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撞玉(上)
    “你說什麼？”羽霽有些愣忡，似乎是沒聽清楚一樣，又問了一道。
    那太醫從未見過主子這般出神，以為是自己診的荒唐，縮在地上發著抖，聲音顫顫：“這公子脈象離奇……如有珠滾脈，是喜……”
    “是喜，是喜……”
    羽霽隻覺得胸口攸的被什麼漲滿，越是重複那兩個字就越是激動，興奮的難以自控。
    雖然一早就有想法讓他有孕，也確實是行為卑劣的想盡辦法做了，但也沒想到竟是如此迅速。
    要知想要懷有靈獸之種是有多難，羽霽在位已久竟是未有一兒半女。
    “你聽的了麼？素兒……”羽霽按耐不住狂喜，扭頭死死抱住龍珟。隔了綁帶，隔了衣裳龍珟也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如雷：“太醫說，你有了我的孩兒……”
    “……”
    相對於羽霽初為人父的喜悅，龍珟倒是呆了般的坐於榻上，豐厚的唇抿了又抿，貝齒咬在顏色淺淡的唇邊，露出抹淒色的嫣紅。
    怪不得這數月以來本應妖毒發作竟是安然無恙，他原以為是在潭底淨化妖丹起了作用，沒想到竟是如此緣由。
    羽霽自顧自的開心，一會念叨著等這孩子出世定要讓他繼承皇位，一會又說是要起什麼名字才好。
    自己蹦噠著樂了好些陣子，才發現龍珟竟然是隻字未出。
    思及他的性子，羽霽穩了穩情緒，對著龍珟的冷淡，有些討好的開口。話裏三分哄寵，七分氣弱：“你難道不開心麼？”
    “嗬……”
    龍珟冷笑出聲，伸手推搡把羽霽，把環著自己的手掙開：“我本是七尺男兒，現在這幅可笑模樣，你說我竟是應該開心？”
    羽霽心忽的就沉了下來，他早就該想到龍珟是不情願的，但是也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反感，還反感的毫不遮掩。
    方才多麼開懷，如今就是多麼低落，中間的落差刺激的他發狂，極受傷的低吼道：“為何不應該開心？那是我們的孩子，他不光是我的，更是你的……”
    龍珟聲音並不鋒利，卻又似乎從平緩中透出刺來：“他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這是畸形中孕育的妖孽，如果可以我定然第一個把他除去……”
    羽霽被這話激的頭腦發昏，如受傷了的野獸一般粗喘。雙拳緊握，指節斷了般的分明，的手背上的筋絡色如青竹，繃在瑩白的皮膚之下，竟是要破體而出了一般。
    龍珟垂了眸，黑密的睫毛抖了又抖，像是不知何去的豔蝶振翅，似是無情，也是無依。
    羽霽也知龍珟是絕不以自己是女子看待的，他也未有過那樣的想法，雖然開始他也有輕浮蔑視，可是數月之處下來，他對這人也就隻有疼惜和愛慕。
    羽霽不語，龍珟自然不言，在地上跪的抖如篩糠的太醫更是不會出聲。
    一時間屋子裏忽的就靜了，儼然是個沉默的寂獄。
    都說鳳羽一族皆是癡傻情種，以往羽霽都是嗤笑不屑，他久是風流，還未曾如這外人所說。原來不是他脫然於外，而是未曾深陷。
    若是他要，羽霽願意把身家性命全與了那人，隻為搏他開懷。
    隻可惜他願意去給，那人也不一定提神去收。
    龍珟本以為羽霽大約也是龍澗的模樣，被他這樣辱了定然不肯罷休，這樣狂怒幽沉的模樣當然會殃及自身。
    卻未想到等了多時，隻聽得羽霽一聲歎息，那隻鳳凰神色苦楚，卻輕輕抬手去撥開他額前淩亂的烏發。
    “罷了罷了……你若是實在不想要他，那就隨你所願吧，你想如何我便如何……”
    “……”
    龍珟聽的發愣，直直的望進羽霽的眼睛，似乎是想從中尋的一點欺詐，他從未想到過羽霽占盡先機竟會如此妥協。
    第一次這樣直視羽霽的眼睛，那烏晶般的眸子裏深深沉沉，極深的地方有那麼一縷瑰紅，細看如同沁血撞玉，勾魂奪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