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櫂任由蓬蓬頭的水衝刷著自己的臉，隻是再怎麼樣也衝不去昨夜激烈的痕跡。
    莫遠汗濕的臉，喘息的模樣，他的手環在自己脖頸後難耐的緊張，這些都清晰地烙刻在秦櫂的腦海裏。
    他越是拚命地想要忘掉，那畫麵就越是清晰地紮根在他的記憶中。
    秦櫂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他一不小心打開了禁忌的大門，這時候才想要關上，會不會太遲了……
    他雖然無法麵對莫遠，但事實上卻無法逃避，不說他們一個學校一個班級，他們還住在同一個地方，怎麼可能不見。
    沒有去想莫遠會有什麼想法，到了星期一的時候，他並沒有等著莫遠和他一起去學校。莫遠去他家裏敲門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先去了，自己撲了個空，心裏頓時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秦櫂難不成……是在躲避自己？
    不會的……
    莫遠還在心裏抱著希望，直到去到學校的時候。
    原來之前的那些都不是他的錯覺，秦櫂確實有意無意地在躲避他。
    每當他的眼神看向秦櫂時，莫遠都以為他們要四目相接了，可秦櫂卻以一個極不自然的姿態避開了。他不敢看自己，這是為什麼……
    莫遠覺得心慌，他為什麼眼神閃躲，是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而覺得尷尬？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莫遠一定要弄清楚。
    明明是同桌，可秦櫂卻不和莫遠說話，這又仿佛回到了他們之前冷戰的時候，莫遠告訴自己要沉住氣，有什麼話等放學了再說。
    但秦櫂似乎早就料到他的想法，不過是趁著莫遠被老師叫去辦公室的時間，他已經從學校離開了。
    莫遠匆匆趕回教室，秦櫂的書包已經不在那裏了。
    他很想去質問秦櫂，問他為什麼要逃避，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第二天一早，莫遠早早便起了床，天還是黑的，不過是五點多鍾他便穿好了衣服等在樓下打算守株待兔。
    微涼的風竄進莫遠的脖子裏，他冷得直哆嗦。想想自己這樣的做法還是挺像神經病的，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放任下去，他要知道秦櫂對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就算是判他死刑也好，起碼在他臨走之前也能得到一個結果了。
    莫遠就站在那裏等著，一直等到天擦亮的時候，終於在樓道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秦櫂！”莫遠生怕他逃開似的，飛一般地跑到他的身邊。
    秦櫂聽到他的聲音就是一震，他沒有想到莫遠會在這裏堵他。
    “秦櫂，這次你別想躲我。”在學校的時候雖然近在咫尺，但始終不是說那些事的場合，好不容易等到現在，無論怎樣他都要說清楚，他已經沒有時間耗下去了。
    “我沒有。”秦櫂在睜眼說瞎話，卻依舊麵不改色。
    “好。”莫遠也不打算跟他爭論這些有的沒的。“那我問你，那天算什麼？”
    秦櫂自然知道他說的那天指的什麼，心中一動，說道：“抱歉……那天……你還是忘了吧……”
    終究還是要說的，秦櫂知道自己理虧，但他能給莫遠的答複，隻有這個……
    莫遠如遭雷擊，愣愣地看著他，然後突然笑了：“這算什麼，吃完就跑嗎？”
    “對不起……那天我有些喝醉了……”秦櫂在撒謊，他其實很明白自己很清醒，隻是，那件事情終究是個錯誤。
    “你說謊……秦櫂……”莫遠苦笑道，他有沒有醉，自己還是大概能夠感覺得到的。
    他拉著秦櫂的手，繼續說道：“你其實也是喜歡我的，是嗎？告訴我實話……”
    秦櫂別過臉去，扯回自己的手。“你不要再問這種可笑的問題了，兩個男人……那是變態……”
    “可你那天晚上……”
    “不要再和我提那天晚上！”秦櫂大吼道，因為那夜的事情，他已經夠懊悔了，可莫遠卻再三提起。“不過就是睡了你，難不成還要我負責不成！”
    情急之下，傷人的話脫口而出，秦櫂自己都愣了，更何況是莫遠。
    隻見莫遠突然沉下臉來，秦櫂的那句話，終於讓他心裏繃緊的那根弦斷掉了。
    他突然變得很平靜，平靜得可怕……
    “你說得對，秦櫂……是我太執著了……”
    看著莫遠那張煞白的臉，秦櫂那一刻幾乎以為他要哭出來了，可是他沒有。
    莫遠那天沒有去學校，秦櫂心想，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可是，到後來他才明白，那一天他做了這輩子最愚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