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9、被喚醒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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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段靈一一同過來的許華以及醫護人員,都愣在了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狹小的巷子裏,塞下了十幾個人,卻連掉跟針的聲音都聽得見。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眼神都小心地盯著地麵,生怕一個目光轉錯地方,被挖出眼睛。
整個巷子裏的低氣壓到讓人缺氧的地步,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如同一尊大神一般,立在原地的段靈一,段大少爺。他的眼裏透出一股墮入地獄般的殺氣,整個人都沉靜得不正常,臉色沉得更是駭人。
年曉就躺在段靈一的跟前,狀態很糟。不過沒有任何一位醫護人員敢打擾此刻段靈一的愣神,因為段靈一現在的狀態,也是說不出的差。
段靈一看到年曉時,是被眼前所看到的畫麵,嚇呆的。絕頂聰明心思縝密的他,腦回路突然不能轉過彎來,‘是什麼人,敢在他的地盤上,對他的人,做出這種,畜生都不如的事?’這個問題,居然無解。因為答案應該是沒有人。沒有人敢如此不知死活的挑戰他的底線,就算有,這個人也需要先把他解決才行,否則以他在圈內的手段,不可能有人敢知法犯法,他叔父不敢,他爺爺更不會。
然而,此刻這種邏輯不合的事情,就這樣毫無預兆的發生了。所以段靈一,生平第一次的,卡機了。他甚至弄不明白自己此刻的感覺是憤怒還是悲傷,隻覺得難以接受。
許華強打起精神,喉結顫顫巍巍地動了一下,猶豫著上前,抱著必死的覺悟說,“段總,您看,是不是先給年先生治療一下。”
讓身受重傷躺的人一直這麼躺在地上,也不是辦法啊。
段靈一這才回過神來,一陣鑽心的痛從心底擴散到全身,似乎要從個嗓子眼裏蹦出來。他雙手緊緊握拳,骨骼發出不一般的聲響,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正當周圍的人以為段靈一要繼續這麼沉默下去時,他總算說話了,“為他治療。”說完,他親自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年曉抱起來。觸碰到那已經冰冷到凍手的身體時,段靈一渾身都被怒火灼燒得顫動起來。他極力壓製著想要殺人的衝動,按住已幾近瘋狂的情緒,動作冷靜而柔和地將年曉安置到救護車上。
年曉的一隻手臂整個脫臼,在救護車上的醫生先為他接好了手臂,然後就開始為他做緊急的處理。年曉的體溫也低得厲害,呼吸非常微弱,到了醫院就直接送入了搶救室。
“年先生的內髒脾胃都還完好,有些輕微的內出血,不過不眼中,除了脫臼的手臂,另一隻手臂的手腕也有骨折,全身大大小小有20幾處嚴重創傷,其餘的小瘀傷更是遍布全身。剛做過全身檢查,他的頭部似乎也受到重擊,腦震蕩不算嚴重,不過為保險起見,還是多留院觀察幾天。”主治醫師說完,感覺自己快要緊張得斷氣了。他又不是行凶的人,為什麼眼前這位病人家屬,這麼使勁盯著自己。
隻怪段靈一嚴肅陰沉起來,實在威懾力太恐怖,站在那裏不動,都能把人冰凍在當場。
“現在可以進去看他了嗎?”段靈一問。
“可以。”就他這眼神,主治醫生就算想說不可以,也不敢啊。
段靈一走進病房,來到年曉的床邊,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躺在床上的年曉,神色平靜安寧,呼吸平穩。段靈一靜靜地端詳年曉的臉,看到他臉頰有些淤青,最慘的是嘴唇,唇瓣上猙獰的口子是被他自己咬的,可見當時年曉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段靈一眉頭緊鎖,輕輕伸出手去,用手指觸摸年曉的嘴唇,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腹去描摹傷口的輪廓。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弄疼他。
沒過一會兒,年曉眼簾微動,就像是被段靈一的觸碰喚醒一般,緩緩睜開眼睛。病房裏的強光讓年曉很難把眼睛完全睜開。
段靈一察覺到年曉對光線的不適,立即起身,將病房天花板的大燈關上,隻留床頭櫃的小燈。
年曉的手打了石膏,每動一下就是蝕骨的痛,他隻試著移了移,就再不敢動彈了。
“疼嗎?”段靈一坐回去,看著她,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可能不疼嗎,做檢查時,他看過年曉身上所有的傷。全身上下,幾乎布滿青紫,那麼弱小的身子,承受了這麼多殘忍的對待。能不疼嗎?
年曉聽了,雖然想開口說話,可是嘴上也很疼,還是放棄了發聲,隻是淺淺地搖搖頭。
段靈一此刻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罪惡感與悔恨交融,更多的是憤怒,這種複雜交錯的情感,他還是頭一回經曆,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
年曉借著微弱的燈光,能看出段靈一的臉色很不好,雖然嘴角很疼,他還是努力扯出了一個笑。盡管他知道,現在笑起來,一定看起來更慘。
段靈一見此,就算此刻有千把刀在戳心,也隻能表現出一臉輕鬆的樣子。他淡笑道,“小團子,你這次可是破相了。臉都成小花貓了,看你滑稽的。”
年曉眨眨眼,表示抗議。
段靈一俯身靠近年曉,輕啄他的臉頰,“不是說了不讓你咬嘴唇的,真是不聽話。等你傷好了,我再好好吻你。”
沒聽段靈一說兩句,年曉的眼皮就開始打架。
“睡吧,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睡覺,睡一覺起來,就什麼都好了。”段靈一替年曉掖好被子,輕輕說道。
年曉聽話地閉上眼睛,可能是輸液的藥效裏也有催眠的藥劑,他很快睡著了。
等年曉完全睡著,段靈一不聲不響地走出病房。許華就等候在門外,看到段靈一出來,迎上去。
“那些傷害他的人,我要讓他們想死都死不了。”段靈一隻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大步向醫院外走去。
許華緊緊跟上,他知道從今晚開始,不會太平了。
第二天,年曉的狀況稍有好轉,段靈一就將整個醫療床搬回了家,24小時醫護人員全天候陪同護理也帶回了家。原因就是,醫院不周全。
年曉的嘴巴不那麼疼了,可以正常說話,也能適當吃些流食。
段靈一雖然全天候在家陪著他,但經常在臥室進進出出,一會兒一個電話。
“你是不是,很忙。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年曉說。
段靈一打完一個電話回來,坐到床邊,低頭親吻年曉的額頭,“不忙,不過是處理些事情,你不用擔心。現在沒有比你更重要的事。”
段靈一的確很忙,從昨晚開始,他的滿腔怒火就無處發泄。年曉在床上躺著,不知道外邊都發生了什麼。其實城裏被段靈一翻了個底朝天,他不遺餘力,且迅猛地發起了一場地毯式搜索,黑道白道的頭子們還以為是段大少爺丟了魂,不然也不用這麼粗暴地滿世界找犯人。段靈一自認為自己也算愛憎分明,有仇必報的人,不管這次會牽扯到誰,他都打定主意要跟對方死磕到底,不追究到最後不罷休。
“還有哪裏疼,就告訴醫生,別自己逞強。”段靈一牽著年曉那隻沒受傷的手,溫柔地說。
“不疼了,就是傷的右手,行動,不太方便。”年曉接著說,“段靈一,你知道,是誰,打的我嗎?”
段靈一呼吸一窒,隨即說到,“在查了。已經有些眉目,你放心,我會好好處理。”
年曉似懂非懂地點頭,繼續說,“其實,我是想說,如果你找到那群,打我的人。能不能,幫我把相機,拿回來。相機,好像被他們,搶走了。”
段靈一喉嚨發堵,一陣心絞,“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拿回來。但是你要乖乖聽話,專心養病,知不知道。”
“段靈一,我,我沒事。”年曉笑笑,故作輕鬆地說。
段靈一卻隻覺得更加難以平靜。萬一年曉這次受傷,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的家族,那要如何對待。為了年曉,和整個家族反目成仇?他還沒瘋到那種程度。可是動了年曉,簡直就是動了他的命根,比直接拿刀子來捅他還要疼。
段靈一不知道,如果真查出來,是自己家族的人動的手,那他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保持理智。而年曉,會不會更加懼怕自己,更想要離開自己。到了那個時候,為了年曉自身的幸福,他能放開他嗎?這是一道無解的題。
段靈一嘴上笑著,一雙充滿憂鬱的眼睛卻出賣了他此刻的想法。在年曉麵前,他越來越無法隱藏自己。
為了調節氣氛,段靈一說,“我幫你把英國的事處理好了,這下你不用出國了。”
“嗯,謝謝,你。”
“是不是又困了?醫生說,多睡覺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你現在正在恢複期,需要多睡覺。”段靈一從大床的另一邊上去,把年曉輕輕攬在懷裏,低頭親吻在他的眼簾上,“睡吧,我陪你一起睡會兒。”
段靈一的聲音的確很有催眠效果,年曉眼睛一閉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許華來到段靈一家。
“有什麼結果了?”段靈一從臥室出來,問道。
“那三個毆打年先生的犯人已經找到了。”許華畢恭畢敬地說。
“我要親自審問。”段靈一不容置疑地說。
許華當然知道所謂的親自審問是什麼意思。段靈一雖然平時不顯山不漏水,其實少年時期接受過一段時間的格鬥廝殺,現在還保持著每周去格鬥場鍛煉的習慣,以免身體太遲鈍。這件事,許華是知道的。他跟了段靈一這麼多年,非常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表麵上風度翩翩笑麵迎人,實際上狠絕起來比誰都令人膽寒。
三個大漢被抓後,安置在了港口的倉庫裏,被幾個打手看管著。其實已經沒什麼好審問的,該查的都已經查清楚了,段靈一過來,純粹是為了泄憤。
那三名大漢完好無損地被綁在倉庫裏,除了臉上有些打鬥的痕跡,沒有什麼損傷。段靈一見了點頭,讚許地朝許華說,“事情處理得很利索了。”
段靈一脫下外套,遞給許華,徑直朝著那三人走過去。
“我來提問,你們來回答。”段靈一拎起其中一人的衣領,“一,是誰指示你們動手的?”
“我們三個不過是最近手頭緊,想劫個財。”坐在地上的大漢說。
段靈一若有所思地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緊接著就是一陣詭異的骨骼響動,那被拎著的大漢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下巴就脫了臼,耷拉在嘴上,疼痛接踵而來。那一米八的漢子,疼得差點飆出眼淚。不過這還不算完,段靈一又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被壓迫了呼吸與脖子上的血管流通的大漢,整個脖子都漲紅起來。
段靈一慢條斯理地繼續問,“現在想起來是誰找你們動手了嗎?”
坐在地上的大漢看到同伴被卸掉了下巴,還被勒住脖子到口吐白沫,看在眼裏,簡直比自己身上承受了還要有威懾力,舌頭打劫地說,“是,是喬家的,喬家小姐。”
“那好,第二個問題,你們都用身體的哪些部位,碰過他?”
這個問題一聽就有問題,大漢們麵麵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你們不說,那我替你們回答。”
隨著陣陣哀嚎,那下巴脫臼的大漢,被段靈一輕而易舉地掰斷了手指,卸掉了胳膊,此刻隻能伏在地上,苟延殘喘。
坐在地上的大漢連忙求饒,“饒,饒命啊,你讓我幹什麼都行,我手裏,有能證明是喬家小姐為指使人的證據,隻要,隻要你饒了我,我就把它給你。”
段靈一嘴角揚起一絲嗜血的笑,下一秒那大漢就被踹斷了腿骨,從膝蓋以下,完全錯位開來,疼得他連一絲反抗都沒了。
段靈一冷冷地說,“你們不配求饒,下地獄反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