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心知肚明，卻仍顧左右而言他。
    抬手捋了兩下蘇逸清的發絲，又用哄小孩的語氣輕拍人的肩膀開口道，“說什麼，我困了……”
    醉了酒的蘇逸清帶著一股蠻勁，他不依不饒，狠掐了一把周衡臉頰上的肉，惡狠狠地質問道，“周衡，你不是想反悔吧？！”
    周衡歎了一口，見推脫不掉，才正兒八經地回複他，“我不會反悔，隻是我答應過的那個考試，真的不是指這次小高考。”
    “那還能是什麼？咱們大大小小這麼多考試考都考不完，你不給個確切的答案誰知道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周衡停頓片刻，吐出兩個字，“高考。”
    “高考……什麼？高考！”蘇逸清一下子跳起來，難以置信地重複了兩遍，又忍無可忍道，“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你還要我等上一年，你這是瘋了吧？！”
    周衡眉頭不自覺緊皺，烏黑的眸子沉下來，顯然是對剛才蘇逸清的某句話產生了不滿，又無法說明，最後露出一副不得不接受的無奈樣，他發笑自嘲，“我可不就是，瘋了嗎？……”
    蘇逸清被噎住，癟了嘴唇，不說話了。
    之後又索性兩眼一閉，枕在周衡肩頭，徹底不省人事。
    反正，他想聽的話，短期內，肯定是聽不著了。
    他並非不相信周衡，隻是世事變幻，一年之後，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
    興許以後都沒機會了……怎麼辦？
    蘇逸清心裏想的這些，周衡也不是沒考慮到，隻是他有他的顧慮，他也有他的堅持。
    堅持，是他的優點之一。
    可凡事總有兩麵性，優點也可以轉換成缺點。
    堅持的反麵，就是固執。
    固執，也是他的缺點之一。
    周衡一旦認定某件事，就很難再改變。
    就像他下了決心要和蘇逸清在一起，就一定不會輕易離開。
    而他如果堅信了現在時機還未成熟，也就一定不會把“喜歡“這兩個，對他來說絕對不簡單還很沉重的字眼，輕易說出口。
    除非，
    有人明確指出他錯了，並且條理清楚地分析給他聽，
    周衡才有可能，回過頭來反思，然後重新審視、抉擇。
    這一天，來得很快……
    高考期間，幾乎全校師生，都在為這一屆的高三學子，操著一份心。
    一同忐忑，一同期待。
    街頭巷尾，門裏門外，似乎圍繞著高考這個話題，能經久不息。
    周衡出於關心，去看過白素素幾回。
    不敢多逗留，隻激勵祝願幾句。
    白素素也說感激，還半開玩笑，說見到他，就有了動力。
    周衡一笑置之，自稱榮幸，隔三差五來探，依舊不改。
    於是，高考結束的那天下午，白素素來找，既為感謝，也算告別。
    照例是那片小樹林，對坐於石凳之上。
    白素素春風滿麵，似是一帆風順。
    周衡也心懷愉悅，漾起溫潤笑意。
    其間，周衡坦白了他和蘇逸清的事，還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也沒想到，我是了……”
    並非公諸於眾，隻是有些人，他不想隱瞞。
    白素素免不了驚訝，為事情的曲折，也為周衡的坦率。
    但她知道她最該做的，是安撫。
    “不，周衡，你可以不這麼想。”
    “你隻是身不由己，落入一個甜蜜的感情漩渦，單純喜歡一個人，這不是錯。”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遇到一個人，讓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