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餓了，嘉嘉，我們去吃點兒東西吧。”下車之後，毛毛忽然揉著肚子在程嘉身後苦叫著。
    “回家”
    “不要，我胃裏都吐空了，回去你煮東西給我吃啊？”
    “誰叫你自己跟人拚酒的。”
    “我還不是怕他們欺負你啊，小沒良心的。”
    “這麼晚了，你要去吃什麼？飯館早就關門了。”
    “有燒烤攤啊。”
    在徐茂輝不懈的努力下，他們終於找到了附近的一家燒烤攤，坐了下來，點了一些東西。
    其實剛剛一路開回來的時候，被風一吹程嘉的酒勁，已經有點兒被勾起來了，當那一大盆烤的油浸浸的燒烤串送到麵前的時候，終於被那辛辣的孜然氣味徹底刺激到了，捂住嘴三兩步就衝到一邊，旁若無人地吐了起來。
    胃裏翻江倒海，程嘉正哇哇吐得渾然忘我的時候，隱隱覺得好像有人在後背輕輕幫他順了幾下，才感覺稍微緩了過來，許茂輝這個家夥還算良知未泯，能放得下食物跑來關心他的死活。
    “怎麼樣，好點兒了嗎？”當聽見耳邊傳來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時，程嘉整個人猛地一抬頭，努力甩了甩，張開眼睛，含含糊糊地叫了聲：“老妖王？”
    “什麼？”對方好像沒有聽清，也沒太在意，繼續順著程嘉的背，又遞了張手帕過來。
    程嘉也懵懵懂懂接過來，擦了擦，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徹底緩了過來。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水，簌簌了口，起身走了回來。
    “誒，你好了啊？”
    阿文見程嘉朝攤子走來，也站起來迎了過來，跟著拉了根凳子，見程嘉坐下來了，才笑著把同伴讓到了旁邊坐下。
    整個全過程，隻有毛毛一個人還是一直在吃著東西，連眉毛都沒舍得動一下——好樣的，許小毛你給我等著！
    “你們怎麼來了。”程嘉雖然有些難受，但腦子還是有些清醒的，明明記得是打車離開酒吧了啊？
    “哦，你們走了沒多久，我們也出來了。”阿文解釋著，“師兄住在這附近，我送他回來，然後就商量著想吃點宵夜，沒想到居然碰到你們。”
    程嘉掃了他們一眼，“那還蠻巧的嘛。”
    “對啊，我也覺得，好有緣分！”阿文笑著看向左邊，“剛剛師兄說，那個好像是你，我還以為是看錯人了呢。對了，你沒事了吧？”
    “怎麼可能，見過麵的人，我一般都不會認錯的。”身邊的人，還適時來了一記補刀。
    “跟嘉嘉正好相反，”一直埋頭進食的某隻，終於抬頭開始說話了，雖然還包著一嘴的五花烤肉，“嘉嘉是天生的臉盲症晚期患者，藥石無醫的那種！”
    “嗬嗬，那很好啊，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出門，你就不怕犯病了。”
    程嘉翻了個白眼，這位大哥，你這爆棚的自信到底是哪裏來的啊？再一撇右邊那隻豬一樣的隊友，又在心裏重重歎息了一聲。
    “對了，你是哪個家啊？”
    第二次被問及同樣的問題，程嘉不由皺了皺眉頭，這個是什麼毛病啊？好奇害死貓的強迫症？老妖王的世界，凡人果然看不懂的節奏。
    “嘉嘉是嘉許的嘉哦！對吧，嘉嘉？”
    果然是豬一樣的隊友，程嘉已經連白眼都不想翻了，吐了一陣有點兒想吃東西了，可望著一桌子油膩膩的燒烤串，又有些不忍下嘴。
    “你剛緩過來，還是不要吃這些太油膩的東西。”沒等程嘉動口，對麵已經有人開始建議了。
    程嘉不由楞了一下，他平生接觸熟人數量是在不能算多，而這些人中，有如此心思與洞察力的，就更是寥寥無幾了，更不要說還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而且給人的感覺毫不做作、討好——果然妖王不是白封的，Level爆表啊！
    “對對，老板來瓶兒豆奶。”阿文跟著點頭。
    豆奶上來之後，程嘉喝了幾口，胃裏舒服了不少。
    “為什麼不是家人呢，我覺得那個字更符合你的形象。”
    看來執著是老妖王的又一個標簽了，大哥，你還能不能聊點兒別的了啊？
    “就是，就是，我第一眼見他的時候，也覺得他好斯文哦，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眼睛好溫柔，所以不會覺得人很冷。”
    看來有病的不止一個…………
    “嗬嗬，你們不要被騙了，嘉嘉其實……啊！”毛毛在大腿驟然受襲之後，乖乖地閉了嘴。
    這個世界不會好了，我大概是唯一幸存的正常人………程嘉豁出去地想著。
    “我反而更喜歡這個嘉。”你想聊，老子就跟你聊到底好了，說道鬥嘴，大爺怕過誰。
    “為什麼？”
    “因為這個字，更注重內心。”
    老妖王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有道理”
    靠！這就完了？？？
    大哥，你認輸得這麼爽快，我好沒成就感的好嗎？你妹的，準備了一肚子的後續精彩台詞，都喂了狗了，這到底是隻什麼妖孽啊！！！！！
    “嘉嘉是你的真名吧？”
    “咦？”
    對方笑得更開心了，“看你這麼執著，所以猜到的。”
    居然贏得了四下一片掌聲……
    “哇，師兄好厲害！”
    “好厲害，好厲害，嘉嘉我有種你會遇到對手的感覺哦！兄弟，我看好你，加油！”
    “許茂輝，你給我閉嘴！”
    “嗬嗬，對了，你叫什麼？我是說，方便告訴我你姓什麼嗎？”
    程嘉一咬牙，“程嘉”
    對麵人居然站了起來，隨身自帶的一股氣勢，讓程嘉跟神經無限大條的許小毛同學，都跟著一同起身，幾個人對麵而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準備動手呢。
    不過老妖王隻是，說了句：“我叫肖揚，很高興認識二位。”隨即又坐了下去，又看著程嘉補了句：“也是真名。”
    毛毛有點兒懵懂地撓了撓頭，也跟著坐了下來，“這就完了？我還以為你要幹嘛呢。”
    “哈哈，師兄我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到哪裏都這麼嚴肅嘛，”阿文捂著肚子笑了起來，“你看嚇著他們了吧。”
    程嘉腹誹——不稀奇，他老人家是大王嘛！
    “不好意思，可能是習慣了。”大王笑了笑，“我今天是湊巧聯係阿文，本來是有其他事情的，不打算去的，不過後來還是去了，沒想到能認識你們，也算是有緣吧。”
    “太有緣了！”毛毛衝口就說了句。
    “我本身是不怎麼在這種場合結交朋友的，不過卻覺得跟你們很投緣，所以多聊了一些，二位不會介意吧。”
    “我已經無所謂了……”程嘉的表情有些複雜，不知到是在哭還是在笑。
    “許先生很有熱情，另一位嘛，我也覺得很有趣。”
    “謝謝。”
    毛毛嗬嗬笑了起來，卻被程嘉在心裏狠狠罵了句，謝你妹啊謝！老子什麼時候變成另一位了，靠靠靠！
    “二位對我們的印象如何呢？”
    “氣場超強！”
    “謝謝，程先生呢？”
    “哎呀，師兄不要先生、先生地喊了，叫得我好出戲啊！”阿文好像已經有些憋不住了，衝著他們做了個鬼臉，“對吧，嘉嘉。”
    “嗬嗬，嘉嘉那你覺得呢？”
    總覺得，這句好像還有問其他事情的意思……？？？
    程嘉想了想，冒了句：“Needyounow”
    “什麼？”
    “LadyAntebellum啊，你沒聽過嗎？你讓我想起那個調子。”
    “對對對，師兄我當時聽到那首歌的時候，也覺得有種好熟悉的感覺，他這樣說，還真覺得你跟那首曲子的氣質蠻像的。”
    “謝謝，其實你也讓我想起一首歌。”
    程嘉笑了，“哪首啊？”
    你敢說也是LadyAntebellum或者是類似的人，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把你關進小黑屋裏。程嘉最反感的一種社交手段，就是被人撿著他的話說，這二十幾年來，躺槍者無數，犯禁必拉黑，從無例外。
    “是不是，你是我的主打歌啊？”毛毛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嘉嘉我一直就覺得你跟這個歌挺配的！”
    “豬大哥，吃你的五花吧！”
    被毛毛這一鬧，妖王好像聽到了很不得了的笑話似得，哈哈笑了好久，最後不得不咳嗽著停下來，“咳咳咳，不好意思，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哈哈哈哈，咳咳咳……”
    程嘉在心裏腹誹著：你到底笑夠了沒有，信不信我直接就把你拉黑了？
    “你剛剛想說的，是哪首歌？”
    “哦，對。”肖揚終於停了下來，換了種口氣說著：“是《認真的雪》。”
    “薛之謙的那首？”大哥，你是從80年代穿越過來的嗎？這個老得都可以進博物館了好不好？不愧是“老”妖王！
    “是”
    “我不喜歡薛之謙，也不喜歡那首歌。”
    “我也不喜歡，”對方點點頭，笑得很親切，“隻不過見到你，會讓我想到那首歌而已。”
    程嘉冷笑了一聲，心裏卻沒有把人“啪”地推進小黑屋裏。
    “怎麼都不評價一下我呢？”阿文開始抗議了。
    “你就是你咯。”不怎麼對眼的人，程嘉都會當路人甲處理。
    “沒對應的歌曲配對嗎？”
    “這個嘛，你的配歌不由我來點評。”轉頭看著毛毛，果然已經放下手中的烤串兒，笑眯眯地蓄勢待發了。
    到你了，豬大哥！讓我親眼看著你怎麼死在這裏，而且我保證，絕對屍都不會給你收，連殯儀館的電話也不會打一個，因為我不知道號碼。
    “你是……是……”毛毛話到嘴邊，卻始終吐不出來，有些謹慎地一直瞟著程嘉，可惜尋不到一丟丟的幫助。
    就在毛毛快要憋出內傷，恨不得脫口說個《套馬的漢子》出來的時候，居然有妖王出手相救，饒他不死，“阿文，你別鬧了。這種評價，一兩次是新鮮，多了就沒意思了。”
    程嘉心裏“轟”地一聲，靠，你跟他很熟嗎？扮大俠啊？老子好不容易挖好的坑，這麼容易就帶他繞過去了。又一隻豬一樣的隊友，不對，你不是隊友，是豬一樣的對手！
    他這一大堆的腹誹吐槽，顯然沒有人理會，大家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隻是程嘉話比較少，基本不怎麼搭白。聊到交換年紀的時候，老妖王當之無愧是他們四個人裏麵年紀最大的，毛毛、程嘉還有阿文都同年。
    阿文問：“你是幾月的啊？”
    毛毛馬上接口道：“哦，我三月份的，嘉嘉比我要小一點，他是七月的。”
    “那你們兩個都比我小哦，我是二月生的。”
    “七月……”肖揚看著程嘉，“巨蟹座的？”
    程嘉笑了笑，“怎麼不猜我是七月份的尾巴呢？”
    “嗬嗬，你可不像獅子……”
    “啊！”毛毛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肖揚你也研究星座嗎？”
    “談不上研究，有些興趣罷了。”
    “好……”本來想說“好奇葩”的，但是礙於身邊那道殺人於無形的目光，太過犀利，把後麵兩個給硬生咽了回去，“那你跟嘉嘉可有的聊了，星座是他的專業之一。”
    “你也喜歡？”對方的表情也有些驚訝，星座這種東西都是小女生玩兒的，同性裏喜歡這個的確實不多。
    程嘉倒是大方地點頭，“跟你一樣，很感興趣罷了。”
    “你別謙虛了，”毛毛一副有寶要獻的表情，“嘉嘉可是大師級的哦！”
    “那有機會，可要好好請教大師了。”
    “師兄對星座也很有研究的，對吧師兄。”
    “嗬嗬……”
    阿文忽然插了一句，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滿滿都掛在臉上，跟對麵毛毛那副“小兒科、真幼稚”的看白癡眼神完全不同。所以人呐，一見到喜歡的智商就會迅速降到正常水平線以下。當然許茂輝這種，從來知不智商為何物的神奇物種，除外。
    “你是幾月的？”程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些看不下去地問了句。
    老妖王，待我破了你的迷魂陣，讓你的仰慕者看看更廣闊的世界，也算是日行一善吧。不對，現在好像是夜裏……管它呢！別的不敢說，星座這東西，還是有自信唬得到人的。
    “你猜猜看呢？”
    好，應戰了是吧！
    “這個難度太大了，其實星座不代表個人特質，不是每個人都表現的那麼明顯的。”程嘉迅速進入了狀態，聊起這個話題來，他的話再少也是平常的N倍。
    “你是說你猜不到了哦？”
    這一招激將法，放在平時肯定分分鍾被破，但現在用在程嘉身上，卻能夠生效。
    “也不是太難，不過你總得把範圍縮小點兒吧，否則就真當星座是路邊算命的了。”
    “本來就是算命的嘛。”毛毛不知死活地補了句，當然是在程嘉殺人的眼神裏，被拍得灰飛煙滅。
    “我說了多少次，星座不是算命！要算，你去玩兒塔羅好了！”
    毛毛立刻舉手拉緊了嘴巴，做投降狀！
    “哈哈哈，阿文”老妖王又笑了起來，“我真喜歡你這兩位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今天不過才第一見麵而已。”程嘉卻忽然冷著臉冒了這麼一句。
    話一出口，程嘉自己也意識到，好像說得有些太直白了，但他本來就太愛說話，也就更不知道如何補救了。
    瞬間，整個氣氛好不尷尬。
    好在對麵有位功力深厚的千年老妖，居然順水推舟、不以為然地接了句：“這樣，不如我們從今天開始，就交個朋友如何？”
    程嘉看了他一眼，雖然勉強在撐著，但氣勢明顯還是弱了，咬了咬下嘴唇，片刻才說了句：“你還沒說，是上半年，還是下半年生的。”
    老妖王頓了一下，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下半年。”
    得到答案之後，程嘉迅速換了種很認真的表情，思考了一會兒，“你不是摩羯就是天蠍的。不過，我猜你是天蠍。”
    “為什麼？”
    “因為摩羯不像你這款的，就像你說我不是獅子一樣。”
    老妖王微笑著點頭，就在眾人等他公布正確答案的時候，他卻拉起一旁的隨從，說了句“很晚了，我跟阿文還有事情，我們下次再聚吧。”留下了風中淩亂的毛毛跟程嘉，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我艸，當程嘉反應過來，自己是被perfect地擺了一道之後，內心就隻剩下這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你當你是誰啊？尼瑪，妖王了不起啊！
    這人我一定要立即、馬上、毫不猶豫地永遠關進小黑屋裏。不，小黑屋太仁慈了，要放到鎖妖塔裏，打入第十九層永不超生！！！！！
    就在許茂輝還呆呆地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程嘉斬釘截鐵的聲音：“許茂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