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一、自分自身（完）
    傳送門一陣放光，暌違兩月的瀨戶涼子從裏麵走了出來。她笑著和等在外麵的許琳、小燕子、劉青三人打了聲招呼，但是看他們臉色都不太好，然後她也發現了原因——一群黑衣人從旁邊走了出來，馬上把她帶走了。
    距涼子踏上膠囊之城的土地，隻過去了半分鍾不到，她甚至還沒有說一句完整的話。
    小燕子著急地拉住了許琳的袖子，但是後者卻麵無表情冷淡得不正常。站在許琳旁邊的劉青雖然笑臉也僵硬了，但是卻也沒有動作。
    摸了摸小燕子的頭，許琳瞥了一眼劉青，淡淡地說道：“青，走吧。”
    “等……師傅，涼子姐她……”
    小燕子無措地站在原地，但是兩人卻是毫不回頭地走了，抿了抿唇，小燕子也追了上去。
    武道場裏，許琳和劉青兩人互毆著。對，就是互毆，而且彼此都毫不留情的樣子。小燕子驚訝於劉青竟然也有這麼高的攻擊力，一拳一拳打得許琳隻能雙手交叉在身體前防禦，而她英明神勇無敵的師傅竟然也是個進攻積極性低的防守派，對劉青發泄似地一拳一拳隻是冷靜防禦著。
    猛地一個上勾拳，劉青把許琳撂倒在地。許琳擦了擦嘴角的血從地上站了起來，小燕子原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劉青主動走上前，讓許琳狠狠給了他同樣的一記上勾，重重摔在地上。
    血一滴滴從他嘴角流下。許琳的拳頭比她的重許多，好像牙齒都被打斷了一顆，但是他卻“嗬嗬嗬”地低聲笑了起來。
    “師傅……”小燕子不自覺躲到師傅身後，“劉青哥他是生氣了嗎？”
    許琳給了一記摸頭殺，沒有回答她，反而看著狼狽的劉青笑了出來：“真是狼狽啊。現在好些了嗎？”
    “啊，謝謝，”劉青從地上站了起來，根本不用別人的攙扶，“你看起來也不比我好多少，偏要這麼神氣。”
    “切，算你們欠我個人情，結婚時可不許收我紅包哦~~”
    許琳瀟灑地向他揮揮手，頂著一張有紅腫有淤青的臉施施然走出了武道場。小燕子還不明所以呆在原地，結果被許琳喊了一聲“笨蛋”，然後從裏麵拉了出來。
    路上，小燕子像第一天遇到許琳時一樣好奇地對她問七問八，“為什麼你們兩個要打架”“為什麼劉青哥哥像是在發泄的樣子”“涼子姐怎麼會一回來就被帶去裁決庭了”，三個關鍵問題都問到了。
    “嘛，”而一向擅於抓重點而且言簡意賅的許琳用簡單一句話解答了所有問題：“涼子在那邊對角色們動心，被‘明星’還有劉青知道了。”
    “！涼子姐……她明明還跟我說過絕對不能這麼做的，還說角色們看著的都不是我們……”
    叫了蘭州拉麵館的外賣，許琳和小燕子麵對麵坐在許琳宿舍的小茶幾上，一個接一個打開麵前的拉麵的盒子，兩股熱氣陸續在小空間裏升起。
    “但是你不也中二地堅持過，說不代入自己的感情是沒有辦法演好群演甲的嗎？”許琳拆開了一點不環保的竹筷：“中二時期之所以任性，就在於能毫不避諱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所想吧。”
    小燕子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接了一句：“……好像是句很有深意的話呢！”
    “那我就說句完全沒有深意的好了：越是有戀人的人越容易對別的男人動心！”
    許琳說完，大大喝了一口麵湯。
    “誒？！為什麼？這難道不是說明現在的戀人不合適嗎？”
    許琳翻了個白眼，“讀過張愛玲嗎？”
    “……聽、聽說過。”
    “那讀過《圍城》嗎？”
    “啊！那個我知道，那是沈從文寫的！”
    “-_-|||你是幾歲死的？”
    “十、十二……”
    許琳憤怒跳起用筷子一打小燕子頭，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可以中二得非主流，但你不能中二得沒文化！所有想到沈從文的給我去百/度《邊城》！！！”
    小燕子捂著頭，可憐兮兮地說道：“好吧，這兩個人與出軌有什麼關係？”
    “自行百/度兩人的名句，跟一無所知的人長篇大論無異於說自己是個時間過於充裕的自戀病患者。還有你，多讀點書再找男朋友，沒讀過這兩本書，別去結婚。”
    許琳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趾高氣昂地指點著。但是她人生二十二年還從未有過男朋友……女朋友也一樣。
    小燕子撅了撅嘴，“師傅這樣還好意思說我。”
    許琳抬眼瞥了她一眼，放下碗時，小燕子驚訝地發現她竟然已經把一碗麵連湯都解決了，“嘛，劉青和我都清楚涼子會愛上角色正是用心去飾演角色過了頭，劉青想生氣，但又因為理由不好發火，心中不上不下的話不知什麼時候自製力減弱就會對涼子做出他不希望的事，所以我幫他發泄一下。”
    “哦，所以師傅你才會任他打啊！”
    小燕子左拳擊右掌。
    許琳挑了挑眉，略有些不滿地說道：“哪有，我可還了他一拳的。不然我的婚禮非讓他給雙倍紅包錢不可。”
    小燕子笑的一臉開心：“我想劉青哥哥一定不擔心哪天會支付這筆費用的。”
    許琳翻了個白眼，轉頭去看劇本。
    “誒，等會啊，師傅，我還有個疑問呢！”
    “啊？你什麼時候智商捉急到那種程度了，我解釋了那麼多還沒聽懂。”
    語氣中有點小小的惱羞成怒。
    “不是涼子姐和劉青哥哥的事啦。師傅，我想親自聽你說一遍：當時在火影的《宇智波那美》的任務裏為什麼最後順應了‘日向香枝’的心願，對於群演來說死不是最好的結局嗎？還是你真的認為係統托管已經成為軀殼的‘靈魂’了，所以……”
    “……等等，你這話太長，再說一遍。”
    “就是說：師傅你認為係統托管是軀殼的‘靈魂’嗎？那我該把軀殼當作一個殼呢，還是一個人呢？”
    “哦，我給你親自說一遍：就是說，師傅你認為係統托管是軀殼的‘靈魂’嗎，那我該把軀殼當作一個殼呢，還是一個人呢。”
    ……過了好一會兒，小燕子才體會到許琳的冷幽默，當下變成了包子臉怒而拍桌：“師傅！我不是讓你複讀機般的重念一遍啦！我要聽你的見解，見解！”
    “啊，不要問我這麼複雜的問題啦，不知道回答的人會為難嗎？”許琳淡淡地說著，看著劇本的視線從未動搖，“吃完就走吧，別人問起涼子的事你都說不知道。”
    “Mo~~~師傅真是的。”
    飄在回自己宿舍的路上，小燕子想想，或許師傅自己也在糾結這個問題吧。明明對任務之事最為理性，比誰都能看到事情的本質，卻放任自己選了更了麻煩的分支，隻為完成‘日向香枝’的心願……
    ‘或許師傅自己也搞不清楚吧，當時到底是一時心軟還是就把軀殼當作人看待了。’
    許琳的宿舍裏，一塊隱形的簾子被拉開，一個銀發的少年從牆上走了出來，一臉可愛地噘著嘴靠近正在看劇本的許琳，埋怨道：“琳為什麼不跟她說我們正在交往的事呢？”
    許琳從劇本上移開視線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一臉平靜地看回了劇本，還施施然翻了個頁。她用毫無起伏的語調說道：“羞·恥。”
    “嘖！”少年眼睛微眯，眼神一下變得危險起來，“那就來做更會讓你覺得羞·恥的事情吧~~~”
    “真是的，”許琳挑了挑眉，合上了手上就沒怎麼看過的劇本，“我剛剛說要嫁給你了你難道不該高興點嗎？”
    “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興奮得忍不住啊~~~”
    以下略。
    （少年之前在十五章、叁拾章出場過）
    三天後，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圈的涼子一從審判庭裏放出來，就淚奔撲向了等在外麵的許琳（旁邊伸開手落空的劉青默默地想用眼刀殺死許琳），緊緊抱住許琳的身體，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帶點哭腔地說道：“琳，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我以為我再也出不來了！”
    許琳還是老樣子勾起一邊嘴角痞痞地笑著，用手摸摸她的一頭亂發，“真是的，你這麼直接地撲向我，考慮過劉青的感覺嗎？”
    涼子的臉迅速變紅了，聲音也小了許多，“抱他會不好意思……你就代替他讓我抱一下。”
    許琳無奈地歎了口氣，“現在知道了嗎，當時對幸村和跡部動心不過是太想劉青了，把對他的思念轉移了。”
    涼子“嗯”了一聲。
    “那就好，回來繼續好好當你的D級群演吧。”
    “……我剛剛@#@#￥@”
    “什麼？”
    這次聲音實在太低，許琳都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編號131417的‘明星’從審判庭裏走了出來，朗聲道：“編號259085已經升為C級群演，在你之上了。”
    “誒？！！！！——————”
    那一天，審判庭外響起某人自尊心碎裂的聲音。
    翌日，身為師傅許久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小鬼’的許琳照例來送小燕子去出任務。不知道她本人認不認為這是好事，其他群演看她這護崽樣一邊笑話她，一邊卻覺得她可愛和她越來越親近了。
    莫名其妙跟好幾個有點印象但記不起名字的群演打過招呼，許琳站在傳送門前，看小燕子跟自己揮別，即將踏入新的世界。
    “小燕子！”
    “誒，什麼，師傅你剛剛叫我……啊啊，我要被吸進去了！”
    的確，按照設定，隻要群演有一部分進入了時空之門，就不能倒退而會被一點點吸進去。
    “如果不用‘會不會愛’來分辨有無靈魂，那還能想到什麼標準呢。”
    “！”小燕子馬上想到幾天前她問師傅軀殼是不是擁有靈魂的事，沒想到在這時候回複她了，“師傅，你個悶咕嚕咕嚕咕嚕……”
    看著傳送門一陣發光，小燕子完全去向了另一個世界。許琳一如既往邪笑著，雙手插兜，背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The-End~