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接完電話，坐下來，喝了口沐晨為他泡好的茶，便急急地回到了原來的話題：“晨，快說，房子到底怎回事？”
    沐晨也悠然地品了口茶，潤潤喉，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是我買來送給你的。”
    江佑抗拒地怪叫道：“為什麼？憑什麼讓你買房子送給我？”
    杜若雪的眼珠子也快要瞪出來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沐晨買了房子送給江佑，就算是兄弟，也沒必要出手這麼大方吧？
    沐晨玩笑著臉罵：“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副德性。”
    江佑不跟他開玩笑，神情嚴肅：“少廢話，如實說來，為什麼要用我的名字買房子？”
    沐晨清了清嗓子，捋了捋頭緒，才緩緩說來：“還記得當初我跟你說過，隻要你想和若雪結婚，房車的事你都不用擔心，全都交給我安排嗎？”
    江佑點點頭，望著他，沒出聲，顯然還想聽更加詳細的解釋。
    杜若雪也豎著耳朵，認真地聽。
    沐晨隻好繼續說道：“我跟說的都是真心話，不是兄弟間的客套話。房子一年前我就買好了，考慮到車容易貶值，所以暫且沒買，但買車的錢我已經單獨為你存好了的。”
    杜若雪的眼眶開始泛紅，顯然被沐晨的話感動到了。
    江佑也很感動，但深藏心底：“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沐晨澀澀一笑：“這麼多年的兄弟，我還不了解你的脾氣？如果事情沒有發展到迫不得已的地步，我相信打死你都不會接受我給你買的房車，所以我在想，隻要等到若雪媽把你逼到無計可施的時候，你自然會找我幫忙，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房車交給你了。”
    然後再苦笑了兩聲，接著說：“誰會想到，你竟然這麼執拗，就是不肯妥協。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更出乎我的意料，因此房車的事隻能暫且擱置了下來。這次若雪出來，我想房子反正也空著，就讓她先住。誰知今天我剛交了水電費和管理費，沒有及時把單據收好，碰巧讓若雪給看到了，才發生了這場誤會。”
    聽了整件事的來朧去脈，杜若雪若有所思地望著沐晨，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兄弟間相互幫忙可以理解，但沒有理由替江佑想得這麼仔細周到，不吭不聲，默默地付出，是吧？
    杜若雪忍不住冒了句：“你對江佑真好，自己住房子還在分期付款，給江佑買的房子倒是全付，還為他特別存好了買車的錢。”
    江佑鼻頭也酸酸的，他怎麼也沒想到，沐晨暗地裏為他做了這麼多事，現在細想樂正羽所說的話，似乎不無道理。
    沐晨怕被發現什麼似的，強作輕鬆地掩飾著內心弱弱的不安：“那當然，他是我唯一的好兄弟，為他做這點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江佑收回目光，轉向杜若雪：“現在總該相信我沒騙你了吧？你每次都是這樣，事情在沒有弄清楚之前，總喜歡捕風捉影。”
    杜若雪被江佑說得很不好意思，垂下頭，嬌聲回道：“誰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都有那麼多意想不到。”
    沐晨看著他倆相互埋怨的模樣，調侃道：“聽你倆這麼拌嘴，感覺又回到從前，還是那麼有愛。”
    江佑又一次回過頭，瞪他：“閉嘴！”
    杜若雪則含情脈脈，迅速地偷瞄了眼江佑。
    江佑的視線再次扯到杜若雪身上：“事情終於水落石出，心裏不再有疙瘩了吧？”
    杜若雪努了努嘴，啞著嘴巴，任由江佑奚落。
    然後，江佑故意要支走她似的，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
    “噢，”杜若雪站起身，依依不舍地說道：“那我先走了。”
    沐晨的嘴角掛著淺笑，說道：“慢走！”
    杜若雪走後，沐晨和平日裏一樣，跟江佑扯嘴皮玩鬧：“你這沒良心的家夥，每次都是你男人不在的時候，才想起兄弟我。”
    “少跟我嬉皮笑臉。”江佑嚴肅地斥了聲，又放柔了聲調：“我之所以支走若雪，是有事想要問你。”
    沐晨警覺地望著江佑：“什麼事？”
    江佑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沐晨敷衍道：“什麼為什麼？都說了，兄弟間相互幫忙，這有問題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反反複複地問？”
    江佑想這麼幹巴巴地問，很難讓沐晨說出心裏話，於是走到酒櫃邊，拿了瓶紅酒，並把他叫到了陽台，肩並肩坐在沙發上，沐浴著星光，品著紅酒，讓彼此的心都恢複到了最初的單純。
    江佑呷了口紅酒，說道：“晨，今天我們兄弟兩人敞開心扉，說說心裏話，好嗎？”
    沐晨回頭看了看江佑，點了點頭。
    安靜了一下，江佑慢著節拍說：“說真的，你對我太好了，甚至比親兄弟還要好，好到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能認認真真地告訴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嗎？”
    然後，特別強調了一句：“我想聽你的真心話，不想聽你用兄弟來搪塞。”
    沐晨品了口紅酒，心一橫，如實地說出了心裏話：“是的，你比我親兄弟還要親。記得我剛開始創業的時候，資金不夠，你為了幫助我，不僅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積蓄，拿來了若雪的全部積蓄，甚至還把你爸媽的全蓄積蓄全都給我要了過來，你從來沒有考慮過，萬一我創業失敗了，還不了那些錢，你要怎麼辦？”
    沐晨說著說著，動了情，聲音略顯得有些哽咽：“其實那個最困難的時候，我也跟我親哥借過錢，可是他怕我還不了，百般推脫，讓我感到十分心寒。經過了這件事，我終於看明白了，這世界上，除了我父母，你是唯一一個會全心全意對我的人，甚至勝過我親哥哥千倍萬倍。所以我把你當作我的親人，像父母一樣的親人，我為你做什麼都不過份，明白嗎？”
    江佑的眼眶有些濕潤，不知道是被沐晨的真心所感動，還是替沐晨的哥哥對沐晨的傷害而難過：“晨，我也一樣，這輩子，我也把你當作像自己父母一樣的親人。”
    沐晨含著淚，笑：“謝謝你，江佑。”
    “說謝不是太見外了？每個人都是用真心換取別人的真心。”說完江佑碰了一下沐晨的酒杯。
    各自小飲了一口後，江佑又說：“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沐晨把目光投向遠遠的前方：“問吧，你想知道的，今天我全都告訴你。”
    江佑遲疑了片刻，才問：“從大學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看你談過戀愛，你有愛過誰嗎？”
    沐晨明白江佑想問什麼，也不拐彎，直接回道：“有，我有自己喜歡的人，大學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他。”
    江佑心裏一沉，小心翼翼地問：“他知道嗎？你告訴過他嗎？”
    沐晨搖搖頭，澀澀一笑：“沒有，大學的時候我想說，可是他告訴我，他愛上了一個女孩，當他和那女孩分手的時候，我想說，可他又愛上了另一個男孩，所以一直沒機會說。”
    沐晨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不知道為什麼，江佑流下了眼淚，心裏填滿了內疚，暗暗地責問自己：為什麼做為他的好兄弟，連這個都沒有發現？讓他默默守了那麼多年？
    既然都說了，沐晨也就不再尷尬，很懂江佑似的，直視著他，反來安慰：“你不需要內疚，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江佑哽咽著，說不出話。
    沐晨想既然說了，就說個徹底：“你知道大學的時候，我為什麼拚命地兼職賺錢嗎？為什麼一畢業，就急著創業嗎？”
    江佑望著他，搖搖頭。
    “因為那次暑假，我和你一起到若雪家玩，看她媽媽對你的態度那麼冷淡，我心裏又難過，又氣憤，所以偷偷發誓，不管多辛苦，我一定要為你掙回麵子，偏偏你的性格太倔強，總是不肯把我的當作是你的，每每聽到若雪媽對你的鄙夷之詞，我的心就像針刺般難受。”
    江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沐晨，捶著他的後背：“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傻啊？為什麼不去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你讓我這輩子用什麼來還給你？”
    沐晨也抱住江佑：“如果付出要等著回報，那還叫兄弟嗎？隻要你過得開心幸福，我就高興了。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因為不想讓你猜疑，才說了實話。”
    江佑再也說不出話，一直淌著眼淚，為了這個世間太過偉大，太過無私的愛。
    沐晨再說：“江佑，雖然你知道了我對你有特殊的感情，但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因此有了隔閡，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就是怕說出來連兄弟都做不成，真的很怕。”
    江佑拍著他肩膀說道：“不會的，你永遠都是我好兄弟，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重新開始尋找屬於你的感情。”
    沐晨不加思索地點著頭：“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