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注定是個隻有悲劇的夜晚，在距離杜若雪老家幾百公裏以外的小屋裏，陳國華半赤裸地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拚命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痛苦不已。
    他哽著嗓子懺悔：“曼文，對不起，對不起。”
    楊曼文半躺在床上，用被子掩蓋著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眼神呆滯、麵無表情，想必是傷心到了絕望，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後屋裏安靜了下來，空氣顯得異樣沉悶，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夜色被初升的陽光漫漫染白，意味著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是的，無論發生什麼事，生活還要繼續。
    楊曼文僵硬的眼珠這才轉了轉，證明她還活著，輕輕歎了聲：“行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是老天給我的懲罰，是我自己自做自受，準備一下吧，差不多要去上班了。”
    陳國華無奈地吐了口氣，匆匆忙忙穿起了衣服。
    這時樂正羽給他打來了電話，他心情沉重地喚了聲：“經理。”
    樂正羽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語氣平靜地問道：“在哪呢？”
    陳國華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便望向了楊曼文，楊曼文似乎猜出了樂正羽的問話，木訥地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暫且不要說出事實。
    陳國華隻好撒了謊，由於心虛有點結巴：“在，在家裏啊。”
    樂正羽還是沒感覺到異樣，又關心地問：“昨晚曼文還好吧？”
    陳國華再次愧疚地瞄了一眼楊曼文：“她，她還好。”
    樂正羽終於聽出了端倪，卻又誤解了事實：“一定又不開心喝了很多酒是吧？”
    然後又自顧自地歎了聲，扯開了話題：“對了，我這邊發生了點事，恐怕這幾天都不能回去上班，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小事情你處理就行了。”
    陳國華低低應了聲：“知道了。”
    樂正羽掛了電話，轉過身，正想回到若雪家的大院，馮明飛迎麵走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羽！”他柔情萬種地喚了聲。
    若是以前那絕對回報他一個纏綿的擁抱，可是如今天聽來卻十分不舒服，樂正羽麵冷如冰：“請叫我樂正羽，除了我男朋友，不是隨便的人都可以那麼叫的。”
    馮明飛不顧廉恥地反問：“我不就是你男朋友？”
    這時，江佑正好從大院裏出來，才邁了一隻腳，就被眼前的情景給閃了回去，呆在大門旁安靜地聽著。
    樂正羽嘲諷道：“請在前麵加一個‘前’字，這個‘前’不管別人怎麼理解，在我心裏就是代表已經死了的人。”
    說完，樂正羽欲想繞開馮明飛離去，結果他側跨一步，再次擋在樂正羽跟前，十分自戀：“我聽出了你的恨意，有恨說明就有愛，你心裏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樂正羽同情地望著他，啼笑皆非：“那你就這麼認為吧，反正跟我無關緊要的人要怎麼想，隨便。”
    然後眼神一淩，指著他的鼻尖厲聲說道：“不過我要警告你，別再騷擾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江佑怕他們再鬧出一點什麼事，亂上添亂，便立馬從大院裏走了出來，衝著樂正羽叫道：“羽，若雪家來了這麼多親戚，碗盤恐怕不夠用，陪我去買些回來吧。”
    “好。”樂正羽飛步到江佑身邊，親密地勾住他的肩膀，一同朝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馮明飛又是嫉妒，又是惱怒地咬著下唇，死死盯著他們坐進轎車緩緩離去。
    車廂裏，江佑故意問：“他就是你男朋友啊？”
    “前—”樂正羽側過頭來用玩鬧的口氣沉聲怒吼。
    江佑哼了聲，把他的頭瞪了回去，還蠻不講理地嚷道：“心裏沒鬼叫那麼大聲幹嘛，看著前方開車。”
    又酸溜溜地加了句：“看他那樣子，可沒當你是前男友。”
    樂正羽滿不在乎地扯了下嘴角：“那是他的事，我管不著。”
    爾後又深情款款地對著觀後鏡裏的江佑說：“隻要你永遠不把我冠上一個‘前’字就好。”
    江佑回了他一個溫柔的眼神，雖然還是板著個臉，但已關不住內心被他甜言蜜語所滋潤出的喜悅。
    相互間眉來眼去地調了個情，江佑再關心地說道：“農村裏人去世後，還要做什麼法事之類的，可能還要忙上一兩天，要不你先回去上班吧。”
    樂正羽孩子般調皮地嚷嚷著：“不要，我要看緊你，省得你和前女友死灰複燃。”
    如果不是看在他開車的份上，江佑真想踹他一腳，於是憤怒地訓斥道：“這時候請你思想別那麼齷齪，行不？”
    “我不管，反正沒什麼事比你更重要。”
    江佑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又被他蜜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