眼神時不時瞥一眼年曉。年曉專心看窗外的風景，頭也不回，這更讓段靈一焦躁。
    一路開回家，車剛停好，年曉就開了車門下車，一言不發。
    段靈一火氣上頭，猛摔車門，“靠，你鬧什麼脾氣，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到擺臉色給我，是想幹嘛！”
    年曉沉著臉徑直走進樓道，快步往家走。段靈一緊隨其後。年曉掏出鑰匙開門，進了屋隨手就要把門關上，差點撞到段靈一的鼻子。
    段靈一一把將門推開，在身後關上。力道大得整個樓都聽見了。
    進了屋，段靈一直喘氣，“你想怎麼著，我可還沒怎麼著呢，你打算跟我鬧到底是不是？”
    年曉不理他，往屋裏走。段靈一上前揪住他的衣領，“說話啊，啞巴了，你現在當我好欺負？我處處遷就你，所以你覺得能騎到我頭上了！”
    年曉掙紮著。
    段靈一狠狠地點頭，“你想讓我放開是吧，成。”他就這麼揪著年曉的衣領，把他拽到屋裏，走到浴缸邊，打開噴頭。冷水頃刻間灑下來，全澆在年曉頭上。
    年曉打了個冷顫，冷水順著頭頂流下來，衝進他的眼睛和鼻子裏，被水嗆到的年曉劇烈地咳嗽著。
    “你不是跟我鬧脾氣嗎，不想和我說話是吧。行，我就這麼拿水衝著你，什麼時候你開口說話，什麼時候我就鬆手。”段靈一手伸進年曉的頭發裏，把他的頭提起來。
    年曉咳嗽得滿臉通紅，滿臉都是水，他手無力地揮舞著，緊咬著嘴唇，眼睛垂著不看任何地方。從眼睛裏流出來的，不知是淚水還是噴頭灑下來的水。
    段靈一關上噴頭，“抬頭，看著我。”
    年曉把頭扭向一邊。
    “還倔是不是，我讓你看著我！”段靈一大聲到，最後甩下手裏的噴頭，捏著年曉的下巴把他的頭抬起來，強迫他直視自己。
    年曉的確是哭了，委屈的樣子楚楚可憐，這種可憐的樣子裏還夾雜著不服輸的堅持，讓人更覺得心疼。
    段靈一鬆開他，轉身脫掉自己濕透的衣服，隨即狠狠打了個噴嚏，他罵了句髒話，接著說，“大夏天的還能打噴嚏，真是邪了門了。肯定是你在詛咒我。”
    把濕衣服扔在一邊，段靈一打開浴缸的水龍頭，熱水湧出來。等水放好的工夫，段靈一把斜靠在浴缸外的年曉拉起來，“我說你什麼好，每次你都裝可憐給我看，我還每次都不厭其煩，就吃這套。你是不是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兩人都脫光衣服泡進浴缸裏。浴缸買的尺寸恰到好處，剛好能放進兩個人。
    段靈一把年曉的頭躺靠在自己肩上，“哭這麼難看，臉都花了吧。還咬嘴，不說了不許你咬嘴唇的嗎。”他歎氣，“不分青紅早報就生氣，是我不對。但你也得設身處地為我想想吧。看到你倆走在一起，我就渾身不舒服。別不理我了，你好歹給我講講，他為什麼會在你們學校吧。”
    “他是教授以前的學生，教授去出差，找他來給我指導論文。”年曉喃喃道。
    “嗯。那還真是噩耗啊。”段靈一腦袋向後靠在浴缸邊緣。“就不能換個人嗎，非得和他在一起。”
    “教授推薦的，不能換。”
    “就算如此，你今天偏向他說話，也讓我很不舒服。”段靈一說，“你就算生我氣，也該站在我身邊，支持我哄我，回家你想怎麼撒潑都行。但是在外邊兒，尤其是在那個歐陽麵前，你必須要站在我這邊。”
    “他是教授介紹來的，我隻是，不想對不起他。”年曉說。
    “那就可以對不起我是吧。”段靈一抬手捏捏年曉的鼻子。
    “反正，我已經欠你很多了，可以一輩子，慢慢還。”年曉若無其事地說道。
    這句話實在說到了段靈一的心坎上，他瞬間一點兒不痛快的感覺都沒有了。
    “你為什麼，對歐陽南這麼排斥？”年曉突然為問。
    段靈一沉默半響，還是沒接話。隻是換了個話題說，“你們豈不是最近都要見麵？”
    “我盡量，隻在線上和他聯係。”年曉強調。
    “唉，那我也不舒服。”段靈一睡眼迷離地說。
    年曉聽著段靈一的鼻音似乎有些重，回過頭，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有抬手摸他的額頭。
    “你好像，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