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好歹也跟我說幾句話吧，一個破手機還看得沒完了。”
    厲以南忍了又忍，忍無可忍地指責道，那委屈又不甘的口氣，活像個沒糖吃的小孩兒。
    季沐風自忖將近一周沒見麵，這時候再把二皮臉晾著的確是有點禮數不周。於是他聽後，就收起了手機，偏頭正色看著厲以南。
    厲以南這回正行駛到市中心，車多的要命，根本沒法兒分出精神來跟季沐風周旋。在這樣逼仄的空間中，他隻能稍稍地用餘光感受到那身旁人的視線正定在自己身上。察覺到這一點，他微微彎著的腰立馬抻直了，姿勢霎時調整過來，雙手遊刃有餘地在方向盤上遊走，利落的轉彎、變道，似乎這焦心的道路狀況並不能打擾他一直以來的淡定與從容，優雅高貴如同一位最迷人的紳士。
    在這種境遇下，厲以南隻覺得那視線慢慢灼熱、滾燙，仿佛要窺進了他的一絲一毫。
    他大概做過多少演講，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他大概參與過多少談判，他更記不得了。厲以南曾大談特談，用他最擅長的精英偽裝和糊弄人不臉紅的技術征服了成千上萬的人。麵對別人的熾熱目光，不管是崇拜的、誘惑的、打量的，他均來者不拒照單全收，仍舊一副精英做派，痞痞笑著讓人捉摸不透。
    然而在季沐風的直視下，卻讓他沒來由地不自在了。
    在等紅綠燈的空擋，厲以南伸出右手試圖阻擋住季沐風的目光，佯怒道：“你看我幹嘛，有什麼話就直說。”
    季沐風本來就沒什麼好說，見厲以南不說話，他自然也找不出話講。談商業政治？季沐風不懂。談娛樂圈的形形色色？料想厲以南也不感興趣。
    “沒什麼想說的。”
    厲以南起了個話頭：“你這幾天都在忙什麼？接下來有空沒？”
    季沐風聽見這話，心想厲以南不是應該都知道麼。可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馬上要拍一位前輩的專輯主打MV，得好好看劇本。等開拍前李姐還會安排我出道，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可能會更忙。”
    厲以南點點頭表示理解，又開口問道“你那前輩是誰？”
    “傅銘，你應該認識的，也是天啟娛樂旗下公司的藝人。”
    厲以南冷笑：傅銘，我怎麼可能會不認識，敢撬我牆角的癟犢子玩意兒。
    “嗯。”厲以南揭過這茬：“你不問問我這幾天都在幹些什麼嗎？”
    “……那你這幾天都在幹些什麼？”
    “開董事會，定策劃案，參加投標，也沒什麼好講的。”厲以南皺了皺眉頭，“嘖”了一聲：“你怎麼不問我點有意思的？”
    不是你叫我問的嗎？！！！
    季沐風揉了揉眉角，實誠地開口道：“我不知道該問你什麼。”
    這話說得著實讓厲以南啞口無言。他跟季沐風的生活算是八竿子都打不著邊兒的，一個是天啟總裁，混跡的圈子要不然上層名流名媛，要不然就是各個手頭上有實權的政治家。而季沐風呢，每天忙前忙後，打交道的都是娛樂圈的人，而且還尚處底層。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彼此見麵的時間少之又少，還大部分用來……
    怎麼可能有話題可聊？
    厲以南被嗆得說不出一句話，索性車馬上就開到了會所，話題也就隨之戛然而止。
    這會所果然是不同於一般的高檔會所，依照厲以南的話，這裏其實就是個變相的名流俱樂部。它尊重每個人的隱私，絕對不會有狗仔敢到這種地方來放肆，而能進到這裏邊兒的人，當然沒那閑工夫八卦娛樂圈的秘辛之事，所以完全不用擔心被人曝光。
    其實這會所也跟厲以南的金鼎夜總會差不多，都是一擲千金的地兒。但不同的是，厲以南開的金鼎，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而這兒，純純粹粹就隻是健健康康的娛樂項目，餐飲、遊泳、溫泉等等一應俱全，由於建在城郊，不遠處還有個打高爾夫球的草坪。
    厲以南是常客，一進去的時候前台小姐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並立馬打電話準備通知大堂經理。厲以南見狀，擺擺手說不用這麼麻煩，就泡一泡溫泉再吃個日料就好。
    接下來便有一位侍應生引路，兩人隨著侍應生就進去了。
    一路繞了好幾個彎，房間的裝潢風格也在漸漸變化，最後一間間的小房子都變成了日本的建築風格，木製的小門精致得很，連外邊兒候著的侍者都統一穿上了日本的和服，見到他們來了，兩手交叉在腹前躬身，是見到客人來了才行的禮節。
    從這兒開始，溫度就慢慢升高了，偶爾還能聽到流水潺潺的聲音，離溫泉近了。
    “厲先生，這是專門為您安排的房間，後邊就是小溫泉，希望您能喜歡。”
    侍者停在一間稍微僻靜的房門前，右手伸出做邀請狀。
    “嗯。我們先去泡個溫泉，過一會兒叫人把日料端上來，其他就沒什麼事兒了。”厲以南掏出錢包抽出幾張票子，看也沒看就給了侍者，然後對著侍者耳語了幾句，就半摟著季沐風的肩膀進了房間。
    侍者麵色不改，收過小費後就避了出去，走的時候還輕輕把木製的小門給帶上了。
    等外人一走，厲以南的一本正經甚至於冷酷的表情立馬就收了起來，轉而變得邪魅而肆意。他隨意打量了一下寬闊的房間，卻又不知想起了什麼，笑得頗有些不懷好意：“房間還行，後麵的溫泉是個小隔間，隔音也挺不錯……你餓麼？應該不餓吧，我們先泡完溫泉再吃料理，你覺得怎麼樣？”
    季沐風一路跟過來什麼話都沒說，他知道厲以南心裏在打什麼算盤，就順從地點了點頭。
    兩人脫下鞋子換上木屐，厲以南長手長腳，夠著身子在屏風旁的櫃子裏抽出了兩套和服，然後就跟火燒火燎一般迫不及待地趕季沐風下去泡溫泉。
    白花花的季沐風一旦入了水，就跟小羊羔入了狼嘴一般，任人擺弄。
    究其原因是季沐風壓根不會水，也幸虧這溫泉淺，他靠在邊兒上也沒覺得受影響。厲以南見狀，卻硬是要拉著到中間來，不然他想做點什麼都施展不開拳腳。
    季沐風這輩子沒怕過什麼，唯獨就怕水。
    他不會水性，因而小時候曾被自己哥哥折磨地很慘。他哥看不慣他半大小子還不敢下遊泳池，任憑他說什麼也不聽，一股腦兒地就把他扔到了遊泳池裏。也得虧季沐風命大，自己刨著刨著還能遊起來，但從此也落下了個怕深水的毛病。
    盡管這溫泉壓根淹不死人，季沐風卻還是抵死不從。
    “我不會水，你別鬧。”
    “這水這麼淺，再說還有我呢。”厲以南死皮賴臉地黏了上去。
    這一來二去，趁著水的潤滑，兩具年輕的身體摩擦到了一塊兒，霎時間便擦槍走火。
    “不去也行。”厲以南撈起他兩條腿，將他的身體微微托離水麵——
    “在這兒我也能辦了你。”
    ……
    饜足之後，厲以南將頭輕輕靠在季沐風的肩膀上，緩緩磨蹭著。而季沐風則是一身無力，軟綿綿地趴在溫泉邊的暖石上，連腳都有些震顫，似是快站不住了。
    在這時候，哪還顧得上什麼山珍海味？季沐風現在最想的，就是想好好兒地睡上一覺，誰也不要打擾他，誰也甭想再折騰他……季沐風偏頭瞥了厲以南一眼。
    厲以南渾然不覺，還陶醉在餘韻中，糾糾纏纏地不肯放開季沐風。
    季沐風可沒閑心再陪他耗下去了，腰酸背痛是其次，另一方麵是……他想去洗手間了。天知道他憋了多久，在剛才的迷亂中，他差點就脫口而出要去小解。可憑他強大的意誌力，還是將它勉勉強強壓下去了。厲以南的惡趣味他領教過，如若他說出那樣的話，不知還會把厲以南惹得如何狂性大發、胡天胡地。
    “我想上去了，這兒呆久了有點暈。”
    厲以南聽罷，這才起了身。這兒的確是一處逍遙的好去處，霧氣繚繞水聲潺潺，又有花草樹木做掩映，隔出一方小天地。在這歡愉中，隔壁時不時傳出來的說話聲成了最刺激的催情劑，季沐風那羞恥到極點又無法杜絕的聲音，簡直令人沉迷。不過就是在溫泉裏泡久了容易頭暈惡心，不然他還能多來幾次。
    厲以南上岸之後先把一套和服套在了身上，然後又拉起了季沐風，強忍著騷動將另一套和服遞給了他。可這套色彩豔麗的和服一拿出來，兩人頓時就傻眼了——
    這哪是男式和服，豔麗的顏色、裝飾的布包、粉紅的蝴蝶結，分明就是一套女式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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