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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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天,年曉每天早上起來到餐廳,都能看到自己昨夜做好的晚飯原封不動擺在那裏。
兩人雖同住一個屋簷下,但這兩天愣是誰都沒遇見誰。年曉沒出家門,聽屋裏的動靜大概知道段靈一每天幾點上班幾點回家。隻是,自己這麼被關禁閉的日子,到底何時才到頭。
這天,年曉百無聊賴,捧著攝影集在客廳翻看。太陽光照射進來正好將客廳的地毯烘烤得暖洋洋的。年曉光著兩隻小腳丫,趴在地毯上,肚子下墊著枕頭,實在很愜意。要是拋開自己被禁足的事實,日子這麼過還是很舒服的。
段靈一下午提早回家,他今天本來也不用去公司的,隻是他不走,年曉肯定不從房間出來,無奈,這能出門。也不知道這禁足罰的是年曉,還是他自己。
等拿鑰匙開了門,走進客廳就看到年曉橫屍一樣趴在地毯上睡著了。臉還枕著一本照片冊,身上蓋著一條毯子,白皙的腳丫就露在外邊,讓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下。
段靈一走過去看他,年曉睡得不是很安慰,眉頭微微皺著,不知道夢見了什麼。估計是夢到和自己吵架,段靈一心想。
年曉迷迷糊糊聽到有動靜,睜開眼回頭,隻見段靈一就站在自己身旁,俯身看著他。年曉也不知怎麼想的,撩起身後的毯子就把頭蒙住了。
段靈一看到他這個舉動,淡笑一聲,“怎麼,蒙住自己就可以當作沒看到我嗎?”
年曉沒反應。
“把毯子拿下來吧,早看光了,還多什麼。”
年曉的頭繼續往毯子裏縮了縮。
段靈一煩躁,手去扯毯子,沒想到年曉拉得還挺緊,扯了幾次都沒扯下來。
“怎麼,你想就這麼一輩子躲著我?”段靈一說。
年曉蒙在毯子裏,“是你讓我,讓我躲著你的。”
段靈一被逗樂了,“都躲了兩天了,還打算躲到什麼時候。把毯子拿下來,你是想憋死自己嗎。”
年曉倔脾氣上來了,裹著毯子一頭紮在沙發上不動了。
段靈一認栽,把年曉樓起來,放到自己懷裏。兩人就這麼窩在沙發上。
“你今天打算跟我賭氣到底是不是?”段靈一對著毯子說話,覺得自己像傻瓜一樣。
年曉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是你,說見到我就要撕了我。”
“當時說的氣話你到記得清楚得很。”段靈一歎氣,“那我保證,不撕你了,你把毯子拿下來吧。”
年曉小心地探出腦袋,就露出兩個眼睛“你,你還在生氣嗎?”
段靈一抿嘴笑著看他,“怎麼,你這麼怕我生氣?”
“段靈一,我保證以後都接你的電話,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段靈一挑眉,“年曉,我生氣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你到底明不明白?”
年曉愣住,“不是因為,我沒接你電話?”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呢?”
“還有,還有……”年曉苦惱了,段靈一提的問題可比他考試遇到的任何問題都難回答多了。
“年曉,你還沒搞懂我在氣你什麼,就這麼急著道歉,是想讓我原諒你,然後你趕緊回去工作,是不是?”
年曉心中咋舌,段靈一怎麼什麼都猜得出來。他心裏那點兒小算盤看來是根本瞞不住。
“段靈一,也許,你覺得這種實習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我覺得很有用,我很想多磨練自己,然後等畢業的時候,能找一份好的工作。”
段靈一低笑,“找一份好工作?月薪多少,5000?8000?那能頂什麼用,我不是說了,我可以在我的公司給你安排職位,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安排。你花費那些時間根本沒意義你知道嗎?”
“有意義,我想,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年曉堅持著說。
“年曉,不是我故意要打擊你。現在這個社會,誰不靠關係。沒有關係,哪怕你有一身的本事,也得不到施展。我省去你自己浪費時間四處碰壁,直接讓你的才能得到最好的發揮,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段靈一說。
“如果那樣,我就永遠,是靠你。我想,靠自己。”年曉裹在毯子裏的雙手攥成了拳頭,認真地說。
“靠自己?年曉,我不是不想支持你。我是在說你選擇的這條路,就算你熬一輩子,也不一定會熬出頭,何必呢。”
“那也是,我的一輩子。我要走,自己選的路。不然,離開你,我就什麼都做不好。”年曉更加認真地看著段靈一說。
“離開我?”段靈一蹙眉,“你想離開我?”
“我是說,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總是要,分開的。”年曉解釋道。
“你他媽的這段時間就在想著將來要怎麼離開我?”段靈一一把掐住年曉的後脖子。
“段靈一?”年曉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段靈一會這麼激動。
“你要是那麼想離開我,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不是該去想著怎麼找工作,而是應該想著怎麼用你的屁股取悅我!想想怎麼才能讓我開心,這樣,說不定我就能多在你身上花錢,你離開我後好有資本,再去勾引別的男人!”
年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把段靈一惹生氣了,“對不起,段靈一,你別生氣。”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你沒早些告訴我,還是對不起你的未來從來就沒有我?”段靈一冷笑著說。
“段靈一,在你看來,我的想法可能,很幼稚,可是我,可真的很努力地,去考慮了。”
“所以,你考慮完最後的結果就是,離開我?”段靈一殘忍地笑著,“年曉,你別忘了,咱們之間還有將近兩年的合約,你現在就想這之後怎麼離開,是不是太天真了。”
年曉掙紮著站起來,“段靈一,你說得對,見到我,隻會讓你更,生氣。我,我先回房間。”
“站住!”段靈一吼道,“我還沒說你可以走!那麼想回客房,看來客房你睡得很舒服啊。既然你那麼向往沒有我的世界,那不妨現在就開始,我滿足你!”段靈一拽著年曉就往門口走。
打開門,段靈一看都沒看都把年曉推了出去,緊接著重重地摔上門。
年曉全身上下都穿了一層單薄的居家服,還光著腳,就算裹著一條毯子也擋不住進入冬日的夜風。
他試著敲敲門,可是什麼回應都沒有。年曉灰心了,今晚段靈一是不會開門了。想到自己身無分文,又沒什麼地方可去。想聯係付宇函,無奈又不記得他手機號碼。自己要是這麼走出去,肯定會凍壞的。
年曉倚著門邊坐下,心裏想著,說不定段靈一過會兒氣消了,就會開門讓自己進去。像往常一樣,抱著自己睡在溫暖的大床上,一覺到天亮。年曉用毯子裹住自己,呆了一會兒後,感覺更冷了,牙齒都在輕微打顫。
在屋子裏的段靈一也好不到哪去,他坐立不安。從酒櫃裏拿出兩瓶紅酒,打開瓶塞,對著嘴就狂灌了兩口。他是怎麼了,為什麼這兩天情緒變化如此不受控製。年曉幾句話就能讓他上火,這是以前從來沒出現過的。
就連麵對深仇大恨的敵人,段靈一都能保持風度,笑臉迎人。結果到年曉這裏,完全變成暴君。衝他亂吼還不說,還不讓他出門,小家夥這兩天一定被折騰壞了。段靈一心裏一陣煩躁。本來年曉平時聽話得很,為什麼一聊到工作的話題就變得這麼執拗。還說什麼要離開自己,這都哪跟哪。還想離開?去他媽的離開。段靈一越想越來氣,又猛灌了兩口酒。
等在屋裏慎了兩個小時,段靈一有些坐不住了。外邊兒天氣有多冷,他白天是體會過的,就更別說晚上了。大晚上萬一走出去,遇到壞人怎麼辦。再說年曉身子那麼單薄,要是凍壞了,心疼的還是自己。
段靈一心裏咒罵一聲,起身去開門。打開門後,他一眼就看到抱著樓道裏暖氣管睡得已什麼都不知道的年曉。
‘哼,倒還挺聰明,知道哪暖和。’段靈一想著,走過去把年曉一把抱起來。‘嘶,怎麼身子涼得跟冰塊一樣,這樣也能睡著?’
“年曉,年曉?”段靈一搖了搖他。
“嗯……”年曉微微掙開眼睛,一下打了個噴嚏,“嗯……我是在做夢嗎?”
“睡迷糊了你。”段靈一邁開腿,幾步走回屋裏,先把年曉放到床上,自己去浴室放水。
年曉縮在床上發抖的樣子,段靈一看著隻覺得心口疼。
放好水,段靈一直接把年曉扒光,泡進水裏。
溫熱的水將年曉包圍住,立刻恢複了不少溫度。年曉抱著腿坐在浴缸裏,抬眼看站在麵前的段靈一,覺得視線模糊。用手一揉眼睛,才發現是自己哭了,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流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段靈一皺著眉,全當沒看到年曉在哭。過了會兒,他用手摸了摸年曉的脖頸,覺得體溫回升了,才把年曉從浴缸裏拉起來,一條大浴巾把他從頭到腳包住。
“自己去床上坐著,我去給你倒杯熱水。”段靈一說著走了出去。
等端著一杯水回來,段靈一發現在臥室的床上沒看到年曉。轉了一圈又走到客房,才看到年曉窩在客房的床上。段靈一都沒興致發脾氣了,“誰讓你躺這兒了,成心氣我是不是,去臥室。”
年曉隻好從客房的床上又移動到臥室的床上,這麼一陣倒騰才喝上水。
段靈一瞥見年曉的後脖子有幾道紅印,應該是剛在自己捏上去時留下的。他抬手去摸,年曉下意識地一躲。
“躲什麼,又不打你。”說這話時心中苦悶也就隻有段靈一自己知道了。“你隻要乖乖聽話,我能對你不好嗎。非得和我對著幹。”
年曉悶頭喝水。
段靈一盯著他看了會兒,接著說,“不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至少在合約期內的兩年,你不能離開我。外宿的實習,就別去了,我受不了。你前幾天見到的那個張負責人,沒想到居然挺看重你的。她為人很正派,絕對不會因關係而偏袒誰。更別說她也不知道你我的關係。我跟許華說過了,讓他去和那個人打聲招呼,畢業前的實習,你就跟著她幹吧。至於畢業之後你要去哪,我還不一定管得著。這是我能做的最後讓步,如果你再不答應,我也沒轍了。那咱倆誰都會不好過。”
“段靈一,我知道自己特別不讓你省心,”年曉耷拉著腦袋,“你剛才說的,我都聽你的。你別生氣了。”
段靈一揉了下年曉額前的碎發,“我不是不能理解你,想要自己闖闖不是壞的想法。年曉,我看,我們彼此都冷靜冷靜。以後的事,以後再談吧。”
年曉點頭。
“睡吧,今天委屈著你了,是我不好。”段靈一替年曉蓋上被子。
“你呢?”
“我也睡,看你睡著我就睡。”
“段靈一,我,我想你抱抱我。”
得嘞,就這麼一句話,段靈一徹底沒脾氣了。他又不求年曉給他做出什麼豐功偉業的成績來,但不就是想讓他懂得說句軟話。
段靈一麻利地上床,把年曉摟過來,親了親他的額頭。
“睡吧。”
“段靈一。”
“嗯?”
“為什麼,前兩天我給你做晚飯,你都不吃了,是因為還在生我氣嗎?”年曉鑽在段靈一懷裏問。
“唉,不是生你氣。是沒有胃口。那麼一大桌菜就讓我一個人吃,我哪吃得下。”段靈一歎氣。
想想平時兩人一起住,吃飯都是一個大碗,兩雙筷子。年曉胃口小,段靈一幹脆就拿一個大碗,把兩人的飯都盛上,然後緊挨著坐在餐桌前。要是吃魚,年曉會幫段靈一把魚刺剃掉,而段靈一每頓飯都會勸已經很飽的年曉多吃一口。
“以後一起吃,那麼多菜,剩下了,多可惜。”年曉說。
“睡吧。”段靈一哄到。
兩人很默契得誰都沒有再提起先前的事,隻是珍惜此刻兩人相處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