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曉昨兒晚上顯然沒有睡好，他整個上午的課上都在打哈欠。連室友都有些納悶兒，平日的學霸今天在課上瞌睡怎麼比他們這種學渣還要多。
    年曉沒什麼精神，自然胃口也不好。上午的課結束後連午飯都沒吃，就準備去做兼職了。
    今天在D牌的員工休息室裏有不少人，Tony自然也在。他親自把一套嶄新的製服西裝交到年曉手裏。
    “從今天起，作為D牌內場的門麵之一，穿著一定要得體。雖然你隻是個兼職生，但架勢絕對不能弱。我昨兒和齊姐說了，她也覺得挺對的，這套是專門給你的，可要好好珍惜哦。”
    年曉感激地接過來。
    緊接著Tony湊近年曉身邊低聲說，“昨天在那之後，段總沒為難你吧。”
    年曉以為Tony是在向他打聽昨天的事，有些為難，他還不知道要如何向Tony說明，畢竟自己也不想說謊騙他。
    結果沒等年曉組織好語言，Tony就非常貼心地安慰道，“昨天遇到那種事兒你也嚇一跳吧。段總那種人啊本來就男女通吃，我早就習以為常了。況且昨天他帶來的那位女伴，看起來溫柔可人，沒想到是潑婦一個。連個道理也不講就撒潑，我要是段總也避之不及啊。”
    Tony邊說邊抬手拍了拍年曉的肩膀，“不過好在昨兒知道段總要來，內場其他店員被我支開了，不然你可就鬧了大笑話了，得有多少人說三道四的。”
    年曉點頭，“謝謝Tony哥。”
    “嗯，你是該謝謝我。昨天你翹了半天的班，還是我替你掩護，直接找齊姐說你沒什麼問題。不然你哪能這麼順順利利就度過適用期啊。”
    年曉又要道謝，被Tony製止，“好啦，也是事出有因，不是你所願。唉，後來段總把你拉走，沒把你怎麼樣吧，有沒有吃掉你？”
    年曉以為Tony是在問段靈一有沒有欺負自己，“沒有沒有，他隻是適當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Tony聽言滿臉羨慕，“嘖嘖嘖，真好。我要是能再年輕幾歲，也真希望有這樣兒的好事兒落到自己身上。被帥哥強吻，還有錢拿。哎，老啦。”
    Tony邊感歎邊一扭一扭地走出休息室。
    年曉把新的員工製服換上，整個人像變了個樣子。原先的學生氣不見，轉而有股偏偏貴公子的味道。他身材很瘦，皮膚又白，搭配D牌的服裝款式和剪裁剛剛好。
    這樣一位幹淨的美少年在店裏走來走去，D牌當天的銷售額都高了不少。
    中途休息的時間，年曉躲到員工休息室的角落。中午沒吃飯，又連續工作了幾個小時，胃實在有些熬不住。剛才和Tony打了招呼，到商場地下的美食一條街買了一碗南瓜粥上來。
    年曉怕食物的味道會沾到製服上，索性把外套脫掉掛起來，這才打開餐盒，小口地喝起來。
    “唉，年曉，現在才吃飯啊，正好我中午買的包子一口沒動，你吃不吃？”一個店員恰好走進來，看到年曉在喝粥，問道。
    年曉點點頭，“謝謝你。”他是真的有些餓了。
    “謝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以後別熬這麼晚吃飯了，把身體搞壞了，對工作也有影響。”
    “嗯。”
    年曉接過包子，拿在手裏。
    他繼續埋頭喝粥，休息室裏空無一人。不一會兒，傳來一陣腳步聲，年曉抬頭，看到段靈一居然站在自己麵前。
    “你……”年曉舉著勺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段靈一二話不說，先伸手把結果年曉手裏的南瓜粥和包子放到一旁。
    “你，你做什麼，我還沒吃完。”
    “過來吃這個。我剛到樓上餐廳買的烏雞湯，和廣式的小點心，趁熱吃。”
    段靈一說著就將手裏的吃得擺了一桌子。
    年曉垂下眼簾，“不用了，我吃自己的就可以。”
    “聽話，你的都涼了，收起來，晚上回去熱熱再吃。你肯定中午沒吃飯吧，現在再吃涼的，晚上肯定要鬧胃病，就別逞強了。”
    年曉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飯？”
    段靈一笑笑，“看到你去樓下買粥喝猜到的。”
    “你剛才也在樓下？”
    “怎麼可能，我是在辦公室的監視器裏看到的。”
    “監視器？”年曉詫異，“你，監視我？”
    段靈一苦笑，“什麼監視，我是在合理地觀察你。我怕你今天上班會有麻煩。”
    年曉聽言，便不說話了。
    “好了，別鬧別扭。趕緊過來吃，我特意買給你的，看著你把它們吃完，我再走。”
    年曉慢吞吞地走過去坐下，“你在這裏，不用工作嗎？”
    “我的工作又不需要時時刻刻都得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要是我一不在工作就出亂子，那還要那些員工做什麼。”
    段靈一邊說邊把餐盒一個個打開。從包裝來看就比年曉買的不知道高出幾個檔次，肯定很貴吧，年曉心想。
    “多少錢……我還給你。”
    段靈一失笑，“這麼點兒吃的你還想跟我算錢，你累不累。再說這是一份心意，怎麼能拿錢來計算。要真想算，光是我段大總裁的跑腿費你就遠遠付不起了，快別想這麼多了。”
    年曉聽了沉默了幾秒，而後說“謝謝。”
    段靈一淡淡一笑，“這就對了，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年曉喝了一口烏雞湯，果然鮮美，濃而不膩，口味清淡卻有層次。再吃幾口小點心，更是各個味道獨特，做工精致。
    段靈一看著年曉吃東西，看到年曉的臉色越來越紅潤，比剛剛淡無血色不知好了多少。他知道自己買的東西很合年曉的口味，會心一笑。心想，‘這小東西，平日裏對吃這麼不講究，難怪這麼瘦，臉色也這麼差。看來以後得好好喂一喂，不然抱起來都不舒服。’
    年曉專心吃東西，把湯全喝了，實在吃不下了。肚子飽飽地，還輕輕打了一個飽嗝。
    段靈一這才起身站起來，揉了揉年曉的頭，“我先走了，你好好工作，我晚上再來接你。”
    “嗯？接我？”
    段靈一眨眨眼，“對啊，接你。”
    “要做什麼？”年曉問。
    “晚上你就知道了。”
    看段靈一幾步走出休息室，年曉麻利地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重新穿好製服。他剛準備走出去，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拿過來一看，是段靈一的信息：“剛才忘了說，新的製服你穿起來很好看。晚上等我。靈。”
    年曉看了，心髒莫名其妙多跳了幾下，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又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
    回到內場，年曉頻繁地接收到Tony拋過來的，莫名其妙的眼神和詭異的壞笑。他似乎想和年曉說些什麼，不過最終隻是擠眉弄眼，一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的樣子。年曉不明所以，也沒多問。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年曉換下製服，把他們撫平，又用休息室的熨鬥燙好，才掛進自己的置衣間裏放好。
    “年曉，明兒就是周五了，你不用上班，有沒有想好要去哪玩？”Tony問道。
    年曉搖搖頭，“我應該會在學校的圖書館裏度過吧。”
    Tony聽言蹙眉，“那周末呢，周末你總該出去玩的吧。”
    年曉又搖搖頭，不說話。
    Tony仰天“唉，我說小年年啊，這個年頭像你這麼勤奮向上的好青年真是不多了，真讓人感動。不過太過用功可是會錯過大好年華的，改日我約你一起出去玩兒吧，拜啦。”
    說完Tony戴上他的誇張圓框眼睛，提上手包，雄糾糾氣昂昂地走離開。活脫脫像隻驕傲的孔雀。
    年曉也背上自己的雙肩包，準備離開。這時一個電話打進來。
    “在哪？”
    是段靈一。
    “員工休息室。”
    “到B2來。”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上。
    年曉歎口氣，認命地去等電梯。
    這時百貨商場已經快打烊了，人漸漸少起來。和年曉一同等電梯的還有一位穿著暴露，噴著嗆人香水味的女人。那女人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年曉甚至納悶，這麼大晚上戴著墨鏡會不會看不清路。她和年曉一同乘電梯到B2，途中年曉覺得自己快被香水味嗆暈。
    總算熬到電梯門打開，年曉趕緊跑出電梯，走出電梯間，來到停車場。他一眼就看到靠在自己車上，等在電梯間門口的段靈一。修長的兩條腿，緊致健壯的身材，再配上一張迷人的臉，與身後的豪車在同一個畫麵裏，活脫脫就像雜誌裏的模特。
    段靈一也很快發現了年曉。不過當他看到年曉身後跟著的女人時，臉上的笑容僵了下去。
    那女人看到段靈一卻顯得比什麼都激動，不顧一切地跑上前，越過年曉時還不客氣地撞了他一下。年曉沒預料到身後會有人撞自己，一個重心不穩小腿磕到旁邊的護欄上，疼得他倒吸口冷氣。
    段靈一看到此景，眼中立刻蒙上一層寒氣。他大步上前，看也沒看迎著自己跑過來的女人，直接去扶年曉。
    “磕到哪了？要不要緊？”段靈一伸手從背後扶住年曉的肩膀，他看得出來年曉有些站不穩。
    “沒事兒，就是小腿剛才磕到了護欄上，緩一緩就好了。”年曉連忙擺手，他覺得被段靈一抱著，有些不自在。
    “什麼沒事，看你站都站不穩了。走，我帶你去醫院。”段靈一可不管那麼多，他擁著年曉就往車那邊走。
    被冷落到一旁的美女驚訝地墨鏡都快從臉上掉下來了，平時段靈一看到她絕對不可能視而不見，今天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還去扶一個毫不相幹的人，“靈一？”她不可置信地喚道。
    段靈一聽到那女人的聲音，眼中寒意更濃，他停住腳步，將年曉擁得更緊，年曉被迫被他摟到懷裏，頭埋到了他的胸前。年曉看不到段靈一的表情，也看不到那個女人，隻能聽著兩人的對話。
    隻聽段靈一說，“Tina小姐，我不管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但你確實對我的愛人造成了身體上的傷害，這一點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明天我會請律師將相關文件傳到你的經紀人手上。”
    那女人聽段靈一這麼說，渾身都顫抖起來，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受到驚嚇。她聲音裏帶著哭腔，“靈一，你什麼意思，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愛人？他怎麼可能是你的愛人，他憑什麼？”
    聽到嘶吼聲，年曉不禁渾身一震，他偷偷側過臉去看身後的女人。那女人已經摘下墨鏡，露出漂亮的臉蛋，隻不過此刻眼妝被淚水哭花。就算如此，年曉也認出她正是此時當紅的一線女星薑汀娜，前兩天年曉坐地鐵，車廂裏還到處都是她的海報呢。
    段靈一似乎非常不喜歡別人在他麵前提高音量，他的聲音再低沉了幾分，帶著不友好的攻擊氣息，“Tina小姐，我的事，應該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現在我勸你好自為之，你站在我段靈一的地盤最好收斂點，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則剛才的一幕，已經被你頭上的監視器拍下來的畫麵，就將成為明天各大媒體的娛樂版頭條。”
    薑汀娜冷笑，“怎麼，現在玩膩我了，就像過河拆橋，你以為你脫得了幹係嗎？”
    段靈一笑容更深，“薑小姐，如果你執意要以卵擊石，我也沒理由阻攔。但希望你做任何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斤兩。別以為爬上過我的床，就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份。”
    段靈一最後半句話咬字極其冰冷，每個音都砸在薑汀娜的身上，打得她潰不成軍。也砸到了年曉的心，砸得他生疼。
    就算他以前不了解段靈一，現在也明白了一點，在段靈一麵前，一定不可以把自己看高，一定要看輕自己的身份。而他年曉是什麼人，他隻不過是段靈一花錢請來演戲的戲子罷了。他又有什麼好期待，段靈一對自己的體貼與溫柔，不過是因為自己對他有用。年曉告誡自己，千萬不可以太天真，不能得意忘形。
    段靈一發現年曉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他懶得再和薑汀娜多說一個字，打開車門，安置好年曉。自己再走到駕駛位，駕車離開。隻留下一臉難看的薑汀娜，憤恨地注視著兩人的背影。
    一路上年曉沉默地低著頭，段靈一以為他的腿還在疼，安慰道“忍一忍，馬上就到醫院了。”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
    段靈一看了眼年曉，“乖，先去醫院看看，萬一傷到骨頭怎麼辦，去完醫院就送你回去。”
    年曉聽了，不再說話，繼續低下頭沉默不語。
    段靈一輕歎一聲，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