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觀上來說，這並不是一種體味，隻不過是每一隻惡魔自己獨有的氣息，這種氣息和音波有些類似，有形又無形，真理的氣息好聞是公認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空也會把自己當做配偶。
    配偶這種事情``````很難說。
    身為沒有壽命限製的惡魔，沒有特殊情況不需要繁殖後代，也就不需要配偶，甚至不太需要用到性器官——當然，這僅僅隻是對真理而言，也有某幾位惡魔很享受沉浸在肉欲中的快感，比如“紅男爵”和“克羅諾斯”。
    真理的代號是“柏莎”。
    空也的學習能力還算不錯，沒有給惡魔兩個字丟臉，到了晚上，真理就開始手把手地教他說話。
    他先給了空也一本字典，然後拿出今天在商場裏買的幼兒拚讀卡片，坐在沙發上一個讀音一個讀音的教他。
    空也還不會說話，但是已經深切的體會到了讓真理不生氣的訣竅，就是聽話，別亂動。他其實很想動一動，然而真理在一旁坐得很穩，於是就抬起屁股微不可查地朝他那邊挪了挪，湊得更近一點。
    “這個念‘阿’。”真理說著伸手抬起空也的下巴，掰開他的嘴捏成和自己一樣的口型示意他說話：“跟一遍。”
    空也乖乖發音，他記住了剛才空氣中的振波頻率，學得惟妙惟肖。
    整整一晚，學習頗豐，空也被特許睡在真理床下的地毯上，滿地打滾。
    周日的內容也差不多，主要是為了真理周一外出上課而空也獨自在家做準備，盡管惡魔電不死淹不死，真理為了防止物業起疑，禁止空也動一切電源插頭，也不許他喝龍頭上的水，給他準備了蒸餾水和麵包，以及命令空也隻許在客廳、廁所和臥室內活動，不許上陽台也不能進書房和地窖，更不能去花園。
    空也一下子收到一堆禁令，他很委屈。
    “嘎！啊啊啊！”他指指自己麵前可憐巴巴的麵包和水，又指指真理的吧台和冰箱，意思真理有很多好吃的竟然不給他吃。
    真理哪裏舍得那些七幾年和六幾年甚至上個世紀的紅酒以及爆了度數的伏特加，於是半比劃半說話的告訴他這個不可以喝。
    於是空也放棄了吧台，又盯著冰箱。
    真理對他表示：“零食是垃圾食品，也不可以吃，吃了會死。”
    空也抖了抖，咽回了口水，蔫了。
    見他老實了，空也提起公文包上班去了。
    真理在X大，是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沒有之一。
    首先因為真理很帥，他的長相屬於那種亞洲男子的俊美，十分恬靜而有靈氣，靜靜批作業的時候仿佛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其次他很好商量，在他的課上允許曠課，也很少點名，即使掛科，無論男女隻要好好的去辦公室和真理說幾句，一般都會爽快地讓你過；最後他極有風度，不管是胡攪蠻纏的女生還是害羞告白的女生，他都一視同仁溫和對待，然後給她們台階下——當然偶然不耐煩的時候也會施展催眠。
    ——於是今天他又收到了一封告白信。
    書信告白在現在的時代屬於相當返璞歸真的手段，真理不好在辦公室看，也不好在路上丟掉，於是就帶回了家。
    一回家，他就發現空也不見了。
    空也不見，但是氣息還在，真理找了一圈，終於在自己衣櫃的角落裏發現了蜷縮成一團的空也，空也的大個子塞在裏麵，場麵十分搞笑。
    “空也？你怎麼了？”
    空也聞聲抬起頭，眼睛裏好幾種情緒在交錯，後悔、害怕、擔憂。
    真理耐著性子問道：“你怎麼了？告訴我。”
    空也還是不答，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可憐巴巴的望著真理，欲言又止。
    真理：“``````沒事你說，我不罵你。”
    空也聞言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用一種含糊又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我``````等死。”
    真理一頭問號，正要再問，猛然瞥見地上有一個空掉的雪糕盒子。
    他偷吃了雪糕。
    真理差點笑出來，所以是說，空也忍不住偷吃，吃完以後想起來自己說的吃了零食會死，然後靜靜的找一個角落等死？
    空也垮著臉，神情無比糾結扭曲，手指絞在一起，真理笑著搖搖頭，然後把他拖出來，自己開冰箱拿了一根雪糕，當著空也的麵拆開吃了。
    空也瞬間瞪大眼：“！！！！！”
    真理捏著他的臉頰：“傻子，不會死的，要死我也陪你一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