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也該進入正題了，找我來你想必不是隻是和我吃飯那麼簡單吧。”秦櫂擦了擦嘴，進入正題。
    夏卓薰勾勾嘴角，“看樣子你還不知道，我不過就來告訴你一個消息。”
    “什麼？”秦櫂不為意地問道，他覺得夏卓薰一臉的不懷好意。
    “莫遠又回來了。”
    “……”
    回到家的時候，秦櫂看了看牆上的時鍾，都十點了。
    他疲憊地脫下鞋襪，有些不耐煩地扯掉自己的領帶隨手扔在了沙發上，他皺著的眉頭暴露了他的心思沉重。
    他想到夏卓薰毫無準備地往他投了一個炸彈，真是讓他措手不及，當時自己那僵硬的表情一定又娛樂了對方。
    秦櫂這些年都不敢提他的事，隻要一提起他又恨不得能全忘了，這樣他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莫遠幾年前回來過一次，秦櫂以為，那是一個彌補他過去的錯誤的好機會。卻沒想到……
    “我結婚了……”莫遠笑著對他說，可是他沒有說完後麵的話，秦櫂整個人都傻了……
    那個總是跟在他後麵把他當成神一樣的少年，他說他結婚了。
    他和莫遠算是青梅竹馬，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因為他們並沒有其他發小看起來那麼親密。
    小時候他和莫遠是住在一個小區的，區裏的孩子都是一起玩兒，但他就是看不上莫遠。
    不凡的家世，說一不二的個性，讓秦櫂總是處於領導者的位置，誰說小孩不會攀比，秦櫂的骨子裏就是有這樣的優越感。
    莫遠的家庭很普通，說不上是有錢人，父母都是打工一族。他們家的人都有節儉的秉性，衣服沒有穿爛從來不會換，所以在秦櫂的印象中，莫遠的衣服看起來總是非常陳舊。
    他性格比較靦腆，開始不大愛說話，後來也就是秦櫂隨手幫了他一把，莫遠就打心底開始崇拜他了。
    秦櫂嫌棄他，雖然由得他跟著，但很少會和他說話，也很少主動去找他玩。
    到了初中以後，秦櫂更不怎麼搭理他了，不僅僅是要顧及學業沒時間玩，更主要的是他從頭到尾就從來不屑與和莫遠來往。
    但莫遠似乎沒什麼眼色，一個勁兒地貼上去。他的朋友也不多，唯獨就喜歡找秦櫂。秦櫂的朋友都調侃地說莫遠就是他的小跟班，莫遠聽了也隻是笑笑沒有在意，或許他對於做跟班也感到很自豪。
    不過有莫遠在身邊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有時候上體育課的時候，他發揮作用的時間就到了。
    秦櫂就支使他去給大家買水，一買就是五六瓶。他就這樣一個人抱著各種各樣的汽水又或著是礦泉水走回來，等分完給所有人的時候，秦櫂就隻看到莫遠的校服胸口上濕了一大片，髒兮兮的，心裏就更是嫌棄了。
    秦櫂這個人話不多，也不愛笑，在別人眼中就是活脫脫的冰山，但女生們就喜歡他這一型的，再加上日漸張開的五官越來越俊美，他在學校的時候就更加受歡迎了，而莫遠，就成了襯托他的醜小鴨，更沒有女生會去注意他。
    看著女生圍著自己，而莫遠被擠到一邊，秦櫂就隻是僅僅看了他一眼，就別過臉去。而莫遠失落的表情，他從來沒有在意過。
    莫遠雖然也感覺到秦櫂有意無意地在疏遠他，但他依舊沒有因此而退縮，他努力地讓自己跟上秦櫂的腳步，可是有些時候有時事情單靠毅力也是沒法解決的，那就是他的成績。
    莫遠學習成績並不好，特別是數理化，當秦櫂已經成為年級第一的時候，莫遠還在班級排名的下遊搖擺不定。
    這下子問題來了，畢竟是鄰裏，秦櫂的父母雖然富有，但不講究那些排場，也不會看低別人，在秦櫂看來是個無關緊要之人的莫遠，對於秦櫂的父母來說卻是兒子的朋友。
    所以當他們知道莫遠的成績時便主動讓秦櫂給他輔導輔導。兩家父母言笑晏晏，絲毫不顧旁邊已經黑了臉的秦櫂。
    莫遠的理解能力不是一般地差，如今是一對一的輔導他都一頭霧水，更不用說幾十個人窩在一間逼仄的小教室裏聽一個老師講課。
    在莫遠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秦櫂的忍耐後，他終於沉默地爆發了。
    為什麼說沉默，因為秦櫂不是那種暴脾氣的人，也不會大聲罵人。隻是他一生氣，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一種壓力，而莫遠能夠察覺得到。
    他見秦櫂不說話了，隻能自己悶聲埋頭繼續做題。
    “錯了……”秦櫂看他那被塗改液糊了一塊又一塊，幾乎快穿孔的作業本，眉心都糾成了一團。
    莫遠聽到他的話，隻好停下筆。“對不起……”
    看到他道歉的樣子，秦櫂一陣心煩。
    “算了……我再和你梳理一遍這道公式。”不管如何，既然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再不耐煩都好他也要負責到底。
    莫遠看著他的樣子，默默地提起筆，摒棄雜念。
    回到家的時候，莫遠的媽媽煮了番薯糖水，叫他過來吃了再去刷牙。
    莫遠走過去看到茶幾上散落的紙張，都是些看不懂的東西。似乎母親在打工之餘和朋友合夥做了別的生意，這些他都不清楚。
    “媽……”
    “怎麼了……”
    “我不想去秦櫂那裏補習了……”莫遠弱弱地說。
    “什麼？”莫媽媽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不是很喜歡和秦櫂一塊玩的麼，怎麼……”
    “哦……媽媽知道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成績差，跟人家相比很丟臉呀。”莫媽媽仿佛洞悉了一切笑著調侃自己的兒子。“兒子啊，我們不和別人攀比，成績並不能代表一切，隻要盡力了就不會有遺憾。”
    莫遠的母親還是很明事理的，從來不會拿別人家的孩子來給他舉例子。
    “嗯，我知道了，媽，不過我實在不想再麻煩秦肇了。”
    莫媽媽看了他一眼，最終說道：“隨便你吧。”
    莫遠鬆了一口氣，洗完澡後躺在床上，心裏想的都是秦肇的樣子。
    貼近自己的時候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香讓莫遠心神蕩漾。怎麼辦，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態。他居然會喜歡同是男生的秦肇……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糾結了好久。最後終於麵對自己是同性戀這個事實。
    可是，這樣的想法終究是沒法說出口的，更何況……秦櫂也不是很待見他的樣子，他已經不小了，別人對他的態度如何，多多少少是能感覺到的。
    這天之後，莫遠不再去秦櫂那兒。秦櫂知道是莫遠提出不再需要他補習的時候，心裏真是五味雜陳，連他也說不清楚當時是覺得高興還是別的什麼。
    後來，他看到莫遠和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孩說說笑笑的時候，秦櫂卻破天荒地主動和他打了招呼。
    “莫遠！”
    “……秦櫂？”莫遠遠遠看到一個人走過來，看清是秦櫂時驚訝了一下。
    “你朋友？”那個斯文的男孩子看了秦櫂一眼，然後向一旁的莫遠問道。
    莫遠嗯了一聲，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拜拜。”男孩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對莫遠道別就走過了馬路。
    秦櫂問莫遠：“他是誰，你在這裏幹嘛？”
    “那是同學，我們一個補習班的……”莫遠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秦櫂的目光為何有些陰沉。
    “回去吧。”
    “啊？”莫遠沒有反應過來，怎麼秦櫂的態度轉得那麼快。
    拉著莫遠上了的士，秦櫂開口就問道：“你好端端的去什麼補習班，是覺得我沒資格教你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你知道我笨的……萬一因為我的原因導致你的成績下降，這讓我怎麼過意得去。”
    秦櫂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
    莫遠靦腆地笑笑，沒有再說話。
    意外的是，上了補習班後的莫遠，成績確實有所提升，但也僅僅是那麼一點點。
    更值得慶幸的，是莫遠最後以勉勉強強的成績過了分數線，和秦肇考上了同一個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