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llower of Set  (14)紅色十月之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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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場場血腥鎮壓在華沙演變的同時,安德烈永遠不會想到,正有一場巨大的變革在莫斯科發生……
    沙皇俄國向來以雄厚的軍力與不止的擴張自傲,如今,他們的報應也是時候該來了……
    這個報應,叫紅色十月。
    不可一世的偉大帝王尼古拉二世根本沒有想到,真正的瓦解並非來自被他奴役的任意其他民族,而就來自莫斯科鄉村。
    十二月的華沙街頭,局勢突然開始緊張了起來,蘇維埃新政府軍攻入了莫斯科的消息傳遍了巷頭巷尾,然後是火車站的關閉,物價的飛漲。所有人都失去了該有的生活自由,被活生生的囚禁在了這座城市裏。
    一朝敗落,一朝興起,相信這不是波蘭人所希望的,除了少數人,識時務者,紅色主義者。
    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會去看望韋爾將軍,每天都會見到安德烈,除了今天……
    “韋爾病房。”我低頭對前台醫生說,我看到他胸前的徽章,不再是沙皇鷹了,而是鐮刀斧頭……
    “他身體情況已經轉好,慶祝蘇維埃的偉大勝利,女士。”一切都變了,熟悉的獨裁在我們這些戰敗者眼前又再一次進行了殘酷的更迭。
    當我再一夜見到韋爾將軍時,他身上的傷口在這個時候已奇跡般的痊愈,留院觀察不久,就將出院。
    “安德烈昨晚已經告訴我了,關於莫斯科發生的一切。金小姐,相信現在華沙局麵已經很難被人為掌握了吧?”韋爾坐起身子。
    “是的,尼古拉陛下大概高估了列寧的人性,以為憑借開門就可以保全宗室的命,並讓農民們承認君主立憲將在俄國產生,怎麼能想到最終是滅門的結局。”我坐下,將水果放在桌上。
    這年冬天,凡沙皇豪親禦眾,以及之前參與鎮壓的主謀。在莫斯科淪陷之後,列寧是一個也沒有放過。
    難以想象,沙俄,一個史上鳳毛麟角的傳奇帝國,如今卻以這樣慘淡的方式在曆史的演繹上謝幕。
    尼古拉二世是久負盛名的俄國大帝,活著的時候眾人敬仰風華絕代,似乎注定功載千秋名垂青史,死後卻不過如此。
    “我的陛下……上帝,你怎麼能眷顧屠夫?”韋爾將軍仰天歎出一口白氣,用顫巍的指頭在胸口快速的畫著十字,又對我說,“金。明天淩晨我就要出院。列寧認為沙俄的軍將都應在斷頭台下完成謝罪,中校他是處理不好此事的,對於華沙,我有早些年積累的政經和獨到的文書……拯救它,拯救我的祖國母親,美麗的莫斯科不能落入賊寇之手。”
    我心裏一驚,我無法想象當將軍看到曾經被他寄予厚望,被他當做自己退休前最後展示的舞台的,如今大蕭條的華沙時,他心裏會怎麼想……
    或許還等不到出院,他就會被激進的人殺死,因為他是俄派,是可以為一朝的覆滅做力挽狂瀾的唯一統帥。
    “相信我,華沙很好,中校完全有能力應對這些,這些年,你保護他的太多,這一次,他需要一個信任。”我朝他撒謊了。我知道,那哪裏是什麼保護,分明就是他搶了安德烈的戰功,因為家族,才上到這個位置。
    我開始理解安德烈密謀要殺他的原因了。如果這個韋爾將軍真的是個權利的無賴,沙皇的奴犬,那也的確該殺。看護權利的人,終究死於嫉妒。
    “你安心養傷,相信等你傷好合理出院的那一天,安德烈會還您一個還和過去一樣的華沙。”我盡可能說服他先待幾天,要不然他情急之下返回莫斯科,安德烈刺殺的計劃就全完了。
    隻是,沙皇死了,韋爾將軍,你又將信奉誰?我猜列寧沒有放過他的家人,所以,因這份仇恨,他永遠不會向蘇維埃屈服,這是顯而易見。
    安德烈現在正在華沙市中心的將軍府,一座在華沙是最好的建築。
    白色大理石磚壘起一圈高高的白牆,四麵鐵門,都箔塑出聖母與橄欖葉的拱形門框,在牆下開著素默隱挑的冬紫羅蘭,瑩白泛紫的花朵水靈整齊,好像經過細心的裁剪,像夜裏娉婷的少女,揪起潔白的裙裾,那白色裏隻有一片不染的純淨,卻反襯出蘇維埃治下蒼白裏的肅殺與無奈。
    一台淨水噴泉。一座東正教城堡,爬滿了暗綠色的樹藤,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整座建築在月下發出乳漿似的黃白色,被層層蜿蜒陡峭的花紋所浸染出巍峨的威儀,仿佛被注入了哥薩克民族的血液,卻四麵掛著沙皇統治時期白藍紅色條旗和古銅色的金鷹軍徽。麵麵威風獵獵的大旗被一盞盞壁掛燈架固定著,白色的光仿佛將沙皇的臉光彩的立體。
    四麵棱角月白分明,八盞銀燈繽紛流轉,讓這冬日常時的府邸儼然如節日輝煌。
    是大俄帝國占據了哥薩克,是他們的人馬開入了波蘭的首都,並用他們的旗幟纂改我們的信仰。很快,沙皇也將成為曆史。所以,沒有什麼,可以真正以永遠存在……
    我在一處草木稀疏的牆角站住,背靠著城牆一樣厚重的圍欄,將回憶中的一切反芻一樣回味一遍,從當年沙俄侵略波蘭,到如今蘇維埃取代政權……如此殘忍的命運竟就貼合著今日的華沙,難道就真如拿破侖所說,弱者得不到上帝的眷顧。不,我想,隻是因為時機未到。
    報應是一種想不到的事情。
    一陣機械的轟鳴打斷了我無數個存心不良的念頭,我看到一些持有各類工具的黃衣兵正在驅散街頭的波蘭群眾,這行為讓本就蕭索的街頭變得開始沉默。
    “這裏明天要布景,無關的人迅速離開。”連請字都不會嗎?這就是俄國農民的兒子?這就是蘇維埃人?
    我聽到他們的聲音,不免心裏起了一點蔑笑,沙俄的人再怎麼說也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們至少懂得怎樣對平民說話!
    真是一波不如一波!
    不用說,他們一定是為了迎合新上任的蘇維埃官員象征性的檢查。看到他們帽子上鐮刀斧頭的徽章時,我還是打算能忍則忍。在不必要的情況下,不要惹侵略者。
    如果他們不亂來的話,我是不想找事的……
    “波蘭人,都離開這裏。”為首的一個中校打扮的人趾高氣昂的對他身後的同誌們吩咐道,“立刻鏟掉這些野花野草,讓我們的壓路機為這裏完成合理的規劃!喂,你們看看,這沒用的老牆……”
    拔掉這些紫羅蘭?有沒有搞錯?我頓時感到毛骨悚然,一下子從牆邊站出來,這可是我見過開的最盛的紫羅蘭。
    “為什麼?”我跳了出來,那蘇維埃人見到我的時候表情很是驚疑,他有著大大鷹鉤的鼻子,一張老虎一樣囂張的臉。俄國人嘴唇一般都抿的很緊,看起來就像苦大仇深的印第安人。
    “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蘇維埃中校開口,我透過他這咄咄逼人的語氣,得知他可能是軍中新指派的政委。
    “為什麼要拔掉那些紫羅蘭?”我怒問道。
    “好一個波蘭人,給我抓起來!”政委伸出熊掌一指,刷刷五六個俄國肥肥朝我搓著熊掌就過來了。真不知道這些毛子腦袋是不是都一個媽給的,除了上來相撲還會不會點別的啊!
    “早就聽說波蘭人生性好鬥,組織上讓我多加小心,如今見來,倒也不過如此。”我被幾個肥肥成功摟住了,政委一見這個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情,“把她給我帶走!”
    這種時候傻子才不動手,誰還管吸血鬼避世的教條?我按了下別在腰帶上的拐棍的水晶扶手,萊昂的這傳家寶是好使,立馬一道五雷轟頂,五個肥肥被彈出了幾步遠。
    政委愣了,我笑了,蘇維埃人是無神論者,不相信上帝的那些鬼傳說,好實在。在他看來,手下哥幾個就像是被我一下子打出去似的。
    這樣倒也好,省的解釋。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打傷我的同誌們?”政委這才換了個恭敬的表情。
    我又上前了一步,轉手拐棍一下子拂到他的肩頭,冷金屬在月下寒光閃閃,照在我的眼裏。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吧?那麼美的紫羅蘭,這貧瘠的土壤,需要拚多大的力氣幾年的艱辛才能將它們養出來?這一定是上帝的美意,就這樣無故的拔掉,上帝將不會眷顧你。”我覺得這句話應該有效,對天主教徒而言上帝是最好的威脅,可沒想到這東西……
    “為什麼要他眷顧?這些都是帝國,都是敗類,難道我們不該像除掉害蟲那樣除掉它們嗎?”他麵不改色的一連串說道,上帝啊,你從哪弄來的這等禍害?簡直不要臉!
    “相信有心栽種它們的人,也希望它們能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在萬物凋零的慘季,給人們送去它的美意,你這樣做,豈不是辜負了那人的美意?”我將拐棍再靠近他脖子一分,奇了怪了,這拐杖上滋生的魔氣,但凡是基督徒,肯定是承受不了的,除非,他是空心的!
    “那個人是帝國主義的走狗!是蘇維埃的敵人!我們有充足的理由除掉他們,因為蘇維埃的軍人時刻都在準備戰鬥!”我這一說,他好像更神情激動了。
    “你以為你這奧地利黑管能困住我多久?蘇維埃的軍人才不會怕你這爛婊子!”我一汗顏,他居然知道我這是奧地利文明棍,聽這無產階級爺們一說,我甚至都有點懷疑萊昂這根棍子的來路了。
    就在我發愣的瞬間,他已牢牢的捏住了我的拐棍,就在我想糟了的時候,一支比拐棍更恐怖的武器突然從我對麵伸了過來,對著政委,身後一個陰影龐然如傾……
    “放開她。”接著就是單手開保險的哢嚓。他低沉雄渾的男中音,聽起來仿佛蒼涼草原上,破曉時分一聲獅吼。安德烈拿著一把手槍對準了政委。
    “夠膽啊,夥計。不過你升官的時候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要對未來蘇維埃的政委客氣一點?”政委卑鄙的笑道,轉過頭,狠狠撂說。
    “你當我不敢?”安德烈沉下的嗓音,如海底火山的蓄力。沉穩老練,堅硬下帶著隨時可能噴薄的怒火。
    “你可以試試。”政委邪惡的眨了眨眼皮,“殺死我可以,順帶著把我送去天堂,而你,就要麻煩你在斷頭台上簽字了,連同,你的女人。你可是知道莫斯科監獄裏那家夥的厲害,有多少婊子就活活死在他的手裏!”
    安德烈用他那雙暗藍色的眼睛越過他的嘴臉,如艱難爬上一座雪峰,我看到那眼裏閃著明確的驚恐,他在怕什麼?
    政委穿的是一件棕黃色的布衣,相較於安德烈的舊俄國裝,實在是簡陋粗鄙。
    似乎今天這安德烈他還就和蘇聯扛上了,他戴著一頂高高黑色的熊皮帽,帽子上嵌著一枚鍍金的沙皇之翼徽,他係著一條細羊毛染的紅色繡紋圍巾,一身法蘭絨的灰黑色量體軍裝,肩章長長臂章鮮紅,在領口和袖口上,鑲有鵪鶉蛋大小的半圓孔雀石,他脖子下兩邊折領,中間伸出一條淡藍色的三層褶紳士巾,他戴著山羊皮手套,腰間係著一條鵝黃色的鹿皮腰帶,穿一條天鵝絨內膽的黑色長褲和俄式牛皮雪地靴。
    想不到沙俄帝國的服飾也能這樣鮮豔,盡管俄國人走的風格往往那樣直率簡單,但他這一身簡直可堪比當年拿破侖的迎賓禮服!
    安德烈猶豫了一會,深呼吸開口,“所以你這樣對待我的人,拔掉我府邸前的花,還要將罪責全部推到陛下的人身上?”
    “不錯。”政委眨眨眼,很是肯定。
    “這難道就是,蘇維埃政府的禮節嗎?”安德烈傲慢的訓道,不過對於那些瘋子還是無用之舉。
    “嗬。”政委冷笑一聲,“如今會用這種禮節的人,都是惡狗!”
    我幾乎能看到安德烈溢於言表的盛怒,抽動的手臂似乎時刻可以完成手槍擊殺,但他不敢。
    “你的目的是什麼?莫不是本座一區人馬,一座首邸?”
    “我的目的就是蘇維埃的目的,才不像所謂的沙俄,帶那麼多銅臭味的口氣,不爽的讓人幹嘔!”政委帶著威意靠近,“難道沙俄帝國的人,隻會拿金錢和權利擺借口嗎?”
    第一次看見窮人可以這樣罵富人,安德烈的神情似乎有點尷尬,那僵硬的怒氣似乎凝固在了臉上,由皮手套緊緊攥住的手槍在背身處哢哢的響。
    “哼。”安德烈向後退了一步,裝出無所謂的麽樣,隻是語氣裏似乎還帶有一點蔑視,“我不輕看祖國的農奴們,但最好也不要逼我。”他轉頭看向我,突然攥住我的手,“金,跟我回府。”
    我們不屑的繞開了步行的蘇維埃一行人,進入了那棟豪華的東正教宅邸,說來也是可笑,曾經曾仰慕過多少次的這座華沙最好的建築,如今終於有機會可以享受,竟已到它窮途末路之時。
    每一個蘇維埃人,都恨不得把他拆掉吧?拔掉門前的紫羅蘭隻是個開始,正如沙俄曾經侵略我們,這場新的暴風雨不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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